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把攻城车推上去!”这一刻,李靖伟喊得嗓子都哑了。
一个又一个的徐国士兵,在他面前倒下。
他不敢让军参去统计伤亡,亦不敢撤退。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呼!呼!”
在井栏和抛石车的掩护下,又有几列攻城车,疯狂地推到了铁门边上。
此时,两扇巨大的铁门,已经被撞得摇摇欲坠。
“火油呢!快泼火油!”
“侯爷,已经让民夫去拉来了!敌人的进攻太快了!”
林堂咬着牙,在发现城门告急之后,他迅速补了过来,却发现,用来防守城门的火油,几乎都泼光了。
“这徐国大军,怎么跟个疯子一样。”
“快,把滚木和沙包都丢下去!堵住城门!”林堂见状大喝。
守城,即是不顾一切。
“听侯爷的吩咐,把沙包和滚木都扔下去,堵住城门——”
瞬时间,数不清的滚木和沙袋一起,纷纷往城门口扔下,在砸死不少徐军的同时,也把巨大的城门,堵了一个大口子。
“把桥锁锤断!”
嘣!嘣!
轰隆隆,紧随着的,是一座巨大的守城桥被锤断,连着上百个跑不开的徐国军士,齐齐翻入了护城河中。
“敢退者!格杀勿论!用尸体填过去!”李靖伟死死咬着牙,目光急得要喷出火来。
“把铁刀车推到铁门后。”林堂亦是针锋相对,左右这一场攻坚战,到了现在,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军参,报告伤亡。”
何通立在城头,满面尘烟。
“侯、侯爷,我军死伤,逾、逾三万了。”
“徐国呢!”
“近乎十万。”
何通瞬间沉默,他没猜错,徐国是在错开陈九州的驰援时间,誓要攻破广陵郡。
“陛、陛下,让军师鸣金收兵吧,死伤太大了。”一个随机的谋士,颤着声音向徐泊劝谏。
“退什么!怎么退!徐国无路可退!”徐泊蓦然回头,眼神发冷。
作为徐国国君,他何尝不心疼损失,但这种光景下,若是退了,便只能大败而回。
“再拨十万兵力,出列!”
呼呼呼——
又有十万徐国大军,从军列里冷冷踏出,往前方的人间炼狱冲过去。
徐泊终究是颤了颤身子,回过头,看着后方的军列。
在军列,五万琅琊铁卫,显得鹤立鸡群,无比神威。
这是徐国最后的门面,他想派出去,但还是舍不得。
……
天色惶惶暗下。
徐国的疯狂攻坚,还在继续。
披头散发的李靖伟,赤红了双眼,连着砍杀了四五个逃兵,连嗓子都喊得破了。
“继续!继续攻城!”
“军师……没有攻城车了。”
“那便用檑木来撞!把城门撞开!楚人的守备物资,已经快用光了。”
如李靖伟所说,为了守住城关,此时在广陵城头,几乎把原先储备满满的守城物资,用得所剩无几。
何通焦躁地盘想着,再打下去,没有物资,城门铁定要被破开。
“父亲,离着城门不远,尚有不少石屋。父亲可应承损失赔偿,拆卸石屋,用来御敌。”
何风站在城墙下,言之凿凿。
“好!快,都听你们小侯爷的!召集民夫,不仅是石屋,把能用的,都送到城墙上!我等务必要守住广陵城!”
在何通的命令之下,几个军参,急急忙忙往城墙下走去。
原本对于东楚还有些恨意的广陵郡百姓,也突然明白城关一破,便意味着再度流离失所。
大争之世,活着的人,远不如一条太平之犬。
不多时,一车车杂乱不堪的物资,迅速送到了城墙上,甚至在其中,还有不少油灯之类的小物件。
可以想象,这场攻坚战,惨烈到了什么程度。
“把石碎裹在一起,砸碎敌人的云梯!”
“没有火油,那便点燃草蒿,把城门的檑木烧了!”
“上!后军紧跟!抢修井栏!另外通告下去,派出三千人,就地打造云梯!”
李靖伟死咬着牙关,看着前方广陵城的城头,密密麻麻的楚人守军,无疑,双方已经陷入一场你死我活的拉锯之中。
……
夜幕之下。
陈九州带着奔狼营,已经奔赴到了九江郡。
不多时,一个红翎斥候,急急带着军报赶来。
“念。”
“自今早起,徐国大军四十万大军,誓要破我东楚广陵城,双方死伤惨重。至统计之数,徐国死伤十六万,东楚死伤逾五万。”
陈九州颤着手,接过军报,又细细看了一番,眉宇间涌上一股忧愁之色。
到了现在,这一场战争,东楚损失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万之数。
这何其可怕,要知道,现在整个东楚所有的兵力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万有余。
“贾和,你怎么看?”
贾和深思一番,“徐泊应当是想攻下广陵城,但在同时,亦要耗去我东楚兵力。我估计没错的话,即便这场守城战赢了,但很短的时间内,徐国必然趁着我东楚补充兵力的空档,再次来攻。”
“如我所想。”陈九州闭上眼睛。
先前是南陲三国,徐国和南梁,尚且能会互相顾忌,不敢做的太过,都怕被对方吞掉。
但南梁一灭,徐国便将东楚,当成了唯一的绊脚石,疯狂攻击,不计损失,只要能把东楚灭掉,统一南陲,再花上几年时间休养生息,到那时,依然是个不得了的四州大国,甚至还能坐待机会,争霸上洛。
终归到底,还是东楚先前的底子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