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六岁开始,我跟着夫子学习《圣人之言》,之后又接连研读《书经》、《诗经》、《礼记》、《左传》、《四书五经》。十二年过去,考了六年院试,屡次不中。如今舞象之年,乏了。”
听没听见,爷累了!
对于贺曌的话,老爷子沉吟片刻道。
“岂不闻谢启、陆云两位大人?”
这二人名满大青,一位时年九十八岁,不顾家人劝阻,毅然参加了乡试,且一举成名。另一位足足一百零三岁,从其开始参加科举,龙椅上换三位皇帝,屡次落榜,可见大毅力。
言外之意,你才十八岁呀,有啥好累!
众人惊诧,老二顶撞府内大老爷,当家的不但没生气,反而好言相劝,真乃奇闻。
“那你为啥捐个官?”
绝杀!
生平能让贺老爷破防的事情不多,捐官绝对算其中之一。他年轻时自觉书读得很棒,参加院试后定然能一路成为状元。
结果,从十四岁开始,连续考了十次,未有一次榜上有名。当时,贺磊都六岁了,跟着夫子启蒙,学习《千言》。
第一次院试时,有位十二岁的少年,在他第十次没有获得秀才的功名。人家已经是二甲第一,不出意外的话,最少能捞个县官。
于是,老爷子一怒之下,把所有的书给撕了,并且大骂考官瞎了眼。转头花了六千两银子,买了个城门吏的职务,令贺家自此走上成为金城三霸的道路。
“你......”
“十次不中!”
“我......”
“二甲第一!”
“他......”
“六千两银子。”
“你爱咋咋地!”
贺老爷挨了三次怼,哑口无言下,拂袖而去。
一大家子吃瓜群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贺曌看着众人手上停下筷子,不由得笑了,起身招呼。
“别客气,该吃吃。”
“......”
好家伙,准备“篡位”了嘛?
嫡母、嫡子没有开口,你在饭桌上嚷嚷是几个意思。
只是碍于某人异于平日里行径,母亲、姨娘、兄妹弟等人,俱是勉强露出个微笑,一副我吃饱了的模样。
“那我不客气了。”
不一会儿,大家伙看着桌面上,少了一大半菜肴的残羹剩菜,可谓目瞪口呆。
府里的老二,啥时候如此能吃了?
更加叫人惊奇的是,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却并不粗鲁,从头到尾透露着一股范儿。
无用的《贵族礼仪》,终究发挥了它的作用。
“二狗子,走,跟爷出去溜溜食。”
“是,二少爷。”
姓贺的用绸缎擦了擦嘴,起身领着小厮离开偌大的府邸,留下坐在膳厅里面,满头雾水的家人。
“想不到,平时沉默寡言的二弟,竟然敢出言顶撞老爷子。”
“何止呀,父亲被二哥怼到下不来台。”
大哥贺磊与五弟贺瀚,望着某人的背影,连连感慨道。
“我去看看老爷,若是没有吃饱,吩咐厨娘们再做一桌。”正妻王兰起身,领着几个贴身丫鬟,前往书房。
贺望祖每次生气,必然会在房中读书,以求静心。
另一头,贺曌乘坐马车离府,前往金城的繁华街道逛该了。
今天之所以把便宜老子给怼了,乃是因为不想继续读书。
前世天天读,夜夜读。
他哪里有时间?
得抓紧,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至于让人看出不对劲儿地方。
开玩笑,你凭啥觉得我不是我,有证据嘛,小心我告你毁谤。
“米糕!”
“桂花酒!”
“刚出炉的糖炒栗子......”
街面上人来人往,小贩高声叫卖。
“停在这吧,二狗子,跟爷下去逛逛。”
“好嘞。”
府里的马夫停下,二狗子搀着少爷下车。
一主一仆,缓缓步入人流。
街面上不止卖小吃,两旁的店铺,洋货、绸布、琉璃、古董,但凡想得到的,都有。
他走着走着,下意识走进了一家書铺。
前世平時最愛逛的便是曦林书苑,古籍、术数、艺术、谱录、杂家、类书等等,一应俱全。
如果他们家没有的书,整个金城同样没有。
“二爷,您来了?”
书铺的伙计立即迎了上来,毕竟贺家二少爷,可是数得着的大主顾。
贺老爺子对于儿子买书,那是鼎力支持。
曾经,前世有过豪掷三千两的记录,三年过去,至今无人打破。
三千两银子呀,至少能买个从八品的官当一当。
“有新书吗?”
“有有有!”
书铺伙计一咧嘴,点头哈腰的,就差拿他当亲爹伺候了。
“带我去看看。”
“好好好。”
一行三人,来至东南墙角。
伙计指着足有两人高的架子,不无得意道。
“嘿嘿,二爷。您瞧,全是新到的书。”
贺曌打眼一扫,瞬间相中了一本。直觉告诉自己,这本书的价值,比整个书铺的书籍加在一起,要高上许多。
“嗯?”
他眉头一皱,为啥会有...等一等,《慧眼识珠》!
源自属狗的古神的能力,见多识广的祂们,什么玩意儿值钱,啥东西一文不值,可不就是一打眼的事。
可惜,他继承了阿耶赖识的眼光,并未得到其恐怖的知识底蕴。
“第五排,从左数,十二。”
伙计拿来旁边的梯子,熟练的爬上去,找到书籍。
“咦!不是新书,而是古籍。应该是店里面的人,不小心弄错了。”
“无妨,多少钱。”
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他要定了。
“二爷,您是老主顾,瞧着纸张不过五十年,给二两银子就成。”
“二狗子,付钱。”
小厮立即上前,掏出二两银子,放在伙计的手中。
“还是爷您豪爽,不似那些穷酸书生。每次来买书,都要讨价还价半天。价格高了嘀咕有辱斯文,他们也不想想,没钱读什么书。”
呵,二两银子够下九流行当里的人,辛苦一个月了。
你也说了是穷酸书生,因为身份的限制,导致他们不能做生意。充其量坐在街上,给人写写信,能挣几个钱?
要是不讲价,才是怪事。
他接过伙计递来的估计,双眼一扫,只见上面写——《金□□》。
“嗯?不会是瓶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