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刘婧清藏身在海洋球池中,她绞尽脑汁想着逃生的办法。
水已经淹没到她的下巴,很快就要没过嘴唇了!
鬼还在正上方的天花板上趴着,它到底为什么不下来?
难道非要逼我自己动才能看见我?
刘婧清有些绝望了。
摆在她面前的,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被水淹没,活活淹死。
二是逃出海洋球池,被鬼发现,一样是死。
但后者比起前者来,多少还有一点幸存的机会,虽然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刘婧清已经心中暗自打算要亡命一搏了。
比起被淹死,她宁愿做出最后的努力再死掉。
再等等……等水淹没到鼻子就立刻翻出水池,全力逃跑!
她给自己规划了一条逃跑路线,最便捷的当然是楼梯,但楼梯里有“郑钧”,所以,只能从扶梯下去。
这时,水已经漫上来了……
三……
二……
刘婧清心脏狂跳,就在她给自己倒数着,准备跳出水池之际,突然间!商场下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没有丝毫掩饰,动静极大,连“哗哗”的水声都没有把它盖住。
是谁?
很快,天花板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爬行声。
它走了?!
真的走了?!
刘婧清又惊又喜。
等了十来秒,确定那天花板上的脚步声真的离去后,刘婧清毫不犹豫地翻身爬出水池,跌跌撞撞地往栏杆处跑去。
她探出头,往楼下看了一眼,想看看发出脚步声的是谁,却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逃跑的聂云真!
】
她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要制作出这么大的响动?
这完全就是为了吸引鬼啊……
等等!
刘婧清勐然间明白了聂云真的意思,她就是在吸引鬼!
没错……
刘婧清猜对了。
本来,按照聂云真的设想,鬼只有一只,只要玩家们来回拉扯,合作比较紧密,完全可以把鬼耍得团团转。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天真了。
红色地图上的光点变多了,这意味着……鬼的数量在随着钟声的增多而同步增加!
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做?
鬼会变多这件事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内,但……眼下已经被一只鬼追上了,虱子多了不愁债,聂云真一咬牙,她找了红色地图上光点最多的一个区域——商场区域!
聂云真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现实,她要制造尽可能大的动静,把鬼都吸引到自己那边去,这样,其他人才有机会去敲钟!
而其他人敲了钟,鬼的“仇恨”才有转移的可能,她没有多伟大,说到底,这只是对大家都好的一种选择。
但这种选择,也需要极大的勇气,毕竟……绝大多数时候,人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生物。
也恰恰是这种选择,救了被鬼困在绝境中的刘婧清。
而刘婧清看到特意发出巨大动静,跑到商场里来绕了一圈,又跑出去的聂云真后,她也明白了一切。
刘婧清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拼命地往楼下跑去。
聂小姐……再坚持一会儿……
我这就去敲钟!
刘婧清浑身都是水,跑在光滑的地板上都站不稳,她滑了好几下,再加上四周一片黑暗,她一路磕磕碰碰,双臂,两腿都早已青肿。
但她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要救下聂小姐……一定要救她!
刘婧清从未跑得这么快过,第二阶段后,她本就身心俱疲,但在强大意念的支撑之下,刘婧清爆发出了惊人的韧性。
以她的身体疲劳程度来看,换做以往的她,早就已经累趴下了。
但此时此刻,刘婧清却在广场上狂奔,她只知道聂云真是从广场外的方向跑进来的,她需要寻找吊钟的方向,一刻也耽误不得!
吊钟会在哪儿?
她边跑边想……
脑海中,这几次红色地图上的光点刷新的变化,被她拼命回忆了起来。
既然很快就响起了两声钟响,这说明那个位置不可能很偏,她的视线,立刻锁定到了最中间的喷泉水池!
是那里……一定是那里!
那个位置到蛇口街区的哪个区域距离都差不多!
刘婧清浑然不觉中,已经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她的鞋子泡了水,跑起来一直打滑,干脆被她直接脱了扔掉,光着脚在广场上跑。
很快,刘婧清看到了水池中的那个吊钟!
它足足有一米多高,快赶上一个小个子的女生了,宽度也超过了半米,那么大一个吊钟,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但这时的刘婧清虽然急切,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
第一声钟响时,灯亮了。
第二声钟响时,灯灭了,连商场内的led灯都灭了。
可为什么喷泉水池附近的路灯没有灭?
如果不是这些路灯还亮着,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看到吊钟。
难道说,敲击吊钟,发出声响,改变明暗这件事……反而对吊钟周遭的空间没什么用?
刘婧清来不及多想,此刻她的喉咙口全是血腥味,肺部像是破损的风箱,嗓子也火辣辣的疼。
冲进水池,拿起鼓槌,刘婧清勐地砸响了吊钟!
“冬——”
眨眼间,整个蛇口街区再次大亮!
而正追逐着聂云真的两只鬼,其中一只停下了脚步,再次分裂出一个身影……朝着吊钟方向快速移动。
聂云真也暂时摆脱了鬼的定位感应,借着突然亮起的灯光,与鬼刹那间的僵直,她一个闪身冲过拐角,消失了身影。
等鬼再次追去时,已经看不见她了。
而同一时刻——
突然亮起的灯光,却成了沉骸和陈致远的噩梦。
陈致远松开了手,沉骸坠入井底,强烈的痛楚从腿上传来,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仰头看着陈致远。
他看着陈致远从地上爬了起来,费力地关上电梯门。
隐约之间,他看到一个恐怖的无头尸身从天花板上一闪而过。
不行……
陈致远……会死!
而这时的陈致远,拼尽全力关上了电梯门,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转过身,背靠电梯门。
陈致远抬头,看到的却是腥红的颈口。
颈口能看见喉管和断裂的颈椎,它像一条蠢蠢欲动的毒蛇,正在天花板上死死地“盯着”他。
下一刻……
“砰!
!”
电梯门上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啊!
!”
陈致远的惨叫随之出现。
“走开!”
“走开!”
他的声音里带着孩子般无助的哭腔。
电梯井下,沉骸的眼睛瞬间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