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通天建木上看到万兄，姜某不胜欣喜。”姜页淡淡抱拳。

　　他这是真心的。

　　通天建木，随便一条枝杈就大如城墙。

　　剧情里张小凡顺着枝杈飞了半天，都没见到这建木的边界。

　　这样大的树上能碰到，虽然大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姜页自己毫不掩饰地唱歌，但还是值得欣喜一二的。

　　至于鬼王的心理活动，姜页也一无所知。

　　而且……

　　就是知道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因被看重而得意？

　　因被藐视而愤怒？

　　那是什么？

　　似乎是人类常见的情感。

　　但这些情感，对姜页来说却似乎已经远去了。

　　洪荒悠悠，无限之大，无量之广。

　　那些渺小的人类情感，在广大的洪荒中似乎根本没有意义。

　　即使这里并非洪荒——什么洪荒都不是，这里只是残余，无论怎么说也只是残余，

　　尽管如此……

　　也是一样。

　　“……”鬼王被这样的姜页弄得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

　　不是因为现代意义上的奇葩而无语地不知怎么办。

　　如果鬼王会出现这种不谨慎的反应……

　　他早就在正邪大战中死掉了。

　　起码十年前他们攻上青云山之时，要不是鬼王谨慎地看见诛仙剑阵就跑，他们还真未必活得下来。

　　鬼王察觉到了，这样的姜页的不同。

　　“宗主，来者不善。”一个年轻书生模样的人在鬼王耳畔道。

　　“龙兄放心，我会小心。”鬼王微微颔首。

　　这年轻书生其实是鬼王宗四大圣使之首的青龙，所以他其实一点都不年轻了。

　　他的修为在鬼王宗仅次于鬼王。

　　放到正道，他的修为不但可比青云首座，而且在首座中也算强的。

　　不过他的运道不怎么样。

　　每次出山都会撞到自己打不过的人。

　　剧情中，百年前他遇到了与道玄合称双璧的青云万剑一，败北。

　　百年后，苦心孤诣遍搜天下才找到一件九天神兵，乾坤青光戒，号称要与万剑一再会的他，只打了几次酱油，根本没有来得及大放异彩就一头撞上了天下无敌，已经超出修道人士范畴，连诛仙剑阵也能硬撼的兽神……

　　“轰隆……”

　　突然一阵巨响传来。

　　青龙脚下一阵颤动。

　　有什么东西来了？

　　青龙抬手，露出了乾坤青光戒严阵以待。

　　然后……

　　在巨大的通天建木的树枝延伸过来的方向，原先有些许云气，却刹那间被驱散了。

　　然后，似乎有两团巨大火焰，不，火焰并不合适，因为火焰是飘忽的，而这个……

　　一路横冲直撞。

　　“咚！”

　　巨大的黑影撞碎了青龙布下的防御，让他只能狼狈退走。

　　果然是个倒霉的人。

　　如果是修道人，即使是当前修为第一的道玄，他可能也不会这样狼狈。

　　但可惜，现在在他对面的，是，

　　万古异兽，黑水玄蛇！

　　《山海经·大荒南经》曰:黑水之南，有玄蛇，食麈。

　　也就是说黑水的南边有一种玄蛇，喜欢吃四不像。

　　能吃四不像，本身就说明黑水玄蛇不小了。

　　而眼前的这一只，又尤为巨大。

　　因为它已经活了上万年。

　　身为异兽，虽然不会人类那样机巧百变的斗法，但有一样却是尤为擅长的。

　　横冲直撞！

　　以万年的积累，以万年异兽巨大无比的体魄，撞山山崩，撞城城倒，何况是人。

　　就算有九天神兵乾坤青光戒布下最坚实的防御光墙，也根本不可能禁得住。

　　青龙没有被一下子撞死，已经是他修为深厚的表现了。

　　“龙兄……”

　　“多谢宗主关心，我没事……”青龙伸手，抹掉嘴角的鲜血，眼神中没有被击败的沮丧。

　　这次是败了，但只是我选错了防御方法。

　　面对黑水玄蛇这样的畜生，我应该用柔劲，而不是用最坚实的防御跟它硬拼。

　　他心中暗道。

　　“……”

　　姜页看到了这一幕。

　　他忍不住为青龙感到悲伤。

　　别白费劲了。

　　你不可能的。

　　如果你选择用柔劲，刚刚撞你的就不是黑水玄蛇，而是有尖利爪子的黄鸟了。

　　说到黄鸟，也不愧是记载中的黑水玄蛇的死敌。

　　姜页微微抬头。

　　他感到了狂风的接近。

　　不过这狂风很奇怪，居然是带着一大片橙黄色的云彩一起来的。

　　作为风，不是应该把云彩吹走吗？

　　这是因为橙黄的云彩并不是云彩，而是黄鸟。

　　《山海经·大荒南经》中不仅仅记载了黑水玄蛇。

　　因为是天敌，所以黑水玄蛇和黄鸟是一起被纪录的。

　　即，

　　黑水之南，有玄蛇，食麈。有巫山者，西有黄鸟。帝药，八斋。黄鸟于巫山，司此玄蛇。

　　所以黑水玄蛇来了，黄鸟自然会来。

　　它们都是为天帝宝库里的药而来。

　　呵，上古关于它们的纪录中就有帝药的记载，所以这两只应该是从上古之时起，就一直在关注帝药的成熟了。

　　也是有耐心。

　　姜页近距离看着两只异兽大打出手。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根本没耐心等这么久吧？

　　“施主，危险，还请回来！”这时有人向姜页喊话。

　　姜页扭头望去。

　　原来是一个小和尚。

　　这小和尚的名字，姜页也还记得。

　　特别是在青云他听过这小和尚的名字的。

　　法相。

　　当今天下正道有三大派，青云门、天音寺和焚香谷。

　　而法相，就是天音寺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

　　修为……和前面说的一样，不次于魔教三公子。

　　这小和尚算得上宅心仁厚。

　　黑水玄蛇和黄鸟大打出手，人类的修行者怕被卷进去，所以全都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了。

　　除了青龙，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也除了姜页。

　　姜页没受伤。

　　他被排除的不是这个。

　　他被排除的是……

　　他没有躲。

　　面对黑水玄蛇和黄鸟的厮杀，姜页居然没有动。

　　所以法相小和尚才怕他受伤，发出了喊话。

　　对法相的善意，姜页只是一挥手，卷起一阵大风，告诉法相，

　　不用管我，你再退远一点。

　　法相无法理解这个。

　　为什么不撤退？

　　就算修为再高，也没必要和这两只畜生拼个你死我活吧？

　　法相当然无法理解。

　　黑水玄蛇和黄鸟战斗的余波开山裂石，姜页却全当是一阵微风。

　　这不是个形容，而是个现实。

　　余波，是风。

　　是风，则归我管辖！

　　当我需要，风兮，自可破地。

　　当我需要，风兮，也如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