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凝固。
梁巧儿也看向顾曦月，她也想知道，有个这么蛮横丫鬟的主子，到底是谁家的。
顾曦月目光略微晃动了一下，道：“那姑娘又是谁家的呢？”
这是要先让宋千雨她们，先报上姓名。
宋千雨就知道她会反过来问她们，目光转过去，看向楼下戏台，舞台上的舞，已经跳完，接下来还是之前那个说书的。
她看着戏台子，道：“既然你不愿意报上姓名，我想我们也无话可说，不如你坐回去，我们也能好好听书。”
这回顾曦月的脸，是真的绿了。
和刚才墨竹的，是一个颜色的。
不过，她比墨竹要好一些，毕竟城府深了，脸上的一表情，还能藏得起来。
顿了好久，才道：“姓墨，名竹，姑娘的呢？”
宋千雨噗嗤一笑，差点把刚刚喝进去的茶，给喷出来，真不是她想这么无礼，实在是对方不请自来，无礼在先，现在还说起了慌。
她转过头来，笑着道：“哦……原来你们家丫鬟叫墨竹呀。”
墨竹这个名字，一定就是丫鬟的。
哪个富贵人家的姑娘，会叫墨竹。
旁边站着的墨竹，没想到顾曦月会用她的名字来回复，心想，反正是自家小姐用，用就用了，没什么，可后面听见宋千雨说的话，气简直想跳脚。
顾曦月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疼。
这不是直接打脸什么，直接说她在说谎。
顾曦月捏着帕子的手，捏出白色的印子，她也将目光看向楼下的戏台，强忍了好一会儿，才没有发作。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诚意，我是摆在这里了，就是想和两位姑娘说说话，既然两位姑娘并没有兴致，那便罢了。”
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宋千雨听着她说话的，怎么听，都觉得刺耳，什么叫她们没兴致就罢了，她们的兴致，难道不是被她们给毁了的，怎么还恶人先装起了可怜。
继续看着戏台，没说话。
顾曦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墨竹帮着把椅子拉回去。
刚刚坐下，墨竹就气道：“小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忍气吞声过，我都替小姐生气，不就是两个卑贱的丫头，若小姐真想出气，我倒有个法子。”
是在顾曦月耳边说的，宋千雨她们并不听得见。
顾曦月喝了好大一杯茶，目光还是忍不住撇了宋千雨一眼，道：“什么法子？”
墨竹继续用耳语道：“咱们顾家刚好却丫头，着人把她们两个买了，不就是了，看她们两穿的衣服，不是什么好的布料，顶多就是家里做小买卖的，我们价钱出得高一些，想买进府里，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等她们进了府，小姐吩咐她们往西，她们还敢往东不成。”
这个法子……确实够解气的。
但……顾曦月道：“若是不肯卖，总不能抢了不是、”
墨竹道：“卖不卖的，等听她们父亲母亲的，她们说的，不算话。”
顾曦月蹙着眉头，刚才墨竹那样说话，确实冒失了，后来自己亲自过去，对方还是不给脸，也实在可恨。
末了，她摆了摆手，“算了，犯不着因为一些口角，就买两个丫鬟，你呀，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些的，嘴巴上甜一点，总是不吃亏的。”
墨竹沉默半响，嗯了一声。
宋千雨想聚精会神的听说书，但好兴致已经搅了，对梁巧儿道：“走，咱们出去转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
梁巧儿早就想出去了，忙站起来道：“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首饰店铺，里面的簪子手镯什么的，听说很精致，很别出心裁。”
宋千雨，“那走吧。”
两人付了钱，起身后，需要从顾曦月这边经过，然后下楼。
两人并排，走得好好的，宋千雨脚下忽然被拌了一下，对方拌得很重，要不是宋千雨反应得及时，肯定会摔个狗啃泥，啃掉两颗门牙，都是有可能的。
古代这地儿，是没有牙科的。
真没了门牙，想补，没有可能，以后就只能说话漏风，难看一辈子。
宋千雨稳住身子，看向始作俑者。
墨竹看着戏台，就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倒是顾曦月走了过来，看着像是要搀扶的样子，宋千雨刚想说，不用她搀扶，就看见她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翡翠。
翠绿的翡翠，让宋千雨心头一紧。
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胸口，里面是空的，翡翠是刚才被绊到，身子倾斜，掉出来的。
伸手去拿，想把翡翠拿回来，对方却猛的缩手。
顾曦月本来想这真是一块翡翠，看了两眼，发现不管是从颜色还是光泽度上，都不像是假的，捡起来后，更是觉得这块翡翠，质感不同寻常。
她身为顾家的掌上明珠，都没有见过如此好的宝贝。
翻看到背面，翡翠边角上，非常细小的刻纹，让她心头狠狠一颤。
若是别人，怕是认不出这个刻纹，但她对这个刻纹，是融入骨血的熟悉，那是一个邶字，苏邶烨的邶。
即便是刻纹再小，她也能看出，这是苏邶烨的字迹。
因为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上苏邶烨了，他的字迹，她刻骨铭心。
浑身像被雷记住，僵硬得无法动弹，她僵目光从翡翠上挪到了宋千雨脸上。
面前的女子，到底是谁，她怎么会有苏哥哥的东西，这块翡翠，就是苏哥哥的，她不会看错。
一千一万种可能的，不可能的可能，在脑海中呼啸而过。
时间都仿佛变慢了。
宋千雨被看的一个寒颤，飞快的把翡翠夺回，放进了衣服口袋里面，道：“真是可笑的主仆！”说罢，拉着旁边正准备要对着墨竹拳打脚踢的梁巧儿离开。
顾曦月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扭头看向宋千雨离开的背影。
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宋千雨的背影。
她，为什么会有苏哥哥的翡翠！
她，到底是谁？
和苏哥哥又是什么关系？
楼梯上的人影消失了，她还在看，看得眼底发红，吓得墨竹赶紧站起身，搂着她的肩膀，“小姐，小姐……你可别吓我，这是怎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