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裴峰退回来没多久。
陈九州便已经收到密报,小心谨慎的徐泊和李靖伟,再度安排了五百个斥候,出城打探情报。
“贾和,本相的意思,都明白了吧。”
贾和脸色微顿,点了点头,
在陈九州告诉他这条计划的时候,他并不认为能成功,城头上的李靖伟也是老对手,不好诓骗。
不过,在心底里,他还是愿意相信陈九州。
转身走出军帐,贾和急急上了马,往右边密林的方向,迅速赶去。
自古今来,打仗最先要做的,便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东楚也不例外。
这一轮,调了整整十万民夫,把军粮运送到隐匿的地点。另外,还配了数千人来回巡哨。
贾和停了马,皱住了眉头,看着前方一个又一个的简易粮仓。
“陈相有问,都准备好了吗?”
“军师放心,都准备好了。”回话的人正是王贺,上一轮跟着陈九州去扶风郡,表现不错,故而被陈九州留在了军营里,作为备选之将。
“入了夜,便开始吧。”
王贺郑重点头。
……
五百骑的徐国斥候,战战兢兢地出了城,三两一队,绕着偌大的雪地,绕去东楚大营的后方。
“也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东楚的情况,几乎一目了然了。这等光景,当没有什么大功了。”
斥候的军功,是按着发现的情况来定,若是大些的军报,呈交上去之后,一朝封将也不知在话下。
两个说话的小斥候,看着天色渐黑,又不敢打起火把,只得趁着夜色,骑马冲入密林。
“留一阵吧,四周都探过了,明日再回关卡便是。”年长些的斥候开口。
另一个年轻的,急忙跟着点头。
夜色沉沉暗下,林子中的夜鸟,似是被人影惊到,一下子飞出许多。
“该死!让你小声一些!若是楚人看出不对,会围过来剿杀的!”老斥候大怒。
“老官,我晓得错了。”
“先下马,给马蹄裹上麻布。你务必跟紧我,我做了八年斥候,自然有经验的。”
不敢升火把,不敢发出声音,连睡觉都不敢,这两个聚到一起的斥候,只得栓了马,背靠在老树之下。只等明天清晨,便跑回关卡,说着“陛下,我等没有任何发现”。
如此,便不用再心惊胆战了。
眯着眼休息,小斥候突然起了身,狐疑地站了起来,伸着头,似乎往远处看着什么。
“你怎的!快蹲下!”
“不对啊老官,前方有鏖战。”
“鏖战?这怎么可能,我徐国大军还在关卡里——”
老斥候惊得也匆忙起了身,待往前看了一阵,整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小斥候没有骗他,此刻离着他们不远的地方,两支大军正在血战,一方自然是楚人,另一方,借着火把的辉映,似乎是那些亡国军的穿着。
“亡国军不是被打败了么?”老斥候语气喃喃。
“老官,这是逃出去的残兵吧?”
“既是残兵,为何又突然杀回来,他们要作甚!打不赢的!”
“老官……前、前方是东楚的粮仓!”
先前因为害怕,两人只敢缩在树林里,现在借着打斗的火把往前看去,正如小斥候所言,确实是东楚的粮仓所在。
“我明白了,那些残兵气愤不过,想烧了东楚的粮仓。”
“我等怎么办?”
老斥候咬着牙,急忙把小斥候一把按了下来。
“莫动,探听情况。”
若是能探出什么大的情报,回去关卡那边,指不定是一份大功。
“火油的味道,烧、烧起来了!”
老斥候也面色震惊,那些悍不畏死地残兵,终于抛出去火油,将偌大的东楚粮仓,一下子烧起了火势,熊熊的烈火,沿着东楚粮仓,不断攀爬而去。
数不清的民夫,抱着头疯狂呐喊。
在其中,还有楚人愤怒的声音,随即抬刀,将一个个残兵捅死。
“走水!快救火!”
“通告陈相,粮仓烧了!天呐,这可是三十万大军,三月用度的粮食啊。”
……
老斥候脸色狂喜,毫无疑问,这份消息带回去,将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走,我等立即回关!”
“取马!”
马儿还未取,小斥候不慎滑倒,发出痛呼之声。
不多时,离得近些的楚人,一下子怒吼冲来。
来不及起身的小斥候,瞬间被射烂了身子,满口咳血,抱住老斥候的大腿。
老斥候惊得踹飞,急急骑上了马,趁着夜色朦胧,倚仗着经验,冲过了好几道楚人的封锁,最终,才从几十里的荒漠绕回,奄奄一息地奔袭回了关卡。
“军报!我有天大的军报!”
斧头关的北城门,慢慢打开一个口子,来往的几个徐国卫士,把老斥候抱下了马。
“快,送我去陛下那里!我有天大的军报!”
……
李靖伟沉着脸色,久久揉着脑袋。
“军师,你怎么看?这份军报有无问题。”
“亡国军的残兵,自然有的。先前东楚大营的右面,也确实起了浓烟,持续有半个时辰。”
“所以呢。”
李靖伟咬着牙,“陛下,我也不敢确信。陛下须知,陈九州此人,狡猾异常。”
“不如再等几日,若是东楚的粮仓真被烧了,应该能看出端倪。”
徐泊皱住眉头,实话说,这几日他也很难受,而且憋屈。外头浩浩荡荡的楚人,说到底也不过三十万大军,而他的徐国,却拢共有六十万。
却是不敢打,不敢有任何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