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向来早睡早起,作息规律。寻常这个时辰,早就安置了。
但眼下,沈桐茳还没回府,她总是觉得不放心。
只有亲眼见到那孩子,安然无恙的回来,心里才能踏实。
沈桐茳也是个懂事的,知道她若不早些回去,长公主那头,八成也不能安心,所以只在灯会上匆匆逛了一圈儿,在与辛夷会和以后,就早早回去了。
长公主见沈桐茳回来的早,自然高兴,又见这孩子还记得给她也捎一盏花灯,心里更是无比安慰。
这孩子,真是没白疼。桐茳可不就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尽管沈桐茳在灯会上买的小花灯,压根无法与宫里的宫灯比,但这份心意,在长公主看来,却比什么都珍贵。
于是,便将那盏龙形的小花灯,直接挂在了床头边上。
沈桐茳唯恐再耽误了长公主安置,道过平安后,便回去了。
今儿这一天折腾下来,人也是够疲乏的。
先是宫宴,再是赶灯会。这把老骨头,都要生生给折腾散了。
但架不住人家心情好啊。
沈桐茳有种预感,今年一定是她福气满满,鸿运当头的一年。
与沈桐茳差不多,辛夷和若湄今儿也挺累的。一路上,三人也没多话,一心往回走。
谁知走到门口,把院门这么一开。沈桐茳就彻底傻眼了。
她院里何时多出了这么些花灯?生生将黑夜,映成了白昼。
只是这些花灯,看上去,怎么都如此眼熟?
沈桐茳赶紧快步凑了上去。
院中的花灯,琳琅满目,堪比一个小型灯会。只是比起民间花灯,粗糙的制作工艺,眼前这些花灯,有一盏算一盏,都是做工精良,用料考究的上品。
沈桐茳正打量着近前的一盏金鱼灯发愣,就见称心打屋里迎出来,笑盈盈的施了一礼,“郡主回来了。”
“这些灯……”
“是早些时候,淳王殿下叫送来的。”
就知道是他。
沈桐茳笑了笑,咱们七爷,还挺浪漫的,竟然都学会制造惊喜了。
既然是七爷的心意,她自然珍惜。尽管身上已经疲乏至极,但沈桐茳还是站着看了一会儿才进屋去。
趁梳洗的工夫,沈桐茳把苏朝雨的事,与辛夷说了。
“我估摸着过了正月,三爷就会入宫请旨,纳朝雨为侧妃了。”
辛夷在得悉此事后,并未表现的过于惊讶,只说,“苏宜侍是好人有好报,该有这样的命格。只是庄王妃失德,我只担心苏宜侍过门以后,庄王妃再不容人。”
沈桐茳心里何尝不忧心这些。
寻常妇人,面对丈夫纳妾,因为悍妒无知,只会一味吵闹滋事。
但俞氏不同,她不单悍妒,还很有脑子。
这个女人,为人处世上,相当懂得拿捏分寸,但在害人上,却从来没有底线。
尽管朝雨也是个聪慧伶俐的,但俞氏王妃的身份压在那,即便朝雨有三爷的偏爱,但人,总有疏于防备的时候。
“俞氏如今膝下无子,单为子嗣。俞氏恐怕也不会对苏宜侍手软。”
沈桐茳先前,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听辛夷这么一提,心中的不安,又徒然加剧。
子嗣,无论在皇室还是寻常人家,都是顶要紧的大事。
男子娶妻,最要紧,也是最终的目的,都是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若是不能在婚后,尽快怀上孩子,不止会被公婆丈夫嫌弃,也会招来亲戚和外人的诸多非议。
俞氏与三爷成婚的日子并不长,眼下尚无子嗣,也正常。但这事坏就坏在,三爷如今又要娶朝雨过门。
三爷与朝雨是有情分在的,朝雨过门后,只怕除了初一十五,三爷都不会再往俞氏房里去了。
俞氏心胸狭窄,怎么会容许朝雨,抢在她前头,生下三爷的第一个孩子。
“我到盼着在三爷娶朝雨过门前,俞氏先有了孩子,否则,只怕要麻烦。”沈桐茳说。
不过这个概率,似乎并不大。
沈桐茳也曾亲眼见识过俞氏害人的手段,毒辣不说,还极其刁钻。
朝雨是聪明,但明枪易躲,谁知俞氏又会从哪里,放出一支暗箭。
不过说到底,朝雨的荣辱与祸福,还是全都系在三爷一人身上。
若三爷真心疼惜,处处周全于她,任俞氏再大的胆子,再深的心机,也无法伤到朝雨毫分。
凡事都要往好处想,朝雨能与三爷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桐茳相信苏朝雨,绝对有本事守住,这已经到手的幸福。
“对了,今儿楚月白可有牵你的手?”沈桐茳问。
辛夷闻此,脸刷的就红了,眼光也有些躲闪。
不用猜,一准儿是牵到了。
话说,楚月白这小子还真没叫她失望。出手挺准的。
要拿下辛夷这样温吞又慢热的人,可不就得主动出击。
否则两个人,你害羞,我也本分,怎么能有进展呢。
见沈桐茳兀自笑了,辛夷有些慌,赶紧摆手,“我俩没有——”
“罢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不老实。你呀,最不会说谎,否则,怎么不敢看我。”
被沈桐茳这么一说,辛夷瞬间就败了,“时辰不早了,快些安置吧。”
因为知道辛夷脸皮薄,沈桐茳也没再说什么。
心情好,且饶过她这回。
“院子里那些花灯,要不要熄了。”辛夷临走前问,“只怕太亮,晃的你睡不着。”
“不必,就这么亮着吧。”毕竟是七爷的一片心意,她可舍不得吹灭。
……
正如苏朝雨所言,才出正月,庄王纳侧妃的喜事,就打宫里传了出来。
沈桐茳得到消息,自然高兴。但宗亲与朝臣们,仿佛对庄王纳妾之事,颇有微词。
毕竟,庄王才大婚不久,应该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可庄王却赶在这个当口上纳妾。
经有心人这么一挑唆,朝堂上立刻就兴起对庄王不利的传言。
若放任留言,肆意疯传,不仅庄王的贤王名声不保,还会被抹黑成,沉迷于女色的昏懦之人。
为平息此事,与庄王最亲近的幕僚,都先后进言,请求庄王暂缓纳妾之事,但三爷办事,向来雷厉风行,这事既然已经决定,就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反对,而作罢。
这个决定,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不计后果,一意孤行。
可沈桐茳却很欣赏,也很佩服三爷,能做这个决定。
此男,宜嫁。
尽管庄王纳妾之事,已经是板上钉丁的事,但唱衰的声音,还是一边倒。
庄王大婚才半年,就纳侧妃,这是否可以理解为。庄王与庄王妃夫妻不睦?
大丈夫,家事尚不能平,又何谈治国平天下。
所以这阵子,有关庄王的闲话,真心不少。
虽然这些闲话,都是向着俞氏说的,并且有意无意的将俞氏,粉饰成一个善良宽厚的贤妻。
可这不单没能浇熄俞氏心中的妒火,反而叫她更加怨恨苏朝雨。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被根本就不了解实情的人,自以为是的评头论足。更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因夫妻不睦,丈夫纳妾之类的事,得到外人的同情。
若说俞氏从前还能对庄王荒唐的纳妾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眼下,她真的已经不淡定了。
……
无论外界传言如何,成婚毕竟是大喜事,自然要高兴。
虽然苏朝雨只是庄王的妾室,但侧妃与寻常的侍妾不同,人不单可以载入宗谱玉牒之中,也是要四抬大轿,明媒正娶的。
况且,苏朝雨并非小户出身。
三皇子一则顾及苏朝雨的体面,二则也为表爱重。决定这场婚宴,不光要办,还要大办。
沈桐茳的预感又一次应验。
苏朝雨确实要比她早几个月出嫁。
大婚之日就定在一个月后,三月办。
这日子虽然仓促些,但已经足够筹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而眼下,苏朝雨也暂时从庄王府搬回了苏府,一心待嫁。
身为未来的庄王侧妃,苏朝雨自然不能再住从前那间小院。
苏朝雨的亲爹,苏澈苏大人便做主,将从前苏朝雯未出阁前,住的那间院子腾出来,给苏朝雨住。
身为一个卑贱的庶出女儿,若无那样的姻缘机遇,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家中的嫡长女,究竟过着怎样富贵奢靡的生活。
苏朝雨打出生起,就因为八字硬,克父母,被她爹爹弃在跨院,由下人带大。
府上摸爬十几年,她统共就来过这正院三回。且每回都是来去匆匆,压根没机会,更没胆量,好好的看一看,逛一逛。
嫡长女的闺房,原来是这样的。
乌木雕花刺绣的屏风,梨木镌花椅,连熏炉都是累丝镶红宝石的。
苏朝雨也是在宫里当过差的,觉得比起皇宫,这间香闺的家具摆设都不差。
嫡女就是嫡女,岂是庶出的女儿能比。
但嫡女又如何,天命不佑,还不是叫一个庶女鸠占了鹊巢。
苏朝雨并非自贱,“鸠占鹊巢”这个词儿,的确是她回府以后,最常听到的一个词儿。
府上的丫环婆子们,哪念过书,自然不懂得这个词儿究竟是褒是贬。还不是有人特意教的,故意说来给她添堵。
但成王败寇,眼下,苏府两位嫡女,苏朝雯虽还是怡王妃,但人已经病入膏肓,早就不中用了。
还有一个苏朝霓,年纪小小,就已香消玉殒。
而作为府上最不被重视的庶女,她苏朝雨马上就要成为庄王的侧妃了。
往后,苏氏一族的兴衰荣辱,除了扛在她爹苏大人肩上,也同样系在她身上。
所以,无论府上有怎样不屑的声音,苏大人还不是要把她这个庶出女儿,毫不犹豫的捧在手心上。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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