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的刺激之下,原本萎顿不振的叛军,一下子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一时间,攻城的阵势,变得越加疯狂。
整个许昌城外,到处都是叫嚣的怒吼,即便尸体铺了一路,依然不退不避。
陈九州皱住眉头。
他先前就知道,这所谓的叛军盟主,应当是一个极其擅长蛊惑的人。否则的话,短时之内,根本没法聚起这百多万的大军。
“陈相,这、这都跟疯子一样了。”司马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戚戚然。
实则司马佑没有说错,这百多万的叛军,被一轮轮的蛊惑之后,更像是不顾生死的木头人,脑子里,只记得升官发财,已经忘却生死了。
“杀死他们!攻破许昌!”
从城头往下看,都是蚂蚁般的人影,密密麻麻,如涨潮一般涌来。
“死战!”
魏麟振臂怒吼。
“吼!”
守城的士卒们,也变得脸色发沉,迎着叛军的攻势,开始新一轮的防守。
一座座的城梯,几乎是没有间隔的时间,发疯般地搭在城墙上。
“沸水!”
“步弓,抛飞矢!”
没有太多的守城辎重,只能以最基础的箭矢和沸水,拼死挡住漫天的敌军。
即便是杂乱无章,奈何人数太多,再加上疯子一般的士气,一时间,叛军攻城的阵仗,仿佛占到了上风。
“便如尔等这样的人,也想染指江山!”
城头上,一个个的士卒奋起发力,不断挥下长刀,将先登的叛军,纷纷砍杀坠落。
一座座的城梯,也不时被掀翻,尚在爬梯的许多叛军,惨叫着摔倒城壑之下。
没有一个时辰的功夫,城壑之下的尸体,堆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又一层。
“不可放松。”魏麟收回染血的长刀,语气凝着,“切不可大意放松,叛军并未退去。”
在魏麟的四周围,一个个的守城士卒,并未有丝毫懈怠,迎着登城的叛军,长刀和飞矢不断动作,死死地阻挡着叛军的攻城。
陈九州抬起头,目光清冷地看着前方。对于这次叛军的攻城,他并没有太多的危机感。即便没有守城辎重,但他同样有信心,将这些叛军,彻底挡在城外。
眼下,这所谓的十九路叛军,已经是露出疲态了。
……
“黄鹿,这许昌城,好像很难攻下。”陆耀脸色焦急,这都多久了,死了多少人了,连一个先登的士卒都没有。
还攻个什么城。
诚然,他是想打下许昌城,然后灭亡赵国,如此一来,这开朝称帝的大业,算是彻底完美了。
“该死的,明明都没有守城辎重了。为何还这么坚守?黄鹿,你说一下,接下来怎么做。”
陆耀喘着气,虽然说是鼓舞了叛军的士气,但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一批批疯狂地冲过去,一个个地死在城墙之前。连着摔烂的城梯,都不知多少把了。
慕容鹿堆上苦涩的神态,实则在他的心里,巴不得这些叛军继续攻城,继续消耗,然后士气崩碎,他再出手收拢败军。
多完美的计划。
他明白,此刻的陆耀,应该是有了退意。
真是一群废物,乌合之众。慕容鹿心里暗骂。
但骂归骂,在表面上,慕容鹿的声音,变得无比凝沉。
“盟主,我等好不容易才到了许昌,大军战意暴涨,此时若是后退,只怕士气会彻底崩碎。”
“士气崩碎,到时候许昌出城反剿,定然是损失惨重啊。”
陆耀听着,面色变得更加不安。慕容鹿说的话,实则是很有道理。
“黄鹿,你的意思,还是要继续攻城?”
“这是自然。别看守军打得凶,但实际上,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再者,古往今来,攻城的一方,大多是损失惨重的。”
陆耀抬起头,看了一阵之后,咬牙开口。
“你说的有些道理。若是这时候退了,便全功尽弃!传令下去,大军不得后退!继续攻城!”
“军参,速速传令!”
听见陆耀的话,其他的诸多叛军头领,同样也是面色发狠,如同嗜血的赌徒一般,冷冷发号施令。
一个个的叛军军参,又重新催促起来,不断发出蛊惑的声音。
“攻城,继续攻城!”
“打下许昌,屠城三日!”
直至天色昏黄。
攻城的叛军,依然状若疯狂,城外的护城河,堆叠起来的尸体,一时间触目惊心。以至于到后面,攻城的叛军们,不得不用攻城车撞开尸体,捣出一条通道。
“疯子,这些疯子!”司马佑立在城头,声音里满是悲戚。
这些死去的人,若非是受了蛊惑,便是他赵国的子民百姓。如今,却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司马佑已经能预见,这一次的战事之后,赵国会衰落到什么程度。但他并不后悔,所做的,无非是为了赵国的延续。
“守城,继续守城!所有人,若有后退者,立斩!”披着金甲,司马佑声音发冷。仿佛短短的时间之内,性情一下子大变。
陈九州沉默了会,对于司马佑的表现,他很明白。便如东楚当年,被南梁咄咄逼人,亡国在即。
他费尽心血,终于把东楚救了回来。但终归到底,他并非是赵人。也就是说,赵国以后的这个烂摊子,若是司马佑救不回来,这赵国,是彻底没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