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妇道人家
第二天上午,李府,李楮墨的院里。
李楮墨的小院正经不算小,“回”字走廊紧紧贴着屋檐,走廊在院子里既遮阳又美观。
走廊的一边紧贴着房屋建筑,另一边则统一装上了刷着绿色油漆的,宽宽的,矮栏杆。
矮栏杆用红色的粗壮的圆柱体柱子联结。
这样走三五步便能略过一根柱子。
从一面矮栏杆走到接下来的一面矮栏杆。
李楮墨今日没有午时才起床,他坐在其中一个矮栏杆上靠着圆柱,闭目享受着打在脸上的太阳光。
虽然已经快要进入初夏,但是李楮墨身后的小夏还是抱着一个黑色披风站在站在院子另一边。
侧房里,榻上蜷缩着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女孩柳叶弯眉,眼窝天然的深陷,鼻子娇俏挺拔,眉毛末端附近,有一点美人痣,嘴唇严严实实的闭着,眉头紧闭,和衣而睡。
虽然女孩看上去疲惫不堪,面容看起来憔悴着,但仍就能看出,这是一副精致的脸颊。
李楮墨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坐在床前,端详着这女孩的睡颜。
过了许久,李楮墨转头问遮着脸的小夏,道:“她怎么比我还能睡?”
小夏一手遮着自己的脸,一手抱紧李楮墨的上好的黑色棕熊皮披风,尴尬的不敢看这位不速之客。
那女孩本应白衣如雪,却因为被箱子里的尘土沾染,眼下衣服上有几片脏污。
李楮墨凑上前去,毫不避嫌的戳了戳女孩白嫩嫩的脸颊。
小夏急的直跺脚,连连道——
“大少爷,大少爷,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李楮墨讪讪的收回手,却看女孩嘟囔了一句:“呜——姑姑,让我在睡一会”
突然,女孩皱眉,瞬间睁开一双桃花眼,恰巧看见站在远处的小夏,一转头,就是床边坐在太师椅上的黑衣长袍的白皙少年,正用黑漆漆的眼神探寻着她——
女孩像是小鹿一样敏捷的坐了起来,一双深邃的桃花眼迅速打量了四周。
意识到自己在床上后,她倒是没有露出深处陌生之地的惧怕或者惊吓,堂而皇之的与李楮墨对视——
这反倒让李楮墨惊讶了一瞬,暗叫了一句好气场。
“醒了,你家在哪?”李楮墨迎着小女孩的目光,问道。
女孩忽闪了一下深邃的眼睛,李楮墨示意小夏奉茶。
小夏全程弯着腰,像伺候李楮墨一样周到的倒上茶水,递出手绢。
女孩虽然看上去憔悴,缓慢的扶着袖子把杯口往自己唇边送去。
女孩没有接过小夏的手帕,反而从领口处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拭了唇边水渍。
一室寂静。
“她是哑巴吗?”李楮墨转头问小夏。
小夏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
李楮墨又自顾自的举起手排出声音,见女孩盯着她没有反应,李楮墨一边拉长音调一边就奇形怪状的双手比划了起来:
“你——家——在——哪?”
女孩一双深邃又好看的挑花眼,眼神怪异的看着李楮墨双手乱划,依旧没有说话。
李楮墨站起身来对小夏说道:“州府之间,民众不可以随处流窜,不管这人从哪来,反正回是回不去了。”
“你跟这小哑巴呆上几天,让她想想自己从哪来的,缓两天送官府去吧!”
说罢李楮墨离开,而小女孩听见官府两个字,迅速眨了一下眼睛。
另一边,兴宁阁,冯宁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几人,气压一度很低。
冯宁坐在前面,拿起手边的茶盏,另一手那着盖轻轻划走了茶叶。
下一秒,茶杯直飞到堂下为首的手下脸上。
啪——
茶杯应声炸裂,茶水飞溅,滚烫的茶水尽数洒在那人脸上、肩上。
冯宁恼怒道:“半天了,若再找不出货,你们便散了吧!”
寂静。
只见后排一个身着布衣的人身形似乎动了一下,这没有逃过冯宁的视线,他缓缓走过去——
“小的……小的,好像记得,昨晚撞见,一个汉子来后院找茅厕——”
“查!”冯宁转身,声音提高了八度道。
说罢,一脚回旋脚,重重踢在跪再前面的人身上,怒骂:“还等什么呢!”
“给我查到这人是谁!”
“去查!”
李府另一边,李楮墨看着额头上有一角淤青的李明,调侃道:
“老李,怎么还战损了,看来这兴宁阁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李明脸色顿时涨红,道:“我不是……”
李楮墨了然,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眨了眨眼,道:“我知道,男人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的。”
“我这伤,不是……”李明刚想反驳,李楮墨又道——
“哦,对了,还没跟你正式谈薪资待遇。”
李明听闻此言,眼神复杂道:“为何是我?”
李楮墨思索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啥人?”
李明沉默不语。
李楮墨又道:“傻子还是疯子?”
李明依旧缄口不言。
李楮墨突然眼神冷冽,道:“我自幼体弱,以前倒是不必,眼下我需要你,跟着我,护我安危,听命与我。”
“我无金银珠宝,但是保你衣食无忧。”
“你若因我而伤,我养你一家老小。”
李明看着李楮墨坚定的眼神,动了动喉头,道:“谢大少爷。”
李楮墨笑容明媚,肯定的说:“你不信?”
李明没有说话。
李楮墨转身,准备离开,李明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大少爷,我的脸不是因与兴宁帮争执而生,是——那姑娘所为?”
李楮墨回头,还没等说话,听见小夏的惨叫——
“啊!”
来不及多想,李楮墨和李明快步向厢房走去。
李府另一边,账房。
云钟玉纤纤玉手执笔,伏案写写画画,在常年珍珠胭脂的铺盖下,她脸上并没有岁月的痕迹。
与平常夫人有所差异的是,她指甲并没有的留出长长的一截,反而修剪的极为平整。
还是哪个双手带着花花绿绿的微胖而又富态的中年男子坐在云钟玉案前左侧。
“哦?”云钟玉蹙眉。
“那方学生可是颜面扫地!”微胖的富态男人啧啧称奇道。
云钟玉心中警铃大作,她停笔,自言自语道——
“如此,和乌家的亲事必须尽快解决了,早就听说大少爷无礼教,脾气乖张,为人愚钝。”
中年男子眼珠转了一转,道:“乌家还在考虑,得找个机会,先让乌家把头点了。”
“你去安排吧!”云钟玉扶额,道:“此事加快进度,不可再拖。”
“晓得了,晓得了”中年男子连连点头,接着问:“那大少爷?”
“自作聪明,以为闹大了乌家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云钟玉嗤笑道:“就算他卧床不起,无法站立,只要还有一口气,此事,也没有转圜之地。”
云钟玉放下玉指,双手合拢接着道:“此事是李家和乌家的事,岂是他做得了主的,由此看来,那日八成是让那小子听了墙角。”
“我前日倒是见过大少爷,大少爷倒是——”,中年男子沉吟了一下,继续道:“这阵子倒是康健了不少,心性嘛,还是黄毛小子的样,不堪大用。”
“就是怕——”,那富态的中年男子揉搓盘着自己的戒指,苦恼道:“那乌家,三代单传到如今就这一个宝贝孙女,怎会轻易同意?”
“李掌柜——”云钟玉娇笑,道:“此事,我妇道人家焉能左右?”
被称为李掌柜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回道:“二夫人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