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阴森诡异的仁爱医院中,精神科办公室内,付雪和陈东生两个鬼对峙着,吴秋靠着墙边垂着头眼神迷茫地露出一丝微笑。
两鬼都没有说话,陈东生一眼就看出来了,接下来的转折点都在吴秋身上。
如果他没能平安无事地醒过来,那么自己面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女鬼铁定是要拼命了。
虽然医院是自己的主场,但这个眼中带着杀意地女鬼不知道为何,丝毫没有离开自己执念之地的虚弱感,这是为何?
难不成她的执念是这个小子?
呼——
一道微弱的喘息声在这死寂的办公室中传出来,准确的来说是在付雪背后的吴秋口中传出来。
他那迷茫的眼神渐渐恢复了神采,略微有些长的头发被些许汗水打湿着耷拉了一点儿下来,垂在眼前看上去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
可接下来吴秋的声音中依旧是充满了坚定和自信的说着:
“陈医生……你误诊了。”
“不可能!”
陈东生的眼神显得异常的慌乱,不应该有人可以从一个正常人的状态突然成为精神病之后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的。
尤其是这种精神分裂症,在病人的脑子里突然诱导出好几个人格,相当于是在一个杯子的水里面猛地灌进去一桶水似的。
而吴秋此刻却硬生生用一个杯子装下了一整桶水,这要让陈东生怎么能够接受得了!
“现在该我给你诊断了,陈医生,你也有病,同样是精神分裂,咳咳咳……”
咳嗽了两下缓和自己略微有些头疼欲裂的脑袋,吴秋勉强挤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朝着陈东生说着。
想也不用想,陈东生定然会反驳自己所说的话……
“不可能!我是医生!我没病!”
宛如疯魔一般大声地呵斥着,就像是一个被拖进精神病院的病人正在疯狂诉说着自己的正常。
陈东生看向吴秋的眼神愈发的凶狠,眼珠早已被血红所浸染,甚至于能够听见他那咬牙切齿的嚓嚓声。
看见他这副模样,吴秋顿时明白这个局面该如何破除了。
要让陈东生意识到他自己才是精神病人,让他反驳不了,将他从医生的神坛上像妄想弑神的异教徒一般拖拽下来,让他认清自己的真实面貌。
“如果你真的没有精神病,你怎么证明呢?”
嘴角处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吴秋眯着眼睛如同一只即将捕食猎物的毒蛇一般,正等着猎物跳进自己的陷阱当中。
“……”
陈东生沉默了。
听着吴秋的问题,陈东生的大脑正在疯狂的运转,他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他想要让吴秋成为精神病然后将他蚕食!这才是吴秋踏入这间办公室后的正确剧情走向才对!
可为什么,为什么找不到证据!
轰——
愤怒地将手放在办公桌下,猛地将其掀翻,上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陈东生神情恍惚地靠在墙上。
身子仿佛也有些瘫软一般一点点顺着墙倒下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
“我没有病,我是医生……”
看着他这副模样,站在一旁拿着手术刀的付雪有些不解了,歪着头眨了眨眼睛,脸上的冷漠在吴秋面前重新变成了温柔甜美的笑容,似乎是在问着这是怎么回事儿。
吴秋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陈东生在地上宛如失去全身力气般的瘫软,他笑了。
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这种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因为一个正常人如果去试图证明自己很正常,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不正常了。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陈东生不证明,那么他就是默认自己有精神病,可他要是想办法证明,这个行为本身就附带了精神病的特性。
这一局,是我们赢了。
“小秋,你没事儿吧?”
付雪有些心疼地上前一步摸了摸吴秋的脑袋,就像是生病感冒了家里人帮忙摸摸额头体温似的。
强忍着脑子里那种被胀得快要裂开的痛感,吴秋微笑着回应道:
“没事儿,我们都没事儿。”
“我们?”
“没……没什么,你听错了。”
看着付雪将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放下来,吴秋深呼吸了一下朝着前面被掀翻的办公桌走去。
弯下腰捡起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那是一个被刚才陈东生发疯似的掀翻而摔碎的相框。
将其翻到正面之后,里面赫然就是一张陈东生的照片,这里面的他身穿白大褂,坐在两个孩子中间露出一副幸福的微笑。
其中一个男孩的样貌吴秋有些熟悉,正是上周在这仁爱医院当中遇到的诡异小男孩!
另一个同样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手中抱着一个洋娃娃,三人的脸上似乎都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撇了一眼陈东生头上的姓名ID,正在一点点闪烁着,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异变似的。
【陈东生】、【陈东升】……
一个“生”字和一个“升”字交替着转换,就像是在争夺真正名字的归属权似的,这也印证了吴秋醒来以后的推测。
这个陈东生确实不是真正的陈医生,但仅仅只是他这个人格不是而已,真正的陈东升人格,在他的体内!
他的确是人格分裂症,并且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而现在真正的陈医生,该出来了!
【陈东升】
三个大字姓名ID浮现在颓废倒地的陈东升身上,伴随着一阵苦笑般的呻吟,他动了。
撑着身后充满灰尘的墙壁慢慢站了起来,陈东升距离吴秋近在咫尺,他本就高大的身材面对面显得如同一堵墙似的。
朝着吴秋缓缓伸过手去,一旁的付雪顿时紧张了起来,生怕他再次做出什么对吴秋不利的举动,都准备再一次把手术刀抵在他脖子上了。
可吴秋摇了摇头,阻止了付雪的防范,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相册举起,递给了陈东升。
拿到相册的他露出一丝苦笑,那已经恢复到他这个正常的三四十岁年龄该有的声音质感缓缓响起:
“我回来了,抱歉,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抓起白大褂的衣摆,陈东升轻轻地拂去照片上的灰尘,将那两个孩子的笑容仿佛擦拭得更加明亮。
他的眼中露出丝丝的不舍和愧疚。
而后扭头看向嘴角有些因为头疼而抽搐的吴秋,陈东升开口说着:
“你应该就是吴秋了吧,你果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