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做做贼心虚,用来形容阿九此刻的状态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赵律的目光犀利,有着野兽般的警觉和洞察,她乍一对视便自觉心脏颤抖地更厉害了。
然而此刻,苏润行踪不明,还需要自己去设法相寻,是绝不能在赵律面前露出马脚,惹他怀疑的。想及此,阿九静心凝气,很快就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自从在衮州剿魔时,谜踪阵中发现自己静神敛气能使五感特别敏锐后,阿九曾经自己偷偷试验过几次,每当情绪特别紧张,激动,焦躁之时,只要气沉丹田,静气凝神,就能让自己很快处于清明的状态。
只见阿九冲着赵律一抱拳,“啊呀!那就多谢这位兄台了!在下竟然不知是何时遗失的这物件,若是没有兄台的相助,回去若发现了,岂不是要急死?”
赵律一双深邃的眼,盯视着眼前这长相酷似亡妻的男子,久久不能移开。
他因要帮祖母给赵恪传个话,才出现在东街,未曾想脑袋竟被从天而降的半块玉符砸了个正着,一抬头,便瞥到了一张魂牵梦萦的脸,虽然他是个男子,也让赵律有足够的兴趣结交他。
赵恪拜完堂,礼成之后,他就匆匆赶到这君再来,终是让他见着了他。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英武雄壮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粉装玉琢的男孩子,是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八卦猜测的,尤其这男人还是举国闻名的镇南将军。
赵明见状不妙,赶紧上前替主子解围,“呵呵!这位公子爷,我家主子乃是镇南将军,就在这君再来楼下,恰巧公子的玉符掉落了下来,因为赶着替我家二少爷传话,所以就没有及时叫住公子。幸亏您二位在这用了午饭,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九讪笑两声,赵律的注视让她浑身都感觉不舒服,她伸手扯了扯齐遥的袖子,寻求帮助。
齐遥早就意识到了阿九的不对劲,眼前的这位镇南将军,那几乎要将阿九吞没的眼神,也让他心中无端生出几分恼意,他轻轻捏了下阿九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他来搞定。
齐遥冲赵律抱了一拳,“原来是镇南将军!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我等的荣幸!在下青州齐遥,与小弟来京城游玩,这回还真多亏了将军了!”
赵律并没有理会齐遥,那冷削的薄唇,冲着阿九沉沉吐出几个字,“你,叫什么?”
阿九皱了皱眉,想要随便编个名字算数,但是以赵律的威势,怕是瞒不太过,与其让他觉得受到欺骗,往深里追究,还不如就横竖横了,她脸上漾开一朵笑意,“将军是在问在下吗?在下姓袁,幽州袁九。”
幽州袁氏?赵律的眸光一闪,“当年的西北大将军袁韬,是你的什么人?”
阿九早料到赵律会有此一问,“那正是在下的堂伯祖!”
说着扬起一张玉一般的小脸,眼中闪出几丝亮色,“说起来,在下和将军也算是亲戚呢!将军的夫人寿昌郡主乃是在下的表姐,小时候在下还跟表姐一起玩过呢!”
原来是一脉同根,怪不得竟然有着如此相似的容颜,赵律点了点头,“今日是舍弟大婚,既然都是亲戚,不如随我去护国公府一聚?”
护国公府正在办喜事,里面人多口杂,认识自己的人又不在少数,穿帮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自己是绝不能进去的,阿九垂下眼帘,闪过一丝恼意,再抬起头来时,却已经是天真一片,“表姐她也在吗?那年你们大婚,我在盘龙山跟着师父学艺,没赶得及来观礼,一别经年,我还真有些想她了呢。”
气氛,一时间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凝滞。
良久,赵律才低低地答,“你表姐她,半岁前,病故了。”
阿九张开了小嘴,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会?”小半晌才又叹了口气道,“我姑母当年拼了自己性命把表姐生下来,可怜她又身中残毒,这花样年华,又嫁得如此良婿,哎!表姐夫,还请节哀!”
又朝身边的齐遥道,“我一直在盘龙山学艺,不久前才下的山,祖父早就病故了,我们这枝,血脉不旺,只留了我一根,其他的族人,在堂伯祖故去那时候就已经不来往了,所以。。。竟然不知道这等重大的消息,我真是。。。真是愧对表姐!”说完,还装腔作势地抹了抹眼泪。
赵明见赵律又陷入了自责与悲伤中,忙出面打圆场,“表少爷,今日是我家三少爷大喜的日子,不如两位一起随我们主子,去府中喝一杯?”
阿九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冲赵明摆了摆手,“今日三公子大喜,本来就没有作什么准备,这不,刚听闻了表姐的消息,我这心里,难过地紧,还是不去贵府叨扰了,免得。。。免得。。。”
又对赵律深深作了一揖,“表姐夫,还请莫要见怪,小弟素有心悸之疾,受不得大喜大悲,心中有些不畅,怕是不能恭贺令弟的良辰了。
等改日,改日一定登门赔罪!”
赵律见她脸色苍白,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赵虎!你替我护送表少爷回客栈!”
身前不知道从哪跳出来一个熊腰虎背的男人,冲着阿九一抱拳,“表少爷,请!”
那赵虎,办事毫不含糊,一溜把阿九和齐遥送回了客栈,然后就回去赵律那复命去了。
阿九进了自己的房间,赶紧坐下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也不知道刚才自己那点小把戏能不能瞒过赵律。
按照赵律的为人,他该是没那么容易相信自己的身份的,肯定会派人去核实一番,也不知道文大哥那时候做得缜密不缜密,忧心啊!
“不好!”阿九猛得站了起来。
齐遥早就发现她回来后的不对劲了,只是阿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不好打搅,这回她如此激烈地一声大叫,想来必定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他忙扶住她,“怎么了?”
阿九颓然地又坐了下去,脸上一片灰败,她刚才忘记了,她竟然忘记了,她怎么能忘记了呢,文大哥他给自己造的名籍上,自己是个女孩子啊!她竟然还在赵律面前一口一个小弟,呜呜呜呜!
齐遥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刚才那个镇南将军,到底是什么人?”
阿九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回答,“他是我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