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鸿运气得几乎晕厥过去。
不错,他是担心过这些,也打听过高山月几个的财产怎么分,可他真的没想过给自己弄些什么。
也许他当时也有私心,但他从没想过害人呀。
可是,在想到自己发觉了一些苗头却抱着侥幸的时候,高鸿运还是无力垂下了头。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高山月姐妹几个下午收拾完东西就回县城,临走前,将剩下的一些菜又拿了一些给高鸿运,然后才锁门而去。
高鸿运交代高老太:“把五花肉选出来,好好烘干,过年吃。”
高老太也正有此打算,闻言就认真选起来。
拿来的这些菜里,除了木耳笋类豆腐等蔬菜,以及猪肚小肠猪肝等,剩下的起码还有十斤左右的五花肉。
过年还有四天,够可以过年了。
只是正月里待客就比较麻烦,看来还得留点放正月待客。
她害怕高永红再次一口气吃完,因此就趁着高永红不注意的时候,将肉藏了起来。
然后又在高永红出去闲逛时候,赶紧裹了米粉随后烘烤。
还叮嘱大宝看着门,一旦高永红回来了就立刻告诉自己。
这样过了两天,高老太还是发现肉变少了。她数得很清楚,一共一百块,只剩九十五块了。
她知道高鸿运不可能偷吃,就盘问大宝、小宝,两人都表示自己没吃过。
那么,是谁吃了不是明明白白的吗?
高老太却并不敢直接问高永红,而是旁敲侧击:“明明有一百块肉,为什么有五块不见了?永红,你看到是谁吃的吗?”
高永红慢吞吞说:“奶奶,我饿得受不了就吃了几块。不过就几块肉,反正都是我们自己吃,奶奶你藏起来干嘛?”
高老太虽然已经猜到是高永红吃的,可真听高永红这样说,她还是气得不轻。
“永红,你知道家里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根本买不起肉。这些都是留着过年吃的,你吃了过年吃什么呀?”
高永红不屑道:“让爷爷再去问高山月要不就是了吗?她家的肉吃不完,给爷爷孝敬点就怎么啦?那不是应该的?”
高老太苦着脸:“你爷爷去县城,人家给你爷爷好吃好喝就是不让带回来,你能怎么样?”
高永红一脸轻松的状态这才收敛了几分,不由得暗骂高山月几个太狡猾。
啐了一口在地上,高永红咬牙切齿将高山月姐妹几个骂了一顿。
这时候,高永丽端着一碗冻鱼过来了,“奶奶,爷爷呢?”
高老太脸色阴沉,“怎么?有话跟我不能说,非要你爷爷在你才能说?”
高永丽看向一边嗑瓜子的高永丽,这才将冻鱼送给高老太:“奶奶,这是我家做的冻鱼,我妈说给你和我爷爷吃的。”
特别加重了几分语气,“永红姐有本事,应该也看不上这些冻鱼吧。”
高永红火气蹭蹭蹭,指着高永丽就骂:“臭丫头!别以为你妈去捧高山月的臭脚,你們就不一样了!舔人屁股而已,还以为自己真能耐了?”
面对这些羞辱人的话,高永丽只是冷冷一笑,“高永红,骂人之前先看看自己什么嘴脸。二十好几岁的人,爷爷奶奶都苦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在家吃白饭。田里的活你不干,家里的饭不好好做,只想吃现成的,你都不要脸了,谁还和你计较?”
谷搨“我乐意,你管得着!”
高永丽这几个月实在是看不过去了,高永红年轻力壮的,每天除了洗自己的几件衣服和做点饭,就什么也不干。
之前有点钱也不肯拿出来买油买盐,买瓜子倒是三天两头就一袋子。
高永丽气道:“我是管不着,但我家的鱼你别吃!”
高永红扭了扭腰,“我吃我吃我就吃,气死你!”
高永丽一咬牙,将冻鱼又拿了过来,“不给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高永丽真是气得不行了。她不由得想,如果是高山月,会怎么对付高永红这种无赖。
可是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来高山月会怎么对付高永红。
可她知道,高永红如今在高山月跟前根本不敢说个不字。
前几天高山月办午宴那么热闹的,香飘十里,高永红却连人家的门都不敢去。
高永丽暗戳戳想,如果高山月一个冷眼过来,高永红只怕都会害怕,起码念叨很长时间。
越是这样,高永丽就越是敬佩高山月。
高鸿运回来后,高老太还在骂骂咧咧,既骂高永红偷吃肉,也骂高永丽拿过来的鱼又拿回去,还骂高山月是个灾星。
高鸿运坐在竹椅子里,吧嗒吧嗒抽着烟,看着场子里的跛脚鸡发了一会儿呆。
最终,他将烟灰磕了磕,下定了决心。
过了年,就再也不和高永红在一个锅里吃饭。
高永红爱干啥干啥去,反正别妄想再吃他一口饭。
高老太的骂声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等到除夕夜,高老太发现除去这几天她拿出来给大家吃的肉,高永红竟然偷吃了三十块。
高老太再也忍不住了,操起笤帚追着高永红,“你个肚子里藏不住东西的,就那几块肉了,不管我藏在哪里你都能找到,大半夜的你跟耗子似地偷吃,过年都没了!”
这时候,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鞭炮阵阵,一派祥和喜乐的样子。
唯独高家这几个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除夕夜连顿安生饭也吃不成,又是哭又是闹,大半夜的还能听到高老太的呼天喊地声。
大宝小宝冻得鼻涕吸溜吸溜,茫然又懵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高鸿运干脆坐到了高爱国这里。
除夕夜特别冷,寒风在窗外呼啸。
高山月让人打了两个火桶,高爱国只需要在火桶下面稍微加点做饭时烧的柴火灰烬,人坐在火桶上就浑身暖和舒服。
父子俩一人坐了一个火桶,谁也不说话,一下一下抽着烟,听着隔壁高老太的咒骂声。
至于罪魁祸首高永红,早就去找人玩儿了。
火桶里的热度慢慢下去,夜深了,鞭炮声不再响起。
远处传来狗吠声,高鸿运叹了口气,说:“这火桶不便宜,早些年我想打一个都没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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