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县姓田,名横,字一横。”
“敢问县令大人,贵县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刘剧看着空落落的街道和城门,揣着明白装糊涂。
“唉,一言难尽,不知金世兄能不能帮本县一个忙?”
“能有我们父子一个容身之地,我父亲感激不尽,县尊请讲。”
“你替我在这里把守,等张班头回来,立刻抓捕,丢进大牢。这是本县的信物,违令者,斩!”说道这里,县令大人才真正的怒火中烧,自己堂堂一县之令,城里人跑光了,妈的,连衙役、捕快这些自己的下属都找不到了,城门打开,这要是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洗刷自己。
“可是。。。我。。。”刘剧看看自己,一身乞丐打扮,我就是拿着你的信物,你没人相信呀。
“你们俩留下一个,协助金班头。”田县令指着还跟小三一起捡竹简的俩衙役中的一个,把他叫过来,吩咐一句,然后又对刘剧说道:“现在开始,你就是班头了。”
“诺!”
“好了,我还要到其他三门去看看,这里,就有劳金世兄了。”交代完毕,田县令就急匆匆的走了,他能不急吗,另外三个城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金班头,你老饿么,小人给你弄点吃的”留下的那个衙役,看县令已经走了,赶紧过来溜须。别看这个人现在像个乞丐要饭的,刚才可是跟县令大人称兄道弟的,还跟真人是挚友,张真人他不知道是谁,县令知道啊,刚才谈到真人,县令可是一脸的崇拜,他可是一丝不落地都看在眼里,这个人,现在不巴结,什么时候巴结。
“好啊好啊”还没等父亲开口,刘畅在旁边拍手叫好,十几天都没像样吃顿饭了,有人献殷勤,可不能浪费。
“好,你老坐着,我这就去张罗。”还没等刘剧表态,那个衙役就飞一样的跑开了。
大约过来一炷香的时间,那个衙役提着一个食盒,满脸愧疚地回来了“班头,属下办事不力,那些食舍的人都跑光了,实在找不到人,属下就找到两只鸡,连酒都没人卖了。”
“到底发现何事,人都跑哪去了?”刘剧在衙役布菜的时候,好整以暇的问道。
“嘿,金班头,你不知道,太子出现了!”
“就算是太子出现,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吧,都去迎接太子了,太子这么受爱戴?”
“什么迎接,是去抓!”衙役一边把鸡拆分成三份,一边神秘的说:“那可是一场富贵。”
“哦?”作为太子本尊,刘剧表现出很自然的好奇。
衙役把事情大体的讲述了一遍,具体的他也不太清楚,毕竟他今天在衙内当值,不在现场。
“那你咋不去呀,那可是一场大富贵,封侯啊,连李广都没封上。”
“你以为我不想啊,今天倒霉,正好被。。。。”说道这里,发觉自己的话多了,有些说漏了,赶紧纠正:“金班头,菜备好了,你老赶紧用吧,不然就凉了”
“好好好,用菜,用菜”刘剧抿嘴一乐,没有继续追问。
刘畅和二哥,只管低头猛吃,没有说话,表现出对食物的兴趣比大富贵更大,他是个孩子,必须表现像一个孩子。事实也是如此,对他来说,大富贵的确没有一只鸡更重要。
“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吃完鸡后,趁着那个衙役到城门外去看情况,刘剧低声问刘畅,说实在话,心里有鬼,他不想留在这里,尤其是田县令还说,那个班头也在这里,而且很快就会回来,当县令提到张班头的时候,刘剧心里的慌张无以复加。
“既来之,则安之吧,现在关键是那个姓张的。”刘畅也低声回答
“是啊,一会那个张班头就会回来,他肯定会认出我们来。他见过我们三个!”
“怎样才能让他回不来呢?”刘畅用手抚摸自己的下巴。
“最好一见面就杀了,让他没法开口”太子眼中的狠厉一闪而逝。
“这个做不到,你看那些人,都疯了!只要他开口说一句,我们是太子,我们就会被那些人撕碎。”刘畅瑶瑶头,否定了父亲的主意,不是他不想做,是他们做不到。靠那个衙役?算了,还不如靠自己。可靠自己,父亲根本就没有一击必杀的手段,再说,一见面就把他杀了,从道理上也说不过去,人家也没死罪啊。最多是擅离职守,革职就顶天了。
“那如何是好,我们还是跑吧。”刘剧有些六神无主了,时间越来越近,他开始慌张了。
“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跑,更会被怀疑。看来只有赌一把了”刘畅心里有了主意。
“赌什么?”刘剧急忙问道。
“赌张班头还有点人缘。让那个衙役主动去通知他,让他跑。他跑了,我们就不用跑了。”
“好,事不宜迟,我去找他。”
“不不不,父亲,这事我来做,你做不合适!万一他与班头有仇,你还可以回旋一下。”
“好吧!”
刘畅起身,走出城门,来到衙役身边。外边已经有人陆续回来了,三三两两的,边走边议论着,都是懊恼的口气,埋怨自己跑得慢,没追上,对大富贵绝望了。
“小公子”看见刘畅走了过来,衙役一脸媚笑,主动打招呼。
“差大哥,看到了张班头了吗?我们不认识,你可要给我们介绍一下。”
“小公子放心,一看到张班头,我立刻通知金班头。”
“那就好,可别让他跑了,这可父亲的第一个差事,弄砸了,可就不好了。你说,这个张班头会不会拒捕?”
“这个。。。。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也许会吧,也许不会,也没多大的罪过,最多被开革。”
“他要是拒捕就好了.”刘畅好似顺口说了一句。
“为什么?”衙役一听,可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刘畅,追问道。
刘畅可没管他瞪没瞪眼睛,只是看着路的远方,路的远方,陆续有人影出现,嘴里也没闲着,继续说道:
“你想啊,他一看到我父亲接了他的差事,肯定心有怨恨,还不知道以后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你知道,我们父子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拒捕多好,就可以直接杀了,免得后患。你杀的了他不?”
“啊?你。。。我我我。。。”衙役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惊慌失措,关键是,他没杀过人啊,现在要他杀人,他怎能平静。
“唉,我父亲好几天都没休息了,现在他要休息一会。看到他,你就直接杀了,就说他拒捕。你也听到了,这是县尊大人的意思!但愿他别跑了。你盯紧了,可别让他跑了!”
“这这这是金班头的意思?”
“哎~这怎么是家父的意思,这是县尊的意思,我们不过想推动一下。县尊不会和班头有仇吧。唉,可怜的张班头!可让县尊抓到把柄了!我也要去睡一会了,没事别来打扰我们,啊~~”
刘畅也没管还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衙役,迈动小短腿,回到刘剧的身边。
“办完了?”
“先别说话,我们走”
“走?往哪走?”
“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
先不说刘剧父子到哪里躲起来,那个衙役呆呆的看着刘剧父子慢慢的消失在城门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说实在话,张富昌是捕快,他是衙役,是俩个部门,虽然平时也有来往,但交集不多。
但这个张富昌平时很豪爽,私下里喝酒,逛花街倒是经常在一起,而且都是张富昌会的帐,所以,这个衙役对张班头倒也没什么坏印象。
别看他们这些衙役平时腰里挂着腰刀,人五人六的不可一世,自己人知道自家事,那就是吓唬外人的,很多人连把刀拔出来的兴趣都没有,让他去砍人?能把刀轮圆就不错了。
而捕快不一样啊,他们经常游走在街上,还要缉拿个流氓、小偷什么的,那是见过血的,还有些直接就是军伍下来的。
杀班头?开什么玩笑!张班头想捏死自己,和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可一想到这位新来的金班头,头更大了。这个主武力强不强不知道,心黑呀!还没见面,就想把人弄死。
现在这个金班头,看他和县令的关系,没准几天就会爬到我们的头上,如果现在不能把事办好,以后肯定没好果子吃。说不定被他阴了都有可能,一想到这里,衙役不禁觉得背后一阵凉风,嗖嗖的
“可别让他跑了!可别让他跑了!”衙役的脑海了,突然响起刘畅临走的时候说的话。看一下门洞里,哪还有那三个死要饭的身影:
“妈的,这是怕我被杀了,溅你们一身血啊。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衙役心里恨恨的想。
“对呀,他要是跑了,我不就没事了!”衙役的心中灵光一闪:“他跑了,我没看着,我也没办法呀。反正你也没跟着,得赶紧找到张班头,让他跑。”
衙役拿定主意,回到刘剧他们刚才呆的地方,左右看了看,果然没发现他们的身影,这才放下心,大步流星的朝人群来的方向走去。
“好了,我们暂时没事了。”从一个小胡同了,刘剧父子走了出来,刘畅看看消失在远处的衙役的身影,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终于歇了口气,说道。
如果那个衙役站在原地不动,他们父子就得想办法动了,现在,那个衙役动了,他们就不用动了。最少,他的计策成功了八成。八成!足够了。
“我们现在,就在这等吧,等那个衙役回来说,人跑了,我们就去田县令那里交差。不过,我们可能要等得很晚。”
刘畅从衣服里掏出没吃完的腿,大口的咬了一口,看见哥哥眼睛直直地盯着,就随手递给了哥哥,然后,又从胸口掏出一副鸡架,虽然上面整块的肉已经没有了,但骨头上,还有一些小肉丝,刘畅就掰下一个骨头,放到嘴里慢慢啃着。
“他居然敢逃逸?”当刘畅和那个衙役指挥守门的兵丁,关了城门,回到衙门向县令交令的时候,县令根本不信,盯着刘剧的眼睛,疑惑地问道:“不会你真把他给杀了吧?”
“县尊,我根本不认识张班头,不信你问阿三,我们一直在门口等着,直到关闭城门,也没看到他。”刘剧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衙役。
“是这样吗?”县令的目光透过刘剧的肩膀,看着那个叫阿三的衙役,冷冷的问道。
“是的,县令大人,我们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到张班头的身影,估计,估计是他自己感到罪孽深重。”衙役赶紧低下头,大声回答。
“罪孽深重?谁教你的?”县令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眼睛却盯着刘剧的脸。
“是是是金班头教的。”衙役有些慌乱了,他哪会四个字的成语啊,领俸禄的时候,连三都写不平。
“你教的?这些话都说你教他说的?果然不简单啊。深藏不露啊,佩服,佩服!”
“大人过誉了,我知道罪孽深重这四个字很奇怪吗?”刘剧并没有在乎县令那如锥子一般的目光和嘲讽的口气,跟我玩这些小把戏,也太幼稚了吧。
“他的话是不是我教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哼!我杀了张班头,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想杀,我也得杀得了啊。
你真认为我为了一个小小的班头,就去杀人?我父子虽然落难,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是县令大人的信物,县令大人交代的事,我已完成,现在,完璧归赵,告辞!”刘剧说完,拉着俩儿子就向门外走去。
直到刘剧父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县令才收回目光:
“来人啊”
“大人,有什么吩咐。”县令话音未落,从门外走进一个属吏,走到县令面前,躬身行礼。
“安排人,给我盯紧了”
“诺”来人又鞠躬唱了个诺,便出去了。
安排完这些事后,把目光重新投向阿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得有丝毫隐瞒。”
“是,大人”于是阿三便将今天发生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当然,小三跟他说的话和自己去找张班头的事,没敢说。因为,自己知道没法跟一个孩子去对质。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县令用一个手指,挠了挠太阳穴,看见阿三还站在原地,便挥了一下手说:“你下去吧!”
今天的突发事件,的确让田县令一下子失了方寸,一两个时辰,整个湖县几乎空城,这是从来没有遇到的事,就是匈奴兵临城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让整个城空了。了解了情况后,更是浑身冒冷汗,自己千防万防,就是要防止太子跑到他的地盘。他可没有一夜成侯的打算,大富贵才是大麻烦!
前几天,张班头弄回来的两具尸体,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尤其是那个张班头,心里虽然恨的要死,可也真不敢让他真死,那可是一口锅,顶雷的锅,是福是祸,都得他顶着。
尤其是这爷仨,一想到这爷仨,田县令不禁又开始挠太阳穴,这个姓金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在这个风口浪尖,自己可不敢冒太大的风险。识文断字,自带风范这种人怎么会沿街乞讨,就是到哪家商铺做账房,也保温饱无忧。
“不管你是谁,都必须离开这里!”县令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