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没事情吧?”魏麟担心地看着陈九州。
陈九州摆摆手,仰着脸,淋着冻寒的春雨,一时间忧愤难消。这贼老天,当真是玩得脏。
他垂下头,看了一眼被推开的城门,只有三三两两的北地残军,尚还在逃窜。当然,很快便被箭矢射杀。
此时的城下,已经密密麻麻是北人的尸体,即便董虎逃了出去,但这一回的十几万铁骑,应当是被杀破了胆,死了约莫过半。
“魏麟,让人去收拢尸体。”
“陈相,那北地的溃军——”
“渭西城外,便是密密麻麻的林子,只要董虎不傻,都会入林的。你派些在后配合,现在,只能希望洪海那边,能多杀一些。”
即便去追,也是得不偿失,天色将晚,又有春雨飘落,这些都是极好的掩护,根本没有任何法子。
走下城墙,陈九州艰难叹出一口气。处心积虑的一次布局,终归是输给了不作美的天公。
】
……
渭西城外。
董虎骑在马上,顾不得多喘两口,便急急催促。
“走,快走!”
慕容唯也骑马在旁,满脸都是惊魂未定。从离开北燕开始,他原本一直以为,那位东楚陈相,不过徒有虚名。自己凭着研习的兵法,或能打败于他。但现在想想,这是一件何其可笑的事情。说句难听的,如果没有那场雨水,他们这些人,恐怕都要被烧死在渭西城里。
“东楚洪海,奉命讨贼!”
正当这时候,在前方的位置,忽然又有一大群黑压压的人影,挡住了前路。
“董兄,是那些亡国军!”慕容唯再度大惊。
“该死的,杀过去!”董虎咬着牙。不用猜他都知道,在后面肯定会有陈九州的追兵,这分明是要夹攻堵死。
庆幸的是,由于雨水及时,十几万的北地大军,即便死伤过半,到了现在,依然有六七万人。在听见董虎的指挥之后,迅速抽了刀,怒吼着往前冲去。
这种时候,若是还不出手的,当真只能困死了。
“杀!”
短兵相接,先是一万重骑打头,士气虽然崩碎,但奈何重骑终归是重骑,除了数百骑的人落马之后,当真是冲出了一条血路。
趁着机会,又有无数的北人,疯狂在后跟着逃窜。
“举刀!”洪海勃然大怒,迅速挥刀策马,在雨水之中,领着人往前掩杀。
在后的魏麟,也带着人很快赶到,加入了夹攻的战事之中。
奈何前方堵路的亡国轻骑,终归是人数太多,只用了半个多的时辰,董虎和慕容唯二人,带着人不断突围,在连着几次之后,便打破了亡国的包围,割开一道口子,往前狂奔。
“入林,入林,避开追兵!”董虎喘了口气,急急下令。
突出重围,董虎不敢有丝毫耽误,带着人一下子窜入林子里,借着天色和雨幕,一下子避开楚人的追兵。
洪海还想再追,奈何人数太少,追了半个时辰之后,断后的北人铁骑,跟疯子一般,不断将亡国军的将士,在林子中伏击。
眼看着再无法追上,洪海气愤地叹了口气。
……
渭西城内,得知外面消息的陈九州,坐在一间草棚下,沉默良久。
他的这一出请君入瓮,应当是没问题的。只可惜了,输在了一场雨水。
“魏麟,带着人,将北人的袍甲和武器,都扒下来,然后将尸体放到一起,天色一晴,便立即火化。”
留着尸体,要不了多久,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瘟疫事情。
“下了雨,路道湿滑,在渭北那边的辎重队,行程也慢了。”有裨将走近,声音里满是无奈。
这一次,好不容易打下了渭西城,没有人能想到,这稀里糊涂的,便下了一场雨。这场雨,什么都变了。
陈九州的打算,应当是一两日后,便去攻打黑水关。现在想想,根本是没可能了。
一来要等辎重,二来冒着雨水攻关,无疑是个傻子。
只能等雨停了。
当然,这一次的请君入瓮,并非是没有好事情。至少,能将北面的援军,彻底打得败退了。
估摸着在很长的时间之内,整座渭西城,都是安全的了。
“去黑水关的探子,回来了么。”
“陈相,回来了。”
“把人叫过来。”
对于这些情报探子,陈九州更喜欢直接唤人,而非是经过军参转告,一来怕口误,二来除了一些必要的军机之外,他尚要问其他的事情。
很快,一个人高马大的大汉,便入了中军帐,刚见面,便是一个抱拳。
“告诉本相,黑水关那边,现在如何。”
大汉松下拳头,稳稳开口,“禀报陈相,黑水关一带,已经开始严密布防。另外,还搭建了防雨雾的烽火台。我在城外还看见,已经有很多的大型投石车,推到了城头附近。”
陈九州皱了皱眉。这一回,陆钟是痛定思痛,要打消耗战了。毕竟攻城的一方,最怕的就是缺少粮草,另外,如果消耗战的时间一长,东楚的士卒,也很容易爆发出厌战的情绪。
不得不说,这个陆钟,倒还是算一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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