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听见这声怒吼,连眼皮子都没抬,转身观察着柳家的众人,手上的动作不敢有片刻耽搁。
就在刚才,他们争斗的时候,无意间居然碰掉了其中几个人头上的符纸。
如今,他们魂魄不稳。
稍有不慎,就有魂魄受损的风险。
梁明不敢拿这些人冒险。
可他正要接近其中一人的时候,吴文超搭弓射箭,攻击紧随而至。
梁明正要躲闪,却发现一旦自己躲开这个吴文超的攻击,这支箭必然会插在身后这孩子的身上,想要抱还是躲开,也是来不及了。
他只能忍住不动,在这支箭接近自己的一瞬间,手臂猛然一抬,桃木剑硬生生的将那支箭打飞了半寸,擦着他的肩膀,钉在了地上的青石板里。
那支箭几乎齐刷刷的没入地里,只剩下半截箭尾翎毛露在外面。
这人,想杀他!
梁明自问不是什么无脑的良善之辈,眼波翻转间,杀念已起。
江晚见状不妙,飞身而上,拦在了两人中间。
“吴队长!手下留情!”
此时的吴文超目呲欲裂,双眼通风,整个人暴跳如雷。
“江晚,让开!”
江晚怎么敢让?
且不说吴文超压根就不是梁明的对手,光是那天上两个正在缠斗着的鬼魂所泄露出来的气势,就够让人吃一壶的了。
此时徒增内耗,百害而无一利!
“吴队长,你清醒一点!鬼都还没清理干净,你就想对人出手了不成?”江晚据理力争,“刚才的局面且不说谁对谁错,斩鬼司以人为本,杀鬼除恶,斩杀恶鬼,是一切的先决条件,强敌当前,你想如何?!”
吴文超提着弓箭的手隐隐颤抖,一嘴的钢牙更是咬的咯吱作响。
他的视线越过了江晚,直直的落在了梁明身上。
“算你运气好!”
梁明并未开口,他捂着伤口,站起身,看着早已经被踢散了的糯米圈,骂娘的心都有了。
江晚生怕梁明此时发难,“梁大哥,这件事情一会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先将这女鬼拿下才行。”
梁明扫了她一眼,面露冷笑,随即朗声开口。
“既然斩鬼司的各位高人已经到了,那我就不越俎代庖了,怜儿,我们走。”
原本交战正酣的秦怜儿闻言,瞬间飞身后撤。
她从半空当中飘然而下,庞大的身形裹挟着巨大的黑影,以极强的压迫感站在了梁明的身侧。
“大人,你受伤了?!”
梁明的肩膀被利器划开,鲜血直流,半条胳膊都被染红了。
见此情形,无常鬼怒不可遏。
单手成爪,直接抓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吴文超。
“你找死!”
秦怜儿吸收了勾魂锁当中极强的鬼魂之力,能力早已非同以往,全力攻击之下,寻常鬼将都不见得是她的对手。
更别说一个连普通厉鬼都不见得对付得了的吴文超了。
见此情形,江晚顿时慌了神。
斩鬼司的每一任队长都会有身份命牌,立于京都的斩鬼司总部之内。
一旦身死,身份令牌会第一时间记录将其击杀之人的体貌特征,无论是人是鬼,都将受到斩鬼司无穷无尽的追杀!
也正因如此,斩鬼司内的一些位高权重之人为虎作伥,行事作风更是让人不敢恭维,风气早已不如当初初建之时。
纵然这吴文超是个废物,江晚也不能让梁明冒险。
“梁大哥!不可!”
她身形迅速闪动,很快,便挡在了吴文超的面前。
就在秦怜儿的攻击即将落在两人身上之时,梁明抬手,制止了秦怜儿。
“无常,不可。”他低声说道,那轻慢的语气没有半点急迫感,仿佛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吴文超的命放在心上。
“是我手下鲁莽了,斩鬼司的斩鬼使夙兴夜寐,日理万机,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怎么能出手伤了尊贵的斩鬼使呢?”
短短的几句话,讽刺尽显。
梁明这漫不经心的话语,就如同一巴掌,抽在了在场所有斩鬼司中人的脸上。
“夜已深了,我也是累的很,告辞。”
梁明本不想在斩鬼司这些人的面前暴露太多。
毕竟斩鬼司这些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残忍,在他们手里,无论是人是鬼,都不能得个囫囵个的死法。
而且从这些人办事不过脑子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们一个个都已经被这个大染缸侵染的忘记本心,人性全无了。
如此想着,梁明就这么盯着讽刺的笑,踏出了柳家的大门。
“有斩鬼司接手,柳家的人应该是平安无事了。”
此时,柳家外墙上的水渍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明显,地上的水痕也已经消失。
梁明回首再望,才发现周遭的温度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冷冽。
“今夜也辛苦了,回家!”
就在梁明走之后,吴文超满脸怨毒的盯着他走远的身影,咒骂脱口而出。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刚才拦着我做甚?你怎知不是他对柳家人下的手?若不是今日恰好得到消息,等咱们再来这柳有家恐怕就已经是遍地尸体了。江晚,你这妇人之仁什么时候能到头?”
面对吴文超的指责,江晚咬着银牙,冷笑不断。
这吴文超是走关系托门路进来的,虽说有点小手段,但也只能感知到鬼气,根本瞧不见那些鬼魂。
之所以能够混进斩鬼司,也只是为了拿那极高的月钱吃喝耍乐而已。
有刘勋那么一个草包废物护着,这吴文超是越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江晚不闪不避地迎上了这个男人的目光,心中厌恶陡生。
“吴队长,我刚才刚救了你,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吴文超闻言,顿时讥笑出声,“救我?哼!江大小姐如今自保都难,还救我?”
听着此人的言下之意,江晚恨不得直接把自己腰间的佩剑插进此人的胸膛!
不知好歹,这四个字已然不足以形容这个人了!
“多说无益,吴队长,这女鬼尚在,看你本事了。”
翌日清晨,天色初明,梁明觉都还没睡醒,就被哐哐的砸门声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