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朝廷要的补给粮何时才到?」穆渊与那传信的斥候道,他目色凌厉,脸颊瘦削,看着更严肃了几分,
「回去告诉皇上,边境失守,敌军日后打的就是皇城,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哎呦,这话可怎么带啊?
斥候抠着手,心想得琢磨个委婉些的说法。
然而穆渊这时忽然皱了皱眉,心绪被什么牵去了似的,有些心神不属,事情交代完,随手将人支开了。
他这时不知怎的,感到心头隐隐不安,那难安的感觉抓着他的心魂,让他不由自主地焦虑起来,
感受着周身血脉不祥的涌动,穆渊有些心乱地想:
她人呢?
.
离人蛊……
离人蛊……
赵未然脑子里就这一个念头,被蛊惑似的,捏着那地图,驾马疾驰,直往境外冲去,
解药……
秘林……
药引……
声音断断续续在她耳边萦绕,她甩着缰绳,不断加快。
还有几步便要跨过警戒线,这时一道更加急促的马蹄声从耳后传来,汹涌的气息朝她裹挟而来。
赵未然微微侧目,余光瞥见身后紧跟而来的人,脸色沉得可怕。
穆渊手撑马背,纵身一跃,在她背后落坐,沉默着身子压低,两条胳膊将她圈在怀里,
大手拢了她的手,掌控了她的速度跟方向,继而拽住缰绳,调转马头,
赵未然始料不及,给扯得身子左右摇晃,后背整个贴着他前胸,感到男性的气息紧紧将她包裹住,
她乱成一片的大脑被这气息轰得一热,反倒后知后觉似的清醒过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听了那俘虏的话,不管不顾地要往秘林跑,
那时候的决定仿佛没有经过大脑,否则如何也应当知会他一声,怎会就这样贸然行动?
好在穆渊及时过来拦住了她,却一路沉默着没与她说一句话,赵未然甚至不敢回头看他此刻的表情,
听得身后那人呼吸沉闷,有种不正常的压抑感,
以为他生了气,自己不合时宜地添乱,她也实在羞愧难当。
穆渊发泄似的甩着缰绳,速度飞快,摇晃的幅度很大,赵未然一次一次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倒也心虚地挨着没吭声。
穆渊一路脸色阴沉,却连手指都在发着颤,
他在后怕与愤怒的情绪中来回,又莫名地感到很是悲伤,
为什么这样莽撞?
好像急着完成什么任务,任务完成,这样就可以……离开他。
思绪仿似被邪物左右,突然一个念头充斥大脑,
果然,她只是可怜我……
这想法在心中越演越烈,近乎将理智焚毁,那压抑已久的东西似乎又要发作。
穆渊用力甩着缰绳,看她失去重心地撞在自己身上,汲取她的气息与发香,觉得自己实在贪婪又卑劣……
.
两人回到营地,瞧他这时眼神涣散,看着有些不太正常,赵未然难免心忧,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一路回了帅帐。
穆渊头也不回地走着,望着对方紧绷的后脊,赵未然一咬牙,忽然拉住他胳膊,绕过去站在他面前,
「对不起啊,是我太心急了……」
她解释着,可穆渊这会儿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陷在那邪物编织的幻象之中,看不见赵未然,只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冷嘲热讽,表情轻蔑地嗤笑道:
「她不过是瞧你可怜,想给你治病罢了,你以为她喜欢你么?」
那「人」动作轻谩地拍拍他的脸,语气带着嘲弄的讥诮,
「你都要死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他」摇摇头,眼中揶揄的笑意扩大,
「你还在期待什么?别再痴心妄想了!你死了,她会嫁给别人,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不想再听,可那声音驱逐不去,仿似一把刀,一刀一刀刺入他心口,
穆渊捏紧拳,指甲嵌进掌心,纷繁的情绪拉扯着他,磨得他抓狂。
赵未然见他这反应,不自觉地愣住了,
她是第一次,看见他眼中那诡异的暗红,
看得她不由得心弦一紧,
糟了!
她翻出随身带着的药瓶,忙取出一粒让他服下,
刚递上去,穆渊却狠狠甩开她。
骨节用力打在赵未然手背上,细白的皮肤顷刻红了大片,她疼得一下失了力气,药粒从她手心滚落下去。
「走开!」
眼前尽是幻象,穆渊压抑着,好似有无数虫蚁细细密密地啃食血管,身体若火焚烧,声音却冷若冰霜,
「你回去吧,我这毒解不了。」
他表情狰狞,一身骨血早已被蛊毒侵蚀,变得脆弱而扭曲。
赵未然低着头,沉沉呼吸了几口,忽然想如他所言,冲动地一走了之,
不过这念头很快被她弃置脑后,她抬起头,对上他猩红的双目,
「别这么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赵未然好声劝道,却见他表情好似更痛苦,削薄的肩膀都颤抖起来,
「你走吧,走啊!」
大脑总不受控地想得太多,想得太深,让那邪物抓住空子,钻进去肆意妄动,将他的理智一点点地撕碎,
「我说了,不需要你救我!」
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整个人像铁一般冷硬起来,
穆渊紧绷着,只觉得她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在自己身边,不如当做最后一别!
想起那「东西」说的话,他死了,她总会遇上另一个人,
他会保护她,疼爱她,他们会成家,会有孩子,两个人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想到这些,就好嫉妒,好羡慕!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他?!
「别这样悲观,」赵未然按住他颤抖不休的肩膀,
「信我,我一定能找到解药。」
穆渊看着她,那么坚定那么温柔,却再不属于他,这个人,再也触及不到了。
心头又疼又痒,他闭上眼,只觉得难受到了极点,终于口不择言,
「你救了我又不要我,你救我做什么?!」
声音有些凄怆,听得赵未然一愣,
他别捏成这副模样,原来是在纠结这个么?
穆渊:「一切都是我自找,你不必内疚,也不用可怜我!」
赵未然眉心紧锁,正要说什么,忽而顿住了,心绪纷乱的想:
内疚?
可怜?
她如此坐立难安,心急若焚,是因为愧疚,因为自责?还是因为,她真的真的有些怕了,怕自己某天念及,却发现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大概爱与恨随着时间的消磨而沉淀,那些让人无法忽视的仇恨与芥蒂才能理所当然地变淡。
赵未然忽然用力抱住他,无论对方怎么挣扎也不放开,
他本就很艰难地在忍耐,缭绕鼻前的香气迷-药一般折磨着他,很快让他着迷,像淡忘了一切,
穆渊喉结一滚,索性随了自己心意,扣住她的腰,将这距离填得更紧。
赵未然抓住他背上冷硬的铠甲,听着他胸口如鼓的心跳,声音异乎寻常地严肃,
「我来找你,千方百计地想找到解药治好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想失去你,你听明白了吗?!」
声音像一道惊雷,震得混沌的神识晃荡了下,
穆渊眼中那不正常的红色退下去,眼神恢复清明。
他将她方才说的那一番话放在心头反复咀嚼,想着她说的喜欢,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你是真的喜欢我,不是可怜我?」
明明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这难以启齿的话怎么再说第二遍?
「废话!」赵未然习惯性地语气恶劣起来:
「可怜你,我是那么好心的人么?!」
穆渊垂眸看她,似有些不解,「可你……」
「别问了,」赵未然破罐破摔,
「我不管!我不知道!我不想解释!」
她想到自己来时遇见的那位老妇人,还在等着那就算等到海枯石烂也等不回来的人,
命运捉弄,回首已是阴阳相隔。
她没被困死在沙暴里,他也没殒身战场,他们还能有幸再遇见,难道不算上天眷顾?
只觉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她这一辈子,大概也不会再对谁动心了,再不抓紧些,可能真要被她这样不知珍惜地错过了,将来当真不会追悔莫及么?
赵未然摩挲着掌下铠甲,正出神地想着,穆渊这时忽然用力托起她,又一个旋身将她摁在一旁的床榻,.
他像压抑难捱,垂眸看着眼下的人,
这些年,真的太难熬了……
熬了这样久,真的能熬到头么?
他俯下身,怕她跑了似的扣住她双手,将赵未然压在身下,加上一身轻甲的重量,能把她压个半死,
赵未然不舒服地动了动,忽然一个绵软的吻落在颈项,急切地加重,寻着颈侧的伤疤细细碾磨,
衣领被扯大了些,气息往下,充满欲望的吻落在锁骨,沿着线条来回,仿佛在亲吻骨骼,
赵未然头皮一麻,忽然间有些乱了阵脚,
「等等!」
「等等,穆渊!」
听她在身下唤道他的名字,穆渊呼吸猛地一滞,却也破天荒地清醒了些,
想起在这地方宣泄,有些不太合适。
他于是收敛了眼中的欲色,从她身上起来,
赵未然整着乱糟糟的衣襟,狂跳的心脏才终于平缓了些。
两人这会儿端端坐在床榻,刚被欲望折磨一阵,有些不敢对视,
穆渊更是脸色诡异,久违的触碰刺激他的神经,欲念不消反涨,憋得他发疼。
良久,赵未然这时先冷静下来,目色却不自觉地严肃起来,
她从开头心便一直悬着,总觉得还有事没处理完,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这时忽然想到什么,赵未然目色一凛,忽而厉声道:
「不好,那个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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