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枳知道那些医闹的疯狂,所以分外小心,不但戴了帽子口罩,还避开了喧闹的人群,走了那条应急通道。
等到了实验中心的办公室,院长正在发脾气,“药厂方怎么连个人都没来,他们是不是觉得这都是我们医院的事,想要甩锅呀。”
看看,不是南枳多心,是人大概率的都会这么想。
“院长,我来晚了,对不起呀。”
南枳快步走进去,一个劲儿对院长赔不是。
乔景樾皱起眉头,毫不避讳的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等消息吗?”
医院里有南枳是乔景樾大姨姐的传闻,也有俩个人有一腿的传闻,所以谁也没觉得奇怪,但看南枳的眼神就透着点暧昧。
南枳冲乔景樾微微一笑,然后想找个地方坐下。
院长指着身边的位置,“南经理你坐这里,也方便我们讨论。
她也没推辞,就在院长旁边坐下,恰好靠着乔景樾,跟黎霄离着两三个人的位置。
黎霄拿了一瓶水递给来,”先喝口水,别紧张。”
南枳也冲他感激一笑,手却给乔景樾在桌下握住。
掌心相贴,十指相扣,他的大手温暖而有力量,仿佛什么风雨都能替她扛下。
她也确实需要他的支持,不由侧头看过去,四目相对的时候,都从彼此的眼睛里,感觉到了情义。
后来,南枳想,也许就是这一握这一眼,让她失去了防范心,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咳咳,南经理,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
没等南枳回答,张栋就带着人闯进来。
院长不满的皱起眉头,“谁把人放进来的?”
从张栋身后走出个西装男人,满脸的不耐,“郑院长,出了人命你们医院还不见家属,这是要搞独裁吗?”
院长立刻站起来,“丁局,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们是想要一手遮天吗?”
院长忙解释,“当然不是,这不是在开会研究吗?事态不明……”
“什么事态不明?就是南柯医药药品成分有问题才造成我外婆的惨死。”
黎霄站起来,“药品成分有问题?同实验者前后有100多人,就算第四批的也有十多人,有些都是重症患者,为什么别人没有问题,只有你外婆有问题?现在我们医院要对病人尸体做病例分析,你们家属拦着不让,是何居心?”
“随便呀,可以解剖,但作为医药公司的专业下毒,你们觉得能找出结果吗?”
一直沉默的南枳忽然开口,“下毒?张先生,如果我没记错,您是律师吧,那我请教您,诽谤罪该怎么判?”
张栋冷笑,“不用吓唬我,我知道你这个女人有靠山有手段,但是今天丁局在这里,还有参加实验的很多家属都在看着,你们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出乎意料的,张栋不是要钱,他竟然要南枳公开所有的药品成分,包括杂质。
也就是说,他要南枳把新药配方公诸于众,那么这个药就瞎了。
没等南枳说话,乔景樾就站起来,他径直走向丁局,“丁局,这事儿您怎么看?”
对方早就看到乔景樾了,但无论身份再显赫的人也有那么一两敌人,这位,就是乔司长对手那边的人。
所以,这个张栋是真的来者不善。
丁局跟乔景樾握了手,然后打官腔说了一堆废话,然后才进入正题,“其实,这件事我们已经掌握了来龙去脉,都是南柯医药为了赚没良心的钱,太大胆,草菅人命。”
所有人都瞪起眼睛,这事儿还有内情?且给他们掌握了?
医院的人大部分是不信的,都是内行,特别是实验中心紧盯着病人的专家,更是给气的要命。
丁局也不急躁,低声对身边的助手说了两句。
很快的,外面就进来个身材矮小垂头丧气的中年男人。
南枳缩起眼瞳,这是她的人,专门负责新药生产的黄工。
而外面,被拦住的徐珂冲她挤眉弄眼,一脸的焦急,看着要哭了。
南枳没慌乱,反而有种石头落了地的感觉。
从出事后,她就觉得张栋一定在哪里挖好坑等着她,越是不知道越是害怕,现在反而坦然了。
黄工看着南枳,深深的给她鞠躬,“南经理,对不起,现在出人命了,我不能再帮你赚没良心的钱。”
黎霄和乔景樾同时看着南枳,见她面容还算平静。
张栋大声道:“这人叫黄芪,是南柯医药新药生产的负责人,现在就由他来说说我外婆的死因。”
黄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结结巴巴的说:“我们的新药有2种0.1%的主杂,剩下0.3%的单杂是十种小剂量杂质。按照GMP标准,要把这12种杂质全部确定结构,分离提纯,每一种都要做完整的临床和药理包括毒理……
有人不耐烦的打断他,“我们都懂,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张栋冷冷一笑,对黄芪说:“黄工,请说重点。”
黄芪走到那边的白板,写了一个化学分子式,“这个,分离提纯工艺相当复杂,可以说,这种药之所以这么昂贵,费用大部分来自这个单杂的提纯。为了降低成分,南枳经理让我们采用了另一种方式,在这个过程里,又产生了不良异构体……”
说到这里,他眼里忽然流露出纠结痛苦的神情,“我说了,这个可能致命,但是南枳不听,她把含有这种异构体的药单独标记,给志愿者赵美英服用……”
听了他的一番话,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这件事已经完全变了性质,从可能的医疗事故,变成了蓄意谋杀,凶手就是以南柯为首的南柯医药。
南枳就像给人从头到脚淋了冰水,又给架到了火堆上,冰火之中,她进退维谷。
“报警吧。”
许久,她缓缓吐出几个字。
这件事看来是布局很久,且不是张栋一个人能做出来的,后面必须有强大的势力。
跟她有仇且懂医药的,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唯有报警,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院长也同意,既然是药厂的问题,医院巴不得甩开这个烫手山芋。
就在他要拨打报警电话时,乔景樾冷声道:“不行,不能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