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请看——”陈九州没羞没躁地掀起衣服,当初被白鸾误伤的箭疤,历历在目。
男人的伤疤,永远值得炫耀。
“当年,奸相陈九州杀我全族,连我身上也中了一箭,奄奄一息,若非隐姓埋名,我陈小八早已经死掉了!”
“小八哥,对不起。”白寄春红着眼睛,愧疚地垂着头,姣好的面容,多少带着点花容失色。
小八哥?这名字怎么有股大鸟味。
“算了,你也是无心之过。”陈九州大度地摆着手,随后起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陈小八这就回去,再想办法杀掉奸相!”
陈九州暗自庆幸,幸好在当时,白寄春并没有注意到他,还有慕容鹿这尊丧门星,替他挡了一剑。
可惜,没等陈九州开溜走两步。
十几个人影,忽然同时跃来,冷冷挡在了破院之前。
陈九州微微皱眉,后退回去。
“白寄春,本护法怎么说的,让你别动武。”十几个人影当中,为首的一个花白老头,愠怒开口。
“陈九州十恶不赦,荼毒百姓,人人得而诛之!”白寄春反驳道,刚说完,还嫌事情不够大,回头看着陈九州。
“小八哥,你说是不是!”
这个时候,哪怕陈九州再傻,也得挺白寄春一把了。
“自然是!我与陈九州不共戴天!”
花白老头侧过头,冷冷盯着陈九州,盯了半会,手往下一挥。
“杀了。”
陈九州怔了怔,这不按常理出牌?
微微垂下袖子,陈九州准备发射暗藏的连弩。
铛!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铮鸣,刺过来的两柄长剑,被白寄春纷纷打落。
“白寄春,你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忘了乞活门的门规?”
乞活门?
陈九州心头一跳,怪不得总觉得这些人阴阳怪气的,居然是乞活门的人,只是为何不穿道服了。
还有这白寄春,一个乞活门的人,老追着他喊打喊杀的,几个意思。
“门规我自然记得,但门主也说过,不可妄杀义士!”白寄春执着剑,护在陈九州身前。
“小八哥别怕,我保护你。”
这一句,让陈九州心头,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乞活门门规,外人若靠近圣女,则杀无赦。”花白老头语气森然。
“圣女做错了事情,也该回乞活山了。”
在这其中,陈九州嗅出了一丝阴谋权力的味道。
别看什么乞活门天下三千万信徒,一旦有了权势,一样会变得六亲不认。
屠龙者成了恶龙,向来是真理。
“你想把我赶回乞活山,这样一来,信徒敬奉的香钱,便能多拿一些了。”
“胡说什么!”花白老头脸色剧变。
“这个人,你不能杀!若真是说门规,我白寄春许他为妻,又有何妨!圣女之夫,还是外人吗?”
白寄春言之凿凿,陈九州却听得心惊胆战,若是让夏骊知道,真会拿刀阉了他。
“这么个废人,能做圣女之夫?”花白老头眯起眼睛,转过头看向陈九州,“我且问你,会武功么?”
“我玩毒的。”
此刻的陈九州,真巴不得立即把三千御林军调来,彻底把这帮乞活门碾烂。
“玩毒啊。”花白老头笑了笑,突然张开手掌。
陈九州顿了顿,脑袋一下子变得发沉,剩下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陈九州揉了揉眼,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在一处破庙之中。
昏黄的油灯之下,白寄春正伏在他的胸膛上,微微酣睡。
幸好,两个人都是衣衫整齐的。
“小八哥,你醒了。”白寄春揉了揉眼睛,急忙起身,从旁边拿来湿毛巾,替陈九州擦着脸。
“吴护法是善毒之人,你不该说你是用毒高手的。”
“白妹妹,我想问一下,乞活门来东楚,就为了广招门众和收敛香钱么?”
白寄春认真想了想,“这些事情我不参与,我只是来杀陈九州的,我在南梁就听说,这个恶贯满盈的奸相,不知害苦了多少人。”
陈九州差点忍不住跳起来,向她列出这一年时间,他作为丞相造福楚人的十大壮举。
在南梁听说?那就怪不得了,估摸着夏侯敬为了造势,早把他刻画成吃小孩的山鬼了。
“奸相当道,我乞活门早就听闻,故而来东楚,解救诸多东楚百姓,共去极乐。”
破庙外,传来那位吴护法振振有词的说辞。
陈九州瞬间脸色骤冷。
柿子捡软的捏是吧?不是说怕诸国皇帝不喜,乞活门很快就离开吗?
还是真以为东楚没人了。
“小八哥,喝口水。”白寄春递来茶碗,语气莫名变得温柔,“我、我已经和义父说了,等东楚的事情一完,就带你回乞活山,许你为妻,如此,你便是圣女之夫,没人敢赶你走了。”
陈九州听得心头发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芸芸众生,皆是天母所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糟粕之世,早该如尘烟飞散,我等皆是四海兄弟,当恭迎天母,降下新世。”
破庙外,吴护法蛊惑的声音,宛若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