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谦背着南风离开了金銮殿,南风在他背上轻咳了几声,一缕血丝顺着下巴流淌出来,欧阳谦回眸问道:“我这样背着你你难受吗?”
“还行,还行……”南风喘着气。
“再坚持一下,轿子就在外面。”欧阳谦简直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出去。终于赶到了城门外,十二和白鸢老早就候着了,见到南风的样子丫头直接哭了出来,急忙上前去迎,“小少爷……快,快把他扶进去,孤时太医在家里等着呢……”
欧阳谦和十二一起费力的把他弄上了轿子,就赶紧赶了路回去,轿子里南风疼得不时的哼唧出声,欧阳谦心疼的眼圈儿都红了,南风瞥了他一眼:“老谦,我没事儿,你哭什么?”
“弟,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不会让你白白受辱的!”
“这肯定是宋叶敏那个老狐狸搞得鬼,他奶奶的,从来不会光明正大的跟人斗,尽使这些阴招,真让人恶心。”
两年前他们就做过这种恶毒的勾当。
下学钟声敲响,南方询问南风:“哥哥?走不走?”
南风正在吭哧吭哧写着一封书信呢,随口应道:“你先回,等会儿我去追你。”
南方凑到前面想偷看,被南风一巴掌怼开了,南方撅着一张嘴:“嘁,我才不稀罕看呢,不知道是什么天雷勾地火呢。”
南风踹她一脚,被她闪开了,哈哈笑着离开了。
等他终于写好给那位远在异国他乡的姑娘的回信,发现人早就走没了,将书信折叠好绑在鸽子腿上放走,这才拎起包往回走。走到半道上却看到不远处的犄角旮旯有人被围堵了,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流氓似的嘿嘿直笑,南风白了他们一眼,吊儿郎当的走过去,心里念叨着这都他娘的什么世道,走出去几步却还是停了步子。他这人脾气是大的,也不太会尊重人,可正义感还是很强的,他接受不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回家。
“干什么呢!”南风一声厉喝,他们‘哄’的一下都散开了,回身去看他,南风一定睛才发现被围攻的是南方,正哆哆嗦嗦的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呢,看起来吓得不轻。
“你奶奶的敢欺负我妹妹!”南风二话没说扔了书包就跟他们打了起来,当然他们不是南风的对手,不一会儿都被打趴下了,南风跑到南方面前拉她起来,“妹妹,你没事吧?他们打你没有?嗯?”
南方惊魂未定的摇摇头,似乎还晕乎着,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抱着南风的胳膊不敢撒手:“哥哥……”
“没事啊,哥哥在这儿,谁他娘的敢欺负你,谁就是找死。”南风安抚的给她顺了顺后背,然后一人废了他们一只手,恶狠狠的瞪着那群地上哀嚎不已的人:“还不给我滚!看清楚了你们堵得是什么人!再有下次敢找我妹妹麻烦,老子给你们脑袋打进肚子里!滚!”那些人忙不迭的爬起来跑了。
“果然什么样的父母带出什么样的孩子来,真是佩服。”宋志成从一侧走了过来,歪着嘴笑,“我的这几个小弟,不过是找令妹说说话而已,世子怎么就恼成这样?令妹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好心让她多认识几个人,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宋志成?”南风瞪着他,“动我妹妹?我就让你知道下场!”
宋志成的故意激怒奏了效,南风发起狠来南方也拉不住,生生给宋志成打了个半死,听着骨头‘啪啪’断的声音,吓得南方直哭。
宋叶敏带着重伤的宋志成前去告状,元臻看他的确伤得不轻,南风指证他蓄谋让自己上当,宋志成却矢口否认,南方躲在南风身后,被他的无耻气得直跺脚。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南风本就不是爱饶舌的人,直接就撂下一句话:“是他先找人堵我妹妹的,没打断他的脑袋是我手下留情了,再有下次,我直接废了他!”说完狠话,还不忘回身安抚南方,南风委屈的小脸看在南风眼里,南风的肠子就像揪到了一起,他就这一个宝贝妹妹了,不管是谁,只要敢伤害她一根汗毛,他甚至敢把那人的脖子拧下来。
宋叶敏瞪了他一眼,然后向元臻说道:“皇上,小儿虽然顽劣,但断然做不出围堵郡主的事,小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请皇上一定要还小儿一个公道!”
南方气哭了:“你们讲不讲道理啊!明明就是宋志成找人把我堵墙角里,要不是我哥哥来救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们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
宋志成一手指着她:“谁在颠倒黑白?现在毫发无伤的是你们,重伤不起的是我!”
欧阳谦瞧见南方委屈的哭,心里很不是滋味,听了一轮儿早明白过来了,冷静盯着宋志成:“照宋公子的说法,是世子对你不满已久,所以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来打你一顿了?”
“那是自然。”宋志成捂着嘴角说道。
欧阳谦哼了一声:“既然宋公子说世子的话不可信,我们又如何得知你的话就可信呢?”
“我都伤到这个份上了,哪里会说谎话?”
“你伤成这样,为什么不能说谎话?你为了让世子受罚,不恶意捏造更多罪名都很稀罕了,总不至于挨了他的打还替他说好话。”
“你……”宋志成气到舌头打结,欧阳谦摆了个‘停止’的手势,继续道,“既然宋公子一意孤行,非要说是世子找你麻烦,那本王只好带人证了。”说着鼓了几下掌,那天围堵南方的其中两个人,就一瘸一拐捂着身上伤口走来了。宋志成一看到他们来就感觉不妙,宋叶敏也暗叫不好,微微敛了眉峰。
“草民拜见皇上、谦王殿下、世子、郡主。”那两个人朝他们拜了拜,又偷瞄了一眼宋志成,低声道,“宋国公,公子。”
“说,说你们两个知道的。”欧阳谦淡淡的道,那两个人刚要开口,宋志成便张牙舞爪的威胁道,“想好了再说,若是你们敢伪造事实,就给我小心点!”
元臻凛声道:“朕还在这儿呢!”
宋志成连忙颔下首去:“是……”
元臻看着那两人,定定的道:“说真话。”
两人哆哆嗦嗦的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还是说实话的好,不然以后真相露出,就是犯上了欺君大罪,宋志成也不会真心保自己:“我们是昌平街上的小混混,一天前宋公子找到我们,说让我们在今天酉时一刻在他们下学路上等着,能逮着郡主落单就好好教训教训她,说是要解什么气,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他给了我们一人一两银子,我们就来了。”
“你胡说!”宋志成喝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何谈指使你们?”
两人怯怯的望了他一眼,又求助般的回过头来看欧阳谦,欧阳谦道:“事实如此,看来宋公子是为了数日前的风流往事而耿耿于怀,宋国公刚好也在,本王就说给你们听听。”欧阳谦走下了台阶,与宋叶敏对视一会儿,看得宋叶敏别开了目光,他又看向宋志成,蹲下身去说道,“前些日子宋公子去了宿斋台找人聊风月,结果一时兴起干出了些荒唐事,把两名女子弄残废了,并想用其权利要求宿斋台息事宁人,宋公子是宿斋台的常客,弄伤人也不是第一次了,而宿斋台老板畏惧其权势,也不敢有异议。女子血肉模糊的被抬出去医治,恰巧被路过的世子看见,他气愤不过就去跟宋公子理论,要求宋公子赔偿两名女子的所有损失,宋公子喝醉了酒,仗着自己家世不俗,跟世子起了争执,怎么都不愿赔偿女子。世子就来了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脱了世子的衣服把他轰出了门,宋公子喝得烂醉,穿着一个裤衩在二楼晃悠,手里还拿着砸在女子头上的器物残渣。宋公子酒醒之后却只惦记着自己受了辱,丝毫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对那两名受伤的女子问都不曾问一句,就在今天,医馆传来消息,说两名女子没留住,已经没了。”
宋叶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不是不知道宋志成仗着自己的势力在外横行霸道,闹出的些荒唐事,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闹出了人命,还都闹到皇上跟前来了。
宋志成被欧阳谦那饱含锋利的眼神看得莫名心虚,扯着嗓子说道:“这哪有的事,我喝多了,都不记得了,你胡诌的吧。”
“哦?我是不是胡诌,找来宿斋台的老板一问便知。”
最后经过查证属实那些人是受宋志成指使,且两名苦命的女子皆是因他而死,不罚他天理何在,元臻最后罚了宋叶敏五年的俸禄充公,且宋志成以后无法世袭宋叶敏的爵位,外加闭门思过三年不得出,赔偿了两名女子每家各三千两赔偿金,这一出整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他们嘴都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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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先别说话了,躺着。”
到了门口,十二就连忙掀开帘子,跟欧阳谦一起搀扶着他下来,刚要进府就瞧见墙根处有人影在晃动,欧阳谦眼睛微眯,将南风递给了十二,低声道:“送小少爷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