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和笔都被送进了各自的房间中。
顾宁宁和李小梦住一间,一个套间,两个独立房间。
纸笔就放在桌子上,顾宁宁靠在窗户旁,魂不守舍地抽着烟。
烟雾随着冷风,飘散到屋外,在肉眼中消失。
“宁姐,你在想什么呐?”
李小梦见到顾宁宁一直愁眉不展的,于是走了过去,搭着她的肩膀,俏皮地问道。
“没想什么!”
“就是有点累了!”
顾宁宁抿嘴一笑,看上去有点强颜欢笑。
累是正常的!
尔玉副参谋长被刺杀之后,他们六人就立刻被拘禁起来。
稀里糊涂地上了车,一路上冻得不像样子,连夜乘车来到哈尔滨。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家里,应该都急坏了!
“你怎么还不写?”
顾宁宁将还没有抽完的烟,扔出窗外,见李小梦也在愣神,便打岔道,想要缓解屋内的低气压。
“写什么?”
“怎么写都是错!”
“这就是黄泥掉进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小梦哀叹了几声,而后无助地靠在顾宁宁的肩膀上,无助的样子,让人心疼。
顾宁宁知道李小梦说的是真话,当看到翻译出的电文后,她也明白这件事儿不会轻易结束。
不死几个人,不找到隐藏在众人中的钩子,就不会结束。
当然,也有个结束的办法,那就是这六个人,都死光了!
刚才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人,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把他们押送进审讯室。
她即便是没有见过,但也听说过,审讯室中的八百样刑具,可以将人折磨的欲仙欲死。
“会没事儿的!”
“现在家里应该都在使劲,只要关系疏通了,会没有问题的!”
顾宁宁知道自己说的话,就是痴人说梦,但还是违心安慰着李小梦。
而后,她握住李小梦的手,她的手是冰冷的,微微发抖。
反过来使劲攥着她,像是要把她揉碎了嵌进自己身体里。
...
“东乡,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这是我的表妹,本来在关东军总部待的好好的,没想到沾染上这档子麻烦事儿!”
“陈真不是就管着警务嘛?”
“你给他去个电话,让他想想办法啊!”
卢静云拉着东乡的手,哭天摸地的。
东乡有点头疼地看着自家六嫂,自从中午的时候,接到老家亲戚的电话,就开始痛哭流涕,要东乡帮着想想办法。
六哥那边已经给新京去了电话,托自己在关东军内的朋友,还有忠亲王府的三叔,帮忙想想办法。
可这都一个小时了,也没有回信。
“六嫂,您也知道我跟陈真的关系,我给他打电话,也不一定能好使啊!”
“您先别哭了,别哭坏了眼睛。”
东乡一边安慰着,一边讲述自己的难处。
她跟陈真一共就见五六面,相处了不到两天,剩下的时候,她也是见不到陈真的人影。
说难听的,自己在陈真心中,没准还没有佟忠地位高,感情深。
“好妹妹,陈真毕竟是你的夫君,小两口闹点矛盾,是正常的。”
“牙齿和舌头还有咬到的时候,更别提小两口了。”
“嫂子平日里对你怎么样,你也是能感觉到,就帮嫂子一次!”
“要不然,嫂子给你跪下了!”卢静云见东乡不肯帮忙,就想要给她下跪。
东乡哪敢让卢静云跪下,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她哪还有脸见自己六哥啊!
“嫂子,别这样,我去找陈真,我去找陈真,您先起来!”
“可我上哪里找他去啊!”
东乡费劲力气,终于把卢静云扶起来。
“找刘安,他们俩形影不离,找到他,也就找到陈真了!”
卢静云虽然着急,但思路没有乱,立刻指挥东乡怎么做,并把话筒塞进了她的手中。
握着电话,东乡心中万般不乐意地拨通了之前小安子留下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有人接听。
东乡跟电话中的人,表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
对面让她稍等,而后开始频繁的转接,一分钟之后,才听到小安子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嫂子,出什么事儿了?”
握着话筒的小安子,也没有废话,因为他知道,东乡不会平白无故地找他,一定是出现什么难题了。
一听对面的小安子,称呼自己为嫂子,东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但看到卢静云一脸的焦急,就没有往常的客套,立马说道:“安哥,我想找你大哥!”。
找大哥!
小安子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自己虽然知道陈真在哪里,但自己也有几天没见到沟通了。
但这话,自己还不能跟东乡说。
因为干爹干妈马上就要到哈尔滨了,要是知道自己宝贝儿子被软禁了,不得炸开锅。
他现在也很闹心,一号别墅区这面,他需要负责,还得兼管督察处和宪兵队。
还要分出心来,想着如何将大哥救出来。
不过,这好像就是个机会,跟大哥见一面的机会!
“可以,我现在就去六哥家见您,带您去见大哥!”
小安子是个行动派,立马答应了东乡的请求,并且表示自己现在就去接他。
东乡说了一句好,就放下电话。
“刘安怎么说?”
卢静云见到东乡挂断电话,才敢张口询问道。
东乡看着满脸担心的卢静云,知道她是真着急了,于是宽慰道:“嫂子别担心。”
“安哥说马上就来接我,带我一起去见陈真。”
“但您也知道,这件事儿事关关东军总部,不是打马虎眼就能过去的,我想陈真他也不会拍胸脯,打包票!”
“您得有点心理准备!”。
卢静云当然明白东乡的话,立刻点头同意道:“我知道,这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也不是皇后,没有那么大权力。”
“只是想着从小一起长大,尽一份力罢了!”。
卢静云神态低沉,自己成亲之后,就来到这冰天雪地之中,跟亲属只能用电话沟通,的确是疏远不少。
东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卢静云的手,让她别担心,会解决的。
这样的场景,在新京也在上演。
坐上高位的人,自然都有一些亲属故旧,这个时候,都被调动起来。
这些人联合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小安子处理完公务,就飞快开车来到卢静云的家,接上了东乡,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奔赴太阳岛凤鸣堡。
东乡在车上,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一点隐藏。
尔玉被刺杀的消息,小安子在内部通报中,已经知晓了。
但是却不晓得,相关的人等,直接送到了哈尔滨,让陈真他们审讯。
大哥在凤鸣堡的情况特殊,本就是接受调查,现在又变成了审讯人员。
真是变化无常啊!
小安子在心中感叹一声,而后继续开车。
“安哥,这事儿能解决嘛?”
“还麻烦您,亲自跑过来一趟!”
东乡即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知道这件事儿不太好办。
她是一个不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麻烦小安子亲自过来迎接,他有点过意不去。
“咱们是一家人,就别客套了!”
“这件事儿,不太好办,这种大案,一定是多方会审,做不了假。”
“只能看您家那个亲戚,涉及多深。”
“要是.....您明白我说的话吧?”
“到时候,就算是公爷来,也解决不了!”
小安子淡淡一笑,将丑话先说出来,省得场面难看。
东乡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下午安静得近乎恐怖的大荒原里开车,小安子心里难免有些寂寥的感觉。
这不是胆怯,但也掺杂着恐惧。
但是,知道这难以想象的广大土地里,只有自己前后两台车,也是十分自由的事。
两个小时的路程,在傍晚的时候,小安子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凤鸣堡。
经过层层汇报,花费了半个小时,小安子一行人,才得以放行。
当得知小安子和东乡来的时候,陈真正躺在俞秋烟的怀中,听着电台中的广播,俞秋烟则是看着凤鸣堡中的藏书。
但听到士兵的汇报,她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将书倒扣在陈真的脸上。
这是无妄之灾!
但出于理智,陈真没敢招惹这个吃醋的女人,而是将脸上的书,拿下来,对还在等候指令的士兵,轻声说道:“准备一个会客室。”
“把他们领到会客室,我随后就来!”。
士兵敬礼答是,就退出了房间,老三则站门口,等候陈真的指令。
“三哥,小安子来了,走,一起去见见他们!”
陈真先是捧着俞秋烟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才穿上军装,不管叫骂的俞秋烟,走出门。
东乡好奇地看着屋子的陈设,她是第一次来太阳岛,也是第一次知道,太阳岛上,还有如此漂亮的庄园。
“几位稍等,陈处长马上就下来。”
“请喝茶!”
服务人员端上来两杯茶,放在茶几上,而后鞠躬离开。
东乡端起茶,小口品尝着。
路上两个小时,她早就渴了,但路上连个人家都没有,自然没有办法讨口水喝。
“陈处长到!”
门外响起了通报声,让东乡心中一震,还有十天,陈真就会成为自己的丈夫。
这种莫名的情绪,让她有些后悔来见这个男人。
小安子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嫂子,有怎么多的心理活动。
虽然是民国了,但盲婚哑嫁,还是平常事儿,尤其是豪门大户之间。
既然是自家人。陈真也就没有注意自己的着装,列着怀,就走进了会客室。
“大哥,三哥!”
小安子赶忙站起来,两步走到陈真的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见陈真没胖没瘦,还和往常一样,才放下心来。
“安子!”
“少奶奶!”
老三见东乡也在,非常懂事儿地打招呼,而后退到墙边,不发一言。
陈真拍了拍小安子,而后看向还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低着头不发一言的东乡。
这幅冷漠的样子,让陈真他下意识地一皱眉。
小安子跟陈真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自己大哥是什么脾气。
说好听的,是刚毅不折。
说难听的,就是倔驴一个。
小安子也明白,让东兴亲口求大哥,不现实,于是自己把事情说了出来。
胡闹!
陈真听完之后,就想脱口而出这两个字,但想到这是自己未婚妻子第一次开口,不好生硬的拒绝。
“我知道了,人叫什么名字?”
陈真沉思片刻,终于开口问道。
“叫顾宁宁!”
东乡终于开口,怯生生的说道。
“我知道了,天色已经晚了,你们留下吃顿饭在走。”
陈真记下这个名字,吩咐门外伺候的服务人员,准备晚饭。
“岳父岳母什么到哈尔滨?”
马上就要大婚,婚礼的筹办,是全权交给佟忠来安排。
加上陈真最近还被软禁了,跟外界的联系通道,少得可怜,只能询问东乡。
“三天之后,阿玛额娘就会从新京出发,当天晚上就会到哈尔滨。”
东乡低着头,红着脸说道。
虽然她并不喜欢陈真,但婚事儿已经无法更改了。
至于什么悔婚私奔,更是不可能。
就算她干,她那个小白脸表哥也不敢。
这是给两大家族的脸上抹黑,不管逃到天涯海角,都会把他们找到,用他们的血,洗刷这个耻辱。
“到时候,我会亲自去迎接岳父岳母的。”
“走吧,先去吃饭!”
陈真问清楚熙洽什么时候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其他能说的,只能用开饭来消除无话可说的尴尬。
东乡点点头,戴上自己戴面纱的礼帽,便跟在陈真的身后,往饭厅前去。
凤鸣堡占地不小,光是饭厅就有五个,可以同时召开五场大型宴会。
因为已经临到饭点,厨房已经开始忙乎。
对于凤鸣堡的大厨来说,炒几个菜,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陈真一行人走进饭厅,前菜已经端上桌,各自按照宾主落座。
“今天就不喝酒了,你们还得开车回去。”
“处里和宪兵队,情况怎么样?”
陈真让服务人员把酒撤掉,小安子还得连夜将东乡送回去。
天黑路滑,还是不喝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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