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儿。”
赵姬轻声的呼唤着嬴政。
华阳太后在一旁默不作声,她十分清楚,此时此刻对于嬴政来说是他经历蜕变的重要时刻。
没有什么比亲生母亲要杀自己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阿母的心里面还有政儿。”
嬴政的这番话不知道是说给赵姬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华阳太后在心里面叹了口气,她看了下大殿之下站着的一众文武大臣,忽地开口说道:“大王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大臣们纷纷看向嬴政,嬴政点了点头,众人十分知趣的远离大郑宫。
现在这种情况明眼人都能够看出,长信侯嫪毐叛乱与太后脱不了关系。
华阳太后见一众大臣走了之后,便起身向嬴政告退。
大郑宫内,一瞬间就只剩下了嬴政和赵姬。
泪水从赵姬的眼中不停的向下滴落。
嬴政看着伤心欲绝的母亲,压低声音道:“阿母究竟为何哭泣啊,是因为寡人要杀嫪毐嘛。”
嬴政字字诛心,他再也坚持不住憋在心里面的所有疑问在此刻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还是说阿母是在为嫪毐没有杀了政儿而伤心。”
“不,政儿不是你想的这样,你是阿母的儿子,阿母怎么会想要杀你。”
“是嘛,阿母不杀寡人,难道就不怕寡人会杀了你和嫪毐的孩子吗?”
赵姬睁大了眼睛,嬴政已经全部知晓她和嫪毐的事情了。
“是不是吕不韦告诉你的。”
赵姬恢复了些许平静,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吕不韦向嬴政告发了她和嫪毐的所有事情。
“仲父也知道这件事情?”
嬴政的这个反应显然此件事情并不是吕不韦向嬴政告密的。
赵姬陷入了沉思,嬴政开门见山的说道:“在韩国遭遇罗网越王八剑的刺杀,从那时起寡人的心里面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仲父会派罗网组织来刺杀寡人,寡人待他不薄,任何事情的决断都是仲父自己做的,寡人心里面虽有怨言,但是为了大秦寡人一直隐忍不发,可是最终来仲父还是要杀我。”
“吕不韦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他想要的是权倾天下的权力,在你父王还没有过世之时,大秦朝堂内的所有政事,皆是出自他手。”
“阿母知道寡人为什么不追究仲父的责任吗?”
对于这点,赵姬的确是不清楚。
“为什么?”
“因为寡人在给仲父一个机会,如果仲父不明白寡人的苦心,那么寡人也只有痛心疾首了。”
“原来是这样,阿母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忌惮吕不韦手中有罗网组织。”
嬴政没有否认,而是直接说道:“阿母说的不错,寡人的确忌惮罗网,不过罗网组织想要闯进章台宫杀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嬴政说的没错,赵姬十分清楚,历代君王的王宫是有携带重武器的精兵强将负责巡逻守卫的。
这些守卫王宫的士兵,每一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
遇到危险的信号能够快速的做出反应。
罗网组织虽然是号称天下第一暗杀组织,不过对于章台宫来说,这里并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进入的。
“吕不韦虽然醉心于权力,但是他的心是忠于大秦的。”
“那你呢?”
轻声的询问让赵姬的双眼在次充满了泪水。
“你让政儿陷入了不仁不义,你要杀政儿啊。”
一声崩溃的痛哭令嬴政再也忍受不住了。
赵姬怔在了原地,自从嬴政长大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嬴政在他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政儿阿母错了,阿母现在不恳求你能原谅,阿母现在只恳求你能绕过我的孩子。”
赵姬的这一番话让嬴政更加痛心疾首。
同样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那么狠心要杀我呢。
“他们由不得你我做主。”
嬴政失魂落魄的向着大郑宫外走去。
“政儿。”
赵姬大吼一声,她快步走到嬴政的跟前,一把抽出嬴政腰间的长剑。
长剑紧紧的贴着赵姬白皙的脖颈。
嬴政伸出手去想要夺掉赵姬手中的长剑,只是他的右手刚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赵姬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政儿,你如果不答应阿母,阿母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鲜红的血顺着剑刃开始缓缓流动,嬴政的眼眸微微颤抖着。
“阿母不用威胁政儿,你把秦王剑放下来,你不配用它自裁。”
冰冷的话语刺激着赵姬的内心,此时此刻她十分清楚已经撼动不了嬴政的内心。
他已经对她这个母亲伤心欲绝了。
长剑跌落在了地面之上,嬴政收取地面之上的长剑,他走出了大郑宫。
……
咸阳,章台宫。
甘罗和盖聂指挥着章台宫的守卫清理现场。
经过一个下午的厮杀,章台宫广场之上血流成河。
国夫人芈华从章台宫内走出来察看情况之后,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起来。
甘罗急忙吩咐伺候芈华的宫女,将她带回到章台宫。
“这次多谢盖兄了,如果不是你及时带人杀了进来,章台宫可能真的就守不住了。”
甘罗的这番客套丝毫没有令盖聂动容,他只是淡淡说道:“嫪毐等人十分聪明,他知道近战对于他们不利,所以采用远攻的策略进行攻打章台宫,由此可见对于这场战争他们是蓄谋已久。”
“不过真正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魏国的大将军典庆和韩国的夜幕组织墨鸦和白凤竟然也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
盖聂沉思了会,“魏国和韩国乱秦之心从来都没有泯灭过,他们明面上对付不了秦国,只能通过这种手段达到乱秦的方式。”
“只可惜他们打错算盘了,将宝全压在了嫪毐身上,待抓到嫪毐之后,在和三晋清算这笔账。”
盖聂点了点头,道:“你是如何知晓嫪毐一定不会派人去咸阳狱的。”
甘罗笑了笑,解释道:“因为嫪毐被封为长信侯,身份地位已与往日不同,咸阳狱这种关押犯人的腌臜之地,他一定不会派人前去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