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两位全将军私相授受一案,还悬而未决。
眼下,这兄弟俩就敢再结伴,闯下这弥天大祸。
真是作死。
但话又说回来,两位全将军,在朝为官多年,纵有嚣张跋扈的时候,也是懂得审时度势的。
别说两位全将军,都是能统帅数十万大军的将领,就算只是个莽夫,应该也不会傻到,在生死攸关的当口上,再惹出这样的乱子。
对于此事,沈桐茳总觉的透着几分阴谋的意味在里头。
……
视皇上的圣旨为无物,殴打新赴任的钦差,这种公然挑衅皇权的行为,法理难容。
尽管皇上素来仁厚,却也是一个杀伐决断的明君。
此事一经揭发,甚至还没来得及由刑部和吏部详查,皇上就怒削了全氏一族,世袭的公侯爵位。
爵位和封诰都削除了,离下狱抄家还远吗?
母家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懿贵妃怎么还能坐视不理。
只是牵扯到朝政大事,她总要避嫌。
于是,懿贵妃唯有请托从前与她交好的妃嫔,替她在皇上跟前说说好话。
但眼看着全氏一族,大势已去。懿贵妃恐怕也无法独善其身。
后宫妃嫔,唯恐避之不及,再深受连累,哪有敢帮全氏一族求情的。
懿贵妃自问,从前,她待后宫诸人也不薄,但事到如今,她遇上难处,别说出手相帮,竟然连一个肯好声安抚两句的人都没有。
可见人心冷漠,世态炎凉。
懿贵妃只骂自己糊涂,竟然还把后宫中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当人。
事到如今,求人不如求己。
见面三分情,到底有数十年的夫妻情分,懿贵妃相信,皇上对她,不会那么绝情。
于是,懿贵妃便脱簪待罪,跪在勤政殿前,替她母家两位兄长求情。
懿贵妃原以为她如此,皇上必定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心软。
谁知,懿贵妃此举,不单没有挽回局面,反而叫事态加速恶化。
懿贵妃脱簪待罪跪在外头,是在胁迫朕吗?
皇上恼怒之下,直接下旨,将两位全将军下了大狱。
懿贵妃颓然,才从勤政殿走回雍华宫,就晕厥了过去。
……
面对连番灾祸,三皇子还算冷静。但王妃俞氏,却彻底慌了神。
三皇子曾前后数次告诫于她,在这风口浪尖上,不要轻举妄动。
可俞氏不听,反而越发急迫的请求她母家父兄,替全氏一族求情。
胆敢在这个当口上,替全氏求情,结果可想而知。
俞氏父子便以煽惑朋党,图谋不轨的罪名,被众言官当朝弹劾。
这还不止,甚至还有人当朝揭发,俞氏父子,也有参与全氏两位将军,私相授受一案。
而最叫人咋舌的是,俞氏一族竟然还有私募家军之嫌。
这图谋不轨的罪名,算是真真坐实了。
无论俞家这些罪名,究竟确有其事,还是被人陷害。总之,只要皇上信了,再多的申辩和疑点,都无用。
于是,只在短短的三日之间,曾经权倾朝野的俞氏一族,便被以意图谋反的罪名抄了家。
俞氏一族,凡年满十四岁的男子,一律处斩,其余人等,或下狱,或流放,或变卖为奴。
总之,除了庄王妃俞氏,顶着王妃的身份,幸免于难,俞氏九族,无论老幼,无人被赦免……
俞氏一族已除,全氏一族失去了最坚强的后盾,距离彻底倒台,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三皇子似乎早已有了这个觉悟,逼着苏朝雨带曦儿回娘家避祸。
苏朝雨对三皇子是何等深情,怎肯弃三爷于不顾。
只道生死祸福,她都会不离不弃。
……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却又那么理所应当。
天启国曾经首屈一指的大世家,竟然就这样没落了。
这既叫人唏嘘,又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就在俞氏一族被抄家的十日之后,皇上又下旨,抄了全家。
皇上因顾忌着太宗太祖皇帝,恩赏全氏一族的免死金牌,并未对两位全将军处以极刑,只是判的边关流放。
尽管只是流放,但与两位全将军而言,却是生死不如。
索性,皇上是非分明,并未因全家两位将军的不是,迁怒于懿贵妃和三皇子九皇子。
但纵使这么说,这三个人在后宫,在前朝,又怎么会不受影响呢。
……
得到确切消息,七爷已经在赶回圣都的路上了。
沈桐茳便迫不及待的从长公主府,搬回了淳王府。
不为别的,她只是想,叫七爷一回家,就能见到她。
因为怕沈桐茳再出事,长公主执意要折玉跟去淳王府贴身侍照料沈桐茳。
经沈桐茳百般推辞,长公主才作罢。
若非沈桐茳身边有个忠心又懂功夫的若湄保护,长公主必定千万个不肯。
……
七皇子是踏着晨曦归来的。
因为连夜赶路的缘故,七皇子眼底一片乌青,人看着也十分疲惫。
但他的眼光,却依旧清澈,温情满满。
“怎么哭了?”
沈桐茳红着眼圈,“太想你了。”
“桐茳,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七爷才回来,正疲乏,沈桐茳可不想赶在这会儿与他说这些,便摧七皇子沐浴更衣,接着又陪他饱饱的吃了一餐家常饭。
在外奔波两个月,七爷人结实了些,也稍稍黑了些。却依旧是从前清俊儒雅的模样。
天知道,在过去的两个月,她有多想七爷。
沈桐茳从旁,默默的端详着眼前的七皇子,心头掠过阵阵暖流,忽然有种错觉,觉得七爷仿佛从未离开过她一般。
饭毕,七皇子的眼角眉梢,被浓浓倦色所笼罩。
沈桐茳一早就将床铺好,又催七皇子赶紧去睡会儿。
七皇子却不肯自个躺着,只道,“我有好些话,想跟你说。”
沈桐茳这儿,也有一肚子话想跟七皇子说,于是两人便相依着靠在软榻上说话。
“近来府上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桐茳,你受惊了。”
“无碍。”沈桐茳一笑,却笑得叫七皇子格外心疼。
“此番,亏得姑母和叶兄庇护,否则……”话说到这里,七皇子突然沉默了。
他的心意,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但有些事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无法改变,也不必去弥补。
沈桐茳遂抬手,轻轻抚上七皇子微蹙的眉头,“好在有惊无险。别自责,好吗?”
闻此,七皇子蓦的握紧沈桐茳的手,“桐茳,你心里很难过,很委屈吧。”
“是有点难过,但自从跟了你,我从未觉得委屈。”
桐茳并没说谎,但七皇子心中也未释然,反而有一股滞痛之气萦绕在心头,驱之不散。
他的桐茳,从来都是这般善解人意。
偶尔抱怨一句也好,何必要这样懂事。
顾忌着桐茳有身孕,七皇子也不好与她亲近,两人温存了一会儿,便相依着睡着了。
……
有些事,事不宜迟。
午后,见七皇子恢复了精神,沈桐茳便与他提起,或许,曾有人在皇上的汤药中动过手脚。
皇上可是七皇子的亲爹,亲爹的安危,当儿子的自然十分关切。
尽管七皇子心急如焚,欲尽快将此事彻查清楚。
但对于太医院的事,七皇子也无从下手。
或许,唯有等到楚院判回来,才能再商榷定夺。
毕竟,药有问题,也只是沈桐茳的推测,并无确凿依据,而皇上的身子,也明显在转好。
眼下,这个事,也并非迫在眉睫,暂且放一放,应该也无碍。
总之,沈桐茳相信,对于眼前的局势,七爷心中早已有了他的计较。
所以,无论七爷做出怎样的决定,她都会坚定不移的支持。
……
这几日,沈桐茳越发害喜的厉害,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
索性辛夷配的药还顶用些,也不至于叫沈桐茳因为吃不下东西,而饿垮了身子。
沈桐茳这厢,一门心思的静心养胎,无论外头的局势如何变化诡谲,她都不愿理会。
但身在是非窝里,有些话不论你想不想听,都会时不时的往耳朵里灌几句。
听说,懿贵妃手中的凤印,已经被皇上下旨收回了。
终于,全氏一案的余波,已经开始逐渐显现。
从前,两位全将军,倚仗懿贵妃在后宫中的恩宠,横行霸道。而懿贵妃,也是借母家的荫蔽,盛宠多年不衰。
这些年,两位全将军也算狂妄到极致了。早已将为臣之道抛诸脑后,也活该有这抄家流放的下场。
只是全氏一族的没落,却比众人预想中,要更快更彻底。
这背后,少不了有人推波助澜。
试想,在全氏一族得势的这些年间,懿贵妃与其两位兄长,无论是在后宫还是前朝,都得罪过不少人。
墙倒众人推,也都是有数的。
尽管全氏一族倒台,必然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过的。
但全氏两兄弟犯下的累累罪行,却没有一件是冤枉了他们。
可以说,全氏一族会有今日,也都是罪有应得。
事已至此,再追究是谁策划了这些事,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倒是可怜三皇子无辜,注定是要被连累了。
而懿贵妃之祸,却远远不止被收回凤印这一桩。
噩运,似乎才刚刚开始。
就在懿贵妃被免去协理六宫之权的第二日,后宫中就有数人站出来揭发。
揭发懿贵妃多年来,戕害嫔妃,谋害皇嗣,干涉朝政的罪名,统共二十一桩。
其中,也包括在与南昭一战中,懿贵妃曾指使其兄长,暗中加害昭毅将军成未然的事。
正因懿贵妃从中作梗,以至于本该一击制敌的战役,整整打了一年多才险胜。
若说戕害妃嫔,只是后宫中,女人家斗心眼耍心计的小事。
那么干涉军务,谋害朝廷命官,可就是恕无可恕的死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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