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他们两个躲到了一处墙角,慎声向杜从岳问,“杜兄,温如这些年一直与你和洛神医在积善堂,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她为什么说自己是南蛮人的郡主?”
杜从岳亦是一脸茫然:“温如姐姐五年前就来了积善堂,师父见她举目无亲,才收留了她。她是南蛮人,这不太可能啊。”
莫北崖眉头一皱:“哎呀,连你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夏侯穆清亦是诧异:“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温如姐姐一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我们在这里听听他们说什么吧。”
二人没有说话,三人一同躲在墙角,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只听得虎叔说:“六郡主,如今南蛮朝皇嗣一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他们都不在了,你没有想过复国吗?”
薛温如摇头:“虎叔,我知道你忠于南国,我虽然是南国郡主,可是凭我一人之力,哪里能复国?而且当初是南国朝犯懿在先,被懿朝所灭,也是该有的结局。”
“我早就不是南国了,我现在只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的懿人,只想和他在一起,过安安稳稳的岁月。虎叔,你就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了。”
虎叔又是一声长叹,“六郡主啊六郡主,那个人虽然对你真心,但他不知道你是南蛮朝的郡主吧。”
“他们的家被咱们南国人屠杀过,他若是知道你是南国人,还能愿意和你在一起吗?更何况他还是鸾湘阁的人,要是他们鸾湘阁的人曾经被咱们的人杀害过,他还可能……”
“虎叔你不要再说了!”虎叔说的正是她最担忧的,她的心扭成了一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我不是什么南国人,也不是什么郡主,我和他一样,都是懿人。我不想管那些是是非非,我只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郡主啊!”虎叔皱眉,“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瞒得了他一时,你能瞒得了他一世吗?”
“六郡主,你和王爷长得那么像,王爷又屠过慕州城,就算他不知道,你就不怕你到了鸾湘阁,他们的人会认出你来吗?”
他们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狠狠的刻在了莫北崖的心上,他握紧了拳头,脸色发白,目光中流露着让人畏惧的寒意。
夏侯穆清发觉了他的异样,忙去拉他的袖子:“师兄,你怎么了?”
莫北崖的目光缓缓的移向了夏侯穆清,眼中带着失落和绝望:“阿清,她果然是南蛮人,她骗了我那么久。她是南蛮人郡主,他的父亲,就是当年屠了慕州城的人。阿清,你要我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夏侯穆清亦觉不可置信,看了一眼薛温如,她依然是柔和的样貌,全然不像奸邪的南蛮人:“师兄,事情未必是你想象的样子,温如姐姐对你的情意也不会有假。”
“我们还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不能以偏概全啊!”
“怎么可能会有假!”莫北崖握着拳头,脸上带着沉沉的痛楚:“她的父亲是从前南蛮朝的王爷,保不准我的父亲就是被她的父亲害死的。”
“她是南蛮人,她是南蛮人,是我们最恨的南蛮人。她竟然瞒了我这么久,要我怎么接受,要我怎么接受!”
他情绪激动之下,一拳捶到了墙壁之上。他虽然没用功力,但习武之人向来力大,这一锤,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
这声音惊动薛温如与虎叔,二人转过头,正看到了对面一侧的三人。薛温如心一凛,“阿北,阿清,公子,你们……”
莫北崖上前一步,紧盯着薛温如,眸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疏离,“薛温如,难怪你一直不想和我成亲,你究竟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薛温如的心一凉,不禁惊慌失措“阿北,你……你都听见了?”
莫北崖面容冷冷:“是的,我们都知道了,你也不必再苦心瞒着我们了!”
“呵!”莫北崖自嘲地牵了牵嘴角,“我以为我爱上的是何等温柔贤惠的姑娘,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会骗人的女子,这么久了,你瞒得我好苦。”
“人人都道我莫北崖万花丛中过,能采八千朵,可真真正正走到我心里的,只有你一人。真是可笑,没想到我唯一倾心的人,竟然个南蛮朝的郡主!”
“阿北!”薛温如心一痛,泪水潸然而下:“我不是有意瞒你的,这么久,能得到你的垂爱,我是何等的幸运。”
“可我就是怕你不会接受我的身份才没有告诉你的,我知道你们曾经被南国残害过,我也知道你痛恨南国人。”
“我虽然是南国王爷的女儿,可我从来没有随他们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对你的感情,从来就没有掺过假!”
莫北崖握着拳,声音沉沉,“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是现在你是南蛮朝郡主,我的父亲就是被你的族人害死的,你要我怎么接受你的身份?”
“如果今天不是我们发现,你究竟要瞒我多久?”
薛温如强忍悲恸:“阿北,我对你隐瞒我的真实身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虽然曾经是南国郡主,但我这些年一直在懿朝,早就与普通的懿人别无二致了。”
“南国犯懿在先,被灭也是因果报应,我更没有想过要报复懿人,复建南国。”
“我这些年一直在洛神医身边过平静的生活,也从来没有包藏过什么祸心,洛神医与公子待我极好,我早就不记得从前的身份了。”
“今日遇到曾经的故人虎叔,才偶然想起了从前的事。阿北,你忘记我从前的身份,我也忘记昔日的一切,你还当我是积善堂的小侍女,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莫北崖紧盯着薛温如,一瞬间,竟觉着这个温柔的女子是那么陌生,“不,你是南蛮郡主是个事实,我怎么可能忘记你的身份。”
“我是鸾湘阁的弟子,我父亲被南蛮人害死,我怎么可能不顾国仇家恨可能娶一个南蛮女子为妻?我做不到,做不到!”
“阿北!”薛温如低吟一声,欲走近莫北崖,抚摸上他的肩。
“啊!”莫北崖竟心头一凛,忙闪躲开薛温如,惊叫一声,他步步后退:“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
他已退到了一个死角,后方已无路可退,他便飞身一跃,跃过了围墙,离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