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里清楚,七皇子所言,没有一句是冤枉了她。本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
其实,事到如今,就连她自己都不禁困惑,或许也有那么丁点的后悔。
她明明深爱皇上,却又为何会对他做出如此可怕的事。
但大作已经铸成,早就没了后悔的余地。
眼下,还不是认输的时候。
她还有儿子,还有母族。
一旦她俯首认罪,不仅她儿子弘王的前途尽丧,她的母族也必将迎来灭顶之灾。
“臣妾并没有害过皇上。”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皇后还能义正言辞的否认她犯下的罪行。真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
如此毒妇,真是多看一眼都嫌多余。
皇上更不愿再与她说多什么,直言道:“既然你矢口否认此事是你所为,那么就是弘王了?想来这世上也唯有他一人,敢假借皇后的名号,干这弑君杀父,谋朝篡位的勾当。”
一听牵扯到了弘王,皇后就更无法冷静。
“皇上明察,此事与弘王绝无半分关系。”
“与弘王无关,那就与你有关?”皇上阴着脸,追问到。
皇后心中惶惶,说到底,皇上这是在逼她就犯呢。
但这诛九族的罪名,她如何能认。
死她一个不要紧,但她,却无论如何不能连累齐氏全族。
“臣妾与弘王从未害过皇上。”
皇后也是黔驴技穷,她只能赌,赌皇上尚有怜子之心。
可谁成想,皇后的话音刚落,皇上就立即吩咐,“着一队人马,即刻回圣都,将弘王拿下。”
一听皇上动了真格的,皇后再也无法佯装镇定,失声控诉,“皇上,弘王可是您的亲儿子!您怎么能……”
“朕并非不念父子之情,而是这逆子欲弑君杀父在前,朕岂能容他?”
皇上的话,句句在理,叫人无法反驳。
的确,若弘王当真参与毒害皇上,欲谋朝篡位,纵使他是皇上亲子,也难逃一死。
“皇上,弘王的的确确是无辜的。”皇后想要上前与皇上说话,奈何身前挡着数位禁军侍卫,使她压根就无法近皇上的身。
而皇上则一脸嫌恶的望向皇后,“那朕再问你最后一次,究竟是不是你指使人,在朕的汤药和安神香中下毒的?”
皇后怔然,一边是弘王,一边是整个齐氏家族,这叫她如何取舍。本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
“你该明白,其实眼下,不必你亲口承认,单凭目前搜集到的人证物证,朕就已经能名正言顺的废后,废弘王,一并诛你九族。究竟要不要给弘王留一条生路,全在你一念之间。”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她自作聪明。
什么保弘王还是保家族,她早就没有这个本事了。
看来,这罪无论认不认,她和她母族,都难以保全。
那么,弘王就必须活着。
“在皇上的药和香料中动手脚,是臣妾的主意。但臣妾可以发誓,臣妾从未想过要杀害皇上。皇上可以明察,那药和香中的一点微毒,根本不足以致命,只会叫人神思倦怠而已。臣妾这么深爱着皇上,怎么会真的去毒害皇上啊。”
皇后的话,皇上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是最后“深爱”两个字,引的皇上一阵冷笑,“你深爱朕?”
“臣妾与皇上结发二十五载,臣妾一直都深爱着皇上。”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说给宗室的长辈听吧。”皇上说着,广袖一挥,“眼前这疯妇已经不是皇后,你们快给朕把她拿下。”
这回得了吩咐,禁军侍卫们没再犹豫,立刻上前,将人给押了起来。
就在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皇后,眼下已然成了阶下囚。
可见世事无常,报应不爽。
精明如皇后,自然明白大势已去,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颓色。
“皇上可否再听臣妾一句。”
再听一句?就算再听一个字,都觉得多余。
“押她下去,朕不想见她。”
尽管落到如斯境地,但皇后偏执的性子,哪是说改就能该的。眼见话还没说完,皇后怎肯离去,立刻撒泼挣扎起来。
方才,皇上已经明白告诉,眼前这疯妇已不是皇后,禁军侍卫们心中有底,自然也没打算与这位废后客气,既然你不走,咱们有的是法子逼你就范。
于是就见两个禁军侍卫,一左一右的将一身华服的皇后架起,拖行向前。
皇后可是打小就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脾气再硬,身子也娇弱,哪有力气与这些侍卫拉扯,只能任由他们拖行。
但皇后再不堪,也是个爱子心切的母亲,即便如此,还是不忘替弘王求情。
“皇上,弘王可是您唯一的嫡子,您万万不要因为臣妾的过错,而迁怒于他,弘王是无辜的……”
冷寂的深夜中,又是在这开阔之所,使皇后的哭喊声显得尤为凄厉。
央求声,抽泣声响彻整个观星台,沈桐茳甚至觉得,昌宁行宫的每个角落都回荡着皇后的呜咽声。
而皇上始终一言不发,甚至不曾再往皇后的方向看一眼。
皇后的悲恸多流于表面,而皇上的心呢,早就被伤透了。
尽管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皇上并不钟爱皇后,但多年来,人前人后,皇上对皇后都颇为敬重。同样的,也对皇后这些年所犯下的累累恶行,尽量容忍。
对皇后,皇上可以说,已经仁至义尽。
而作为皇上的结发妻子,皇后竟然狠心下毒,谋害皇上——被枕边人算计,这何等的痛心疾首。
夜风骤起,吹的人有些心烦意乱。
观星台上一片死寂,安静到都能听见风掠过耳畔的声响。
在静默良久之后,七皇子才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父皇。”
皇上这才回过神,冲他微微摆手,似乎是在示意七皇子,不必劝他。
“终究是朕对不住郁芕,也对不住成妃。”
七皇子望着皇上,没再出声,沈桐茳从旁瞧着,也是无言以对。
无论对郁芕还是成妃,皇上的确是做错了。
但斯人已去,早已无法挽回,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时辰不早,你们快回去吧。”
因为皇上是背身负手而立,尽管周遭灯火通明,但七皇子和沈桐茳也无法看清此刻皇上的神情。
只是这低哑又艰涩的嗓音,听了着实叫人揪心。
皇上明明是天子,是一国之君,竟也有无能为力的事,也有这不知所措的时候。
方才,皇上亲口说了“对不住”。
他也在为当年,年少轻狂所做的义气之举懊悔不已。
是他,亲手造就了自己的终身之憾。
这种追悔莫及的滋味,旁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这些年来,皇上的心,从未得到片刻的安宁,直至将来生命终结,或许才能摆脱这一世的羁绊。
自己种下的恶果,皇上如今也算饱尝了。
沈桐茳恨当年那个自私霸道,狠心拆散郁芕与安君故的少年天子,但眼前,这独自栖身于夜色之中的中年男人,却叫她心生怜惜。
但此刻的皇上,并不需要任何活着的人原谅,更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因为皇上的伤,任何人都安慰不了。
有时,自罚比天谴,更叫人痛彻心扉。
七皇子与沈桐茳默契十足,夫妻二人也都没再多言,在劝皇上保重以后,便结伴离去。
……
还是来时的那条小路,僻静而幽深。
但再次走过,心境却截然不同。
皇后被废,威胁消除,这个家她终于保住了。
不,是七爷保住的。
沈桐茳默默的端详着七皇子清俊的侧脸,原来七爷一早就与皇上有了默契,精心策划出这个局,引皇后入瓮。
沈桐茳一早就知道,皇后有在每年上元节和中元节燃放祈愿灯的习惯,却从未想过这灯,是专为她娘亲郁芕公主而放的。
人已经去了快二十年,皇后竟然每年都坚持如此。
皇后她究竟是有多恨郁芕公主,才会做出如此诡异又执着的事。
这个女人,简直偏执到可怕。
尽管知道皇后会放祈愿灯,但沈桐茳却从未想过要深究并利用这一点。
但七爷却想到了。
再有,前阵子有关行宫闹鬼的传言,恐怕也不是无端闹起来的。
不过七爷未免也掩饰的太好了,事先竟然一点都不肯向她透露。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
“今夜的计划,你是何时与父皇开始筹谋的?”
“或许是从数年前,也或许只在今天。”七皇上的话暗藏玄机,沈桐茳也听得有些糊涂。
“所以呢?”
“桐茳,今夜的计划,我并非有心瞒你。毕竟,局虽然布下,但皇后究竟会不会燃放祈愿灯,或者,灯面上会不会写下那些内容,都是我无法预知的。我是怕你失望……”
“我并没有怪你。”沈桐茳说,“这阵子你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很累吧?”
闻言,七皇子突然站定,“这些事,我回头再与你详细解释。”
沈桐茳点头,正欲拉着七皇子继续往回走,谁知人却定在原地不动了。
沈桐茳正疑惑,七皇子就栖身上前,低头吻住了她。
微凉而柔软的气息扑面而来,使得沈桐茳本能的颤栗起来。
尽管眼下,她与七皇子早已不是新婚,但他的每一个吻,依旧能叫她悸动不已。
其实,七爷的吻技并不好,却每回都很卖力。
“我想咱们晔儿了。”
“嗯,咱们明天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