陈诗看着林正英,只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但林正英念完了这些话之后,也没给他多少思索和反应的时间,估计这些台词相当于警察面对亡命徒动手前必须要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想来,林正英也不相信一头僵尸会迷途知返,因为作为一个道士,他清楚地知道僵尸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和野兽无异,甚至比野兽更凶残无数倍。
所以,在接到徒弟给的八卦镜后,林正英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鲜血擦在八卦镜上,随后举起来,对着陈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居然也敢出来逞凶!”
阳光照射在八卦镜上,然后折射出一道红色的光线,直接打在了陈诗的身上,当即发出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坟墓周围燃起了大火。
陈诗从妖穴里好不容地逃出来,早就是强弩之末了,此时再面对林正英的强力一击,根本无从抵挡,整个人直接被炸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以及本来的那座棺木也都在此时化作了火海。
林正英正准备再举起八卦镜,给他最后一击,彻底让他肉身焚灭,永绝后患,但是在此时,陈小姐忽然大喊道:“英叔,英叔,手下留情啊,那是我家的祖先啊?”
陈诗只是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这一句话后,就昏厥了过去。
“哎呀,林师傅,真的是谢谢你了,谢谢你了啊。”一个穿着员外服的中年男子一边对林正英道谢一边和林正英一起走入了义庄内。
村里的义庄也是林正英负责看管,县衙会隔一段时间拨银两过来维持,这在古代也算是县太爷的一项政绩。
“陈员外,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林某受你之托,自然得把事情做好,事实上,你家先祖这次诈尸,其中也是有着林某自己失察之罪。”林正英倒是一个实诚人,也不居功,甚至是自己认错。
“林师傅多虑了,多虑了啊,想来我家祖上也是因为知道自己要变……咳咳,所以才托梦给我,让我这不肖子孙来给他迁坟哪,得亏是林师傅道行高深,如果是其他道士,说不定真的把事情都搞砸了,现在我家祖上的遗体还被完好保留着,这才是万幸啊,万幸啊,也都是林师傅你的功劳,稍后,陈某人自有重谢。”
陈员外和林正英在义庄的诸多棺材中穿行,阿宽阿亮以及陈小姐则是跟在后面。
“陈员外,这边请,这里,就是你家先祖。”林正英看向自己的弟子。
阿宽阿亮马上会意,走过来一起把一口红木棺材的棺材盖子给缓缓推开,里面的人穿着一件清朝官服。
陈员外上前探头看去,有些诧异道:“林师傅,我家祖上为何如此年轻啊?”显然,陈员外对于棺材内的那个明显就二十多岁的青年有些惊讶。
“哦,想来陈员外你祖上是英年早逝吧。”林正英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陈员外点了点头,然后很郑重地在棺材前跪了下来,招呼着自己的女儿一起来磕了三个头,随即站起来,拉着林正英的手道:“林师傅,我们再商量一下重新安葬入土为安的事情,而且陈某还有事情请教,那就是我家祖上如果再安葬下去,会不会又诈?”
林正英当然知道陈员外什么意思,当即道:“这一点陈员外可以放心,只要墓穴选择好,以中正祥的穴位入土为安,就不会再出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陈员外,我们去前屋再细细说吧。”
“好,走,一起走。”
林正英和陈员外走出了义庄,出门时林正因喊了一声:“阿宽,去准备茶水。”
“哦,好的师傅。”阿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陈小姐,跟着师傅和陈员外一起走出去,去了前屋。
义庄内,就剩下了阿亮和陈小姐。
“阿亮,你和你的师傅,真的都好厉害,那天,真的是吓到我了。”陈小姐摸着自己的胸脯有些后怕道。
“嘿嘿,不打紧不打紧,这些,都是家常便饭而已,更厉害的我也见过呢。”阿亮开始吹牛道。
“阿亮,你真勇敢,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男子。”陈小姐说道。
“嘿嘿,嘿嘿。”
“你昨晚,和我说的那些话,我考虑了很久了。”陈小姐忽然说道。
阿亮忽然紧张了起来,昨夜他跟陈小姐诉了衷肠,说出了自己的倾慕,现在,需要有结果了么?
陈小姐看了看棺材内的“先祖”有些担心道,“他,不,我家先祖不会再那个吧?”
“放心吧,不会的,他身下压着师傅的八卦镜,身上各处也被贴了符纸,安稳得很。”阿亮说道。
“嗯,那就在祖先面前见证吧。”
“嗯?你说什么?”
“阿亮,你闭上眼,不准偷看。”陈小姐指着阿亮说道。
阿亮马上乖乖地闭上眼。
陈小姐也闭上了眼,然后把自己的唇送过去,以一个吻,来回应对方自己的爱慕。
阿亮是站在棺材的左边,陈小姐是站在棺材的右边,棺材不是很宽很大,所以陈小姐要亲阿亮时,是上半身从棺材上过去的。
热恋中的男女,有时候真的很难以理解,在义庄内,在棺材边,居然也敢谈情说爱,而且面对自己“祖先”的尸体,还想成是在祖先面前见证自己爱情时刻。
而这时,昏迷了许久的陈诗终于悠悠醒来,在昏迷过去时,他就脱离了僵尸状态,变回了普通人,所以,在普通人状态下,这些对付僵尸的玩意儿,对苏白一点用都没有,什么八卦镜什么符纸,除非他在此时忽然间再变成僵尸,否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面镜子和一堆纸。而林正英之前是错把他的变化当成是僵尸体内的凶煞之气被打散了所以变成了普通的尸体,却不知道他只是深度昏迷处于一种假死状态而已。
苏醒后的陈诗下意识地从棺材内坐了起来,正好坐在陈小姐和阿亮的中间,然后,陈小姐的初吻就这么印在了他的脸上。
人在刚苏醒的时候,往往很敏感,尤其对于陈诗来说,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事件中,更是全身上下都带着浓重的警备。
在陈小姐温热的唇印在自己脸上时,陈诗心中刹那间划过的并非是飞来艳福的喜悦,而是双手下意识地来到了陈小姐的脖子边,如果不是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丝清明,陈小姐的脖子估计已经被他给扭断了,不过想着现在自己的处境以及猜出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他双手还是顿了一下,一只手变手刀劈在了陈小姐的脖颈位置上,陈小姐当即晕了过去。
这边,阿亮还一脸期待着闭着眼等待着,其实他心里也算是有点谱了,所以嘴角还挂着笑容。
陈诗直接一只手抓住了阿亮的脖子,然后把他脑袋往下一撞,阿亮的脑门撞在了棺材上,直接昏了过去。
从棺材内爬出来,陈诗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衣着,这种没有具体式样但明显是模仿清朝官服的衣服,让他感觉着实是有些不伦不类,实际上到清朝中后期,官爵已经泛滥了,很多乡绅富户为了自己的面子也都会去捐个官,下葬时或者把官服一起放在棺材里或者是直接穿在身上下葬,当然之前和那人分析过,现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处于清朝的中期甚至是再靠前一点,还不至于如此规矩崩坏。
把阿亮的衣服剥了下来,陈诗换了上去,然后把赤条条的阿亮和陈小姐都放到了之前自己所在的棺木里,把棺材盖给合上去,留了一道缝隙让他们不至于窒息,料理完毕后,他把这一对在义庄里都敢谈情说爱的小情侣留在了这里,自己走出了义庄。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陈诗伸了一个懒腰,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过身上伤势基本痊愈了,只是饿得慌,随意地走动着,他看见了一处冒着炊烟的地方。
这里应该是义庄的厨房,平日里,林正英和自己的两个徒弟就是以义庄为家,而现在,刚刚给师傅和陈员外沏好茶的阿宽此时正在做饭,显然,阿宽现在心里很不平衡,凭什么阿亮在那儿陪着陈小姐,而自己却得在这里做饭。
“死阿亮,臭阿亮,还不过来帮忙做饭。”
阿宽一边往土灶里塞着木柴一边嘴里埋怨着,他还不知道阿亮早就捷足先登和陈小姐暗结连理了,这种事情,本就是手快有手慢无。
陈诗小心翼翼地从厨房前过去,他现在虽然饿,但不是说吃顿饭就能饱的,但是他还不至于在道士的老窝里吸人血,那就真的是把关系搞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前屋内,陈员外还在和林正英商量着迁坟和重新下葬的事宜,殊不知他的“祖上”此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门外,按理说,林正英的警觉不至于那么低,但是他现在是普通人的状态,他感知不到煞气,所以自然不知道自己抓回来的僵尸已经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