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不放心边疆的事,可元臻还是要求欧阳谦在家待一段时间,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把他脸上的糙皮都给褪了再往外跑,这些天在那风沙大的地方,皮肤都变得不好了。欧阳谦哪里在意这些,总说没关系没关系,元臻就拿了开水烫的毛巾给他往脸上捂,焐热了再给他使劲擦,擦得他皮都要掉了,累得欧阳谦老是嗷嗷叫烫。
南风跟看见多好笑的事似的,跟南方咬耳朵:“真是活见鬼,老头子怎么看老谦就跟个女孩子似的?脸上糙点儿怎么了?还非得给人养的白白净净的……”
南方偷笑着道:“我看义父是想养个女孩儿吧,可惜了……”
“老谦还好是个男的,要是个女孩子,天天被人抽耳光,干脆去死好了……”南风这张嘴,向来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南方听了只是弹了一下他的脑崩儿就抿着嘴笑不说话了。大哥如果是个女孩子,义父才不舍得往他脸上抽耳光,自己在王府里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挨过义父的一下打,义父向来觉得女孩子比男孩子娇气的。如果子逸是女孩,自然不用挨家法之类,可是就看不到现在义父满脸欣慰的样子了,大哥征战沙场,保护元国的百姓,让义父觉得无比的骄傲吧,真好。
龙庭几乎跑遍了整个元国各处,腿都给累折了,结果是一无所获,每次问不了几句就被拒之门外,他还要死皮赖脸的跟人说话,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讨好别人是从未有过的事,这次为了查这个玉佩的来源,把他的一张老脸都给丢尽了,吃了不知多少闭门羹。
那么久远的事了,买主有可能也不在人世了,可只要名单上还有一个名字,他都抱有一丝希望,这是老谦在意的事,他就一定要竭尽全力的去做好。
龙庭缠着沈家庄的老板沈秋山盘问玉佩的事,沈秋山连连道,他家买这样材质的玉佩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是他老爷子买的,况且他老爷子早就去世了。这是最后一个名字了,看来没有希望了,除非去别的国家也去一一询问,那机会实在太渺茫了,如同大海捞针。
所有名单都拜访了,却都没有结果,他骑上马就回去了。
沈秋山回了大堂就对面前的男子拱手一笑:“久等了。”
“刚才外面是什么人?”男子问道。
“一个年轻人,拿着枚玉佩巴巴的问我几十年前的事,真是奇怪。”沈秋山说着给两人都倒上了酒,对酌一杯,男子夸赞道,“好酒……”
沈秋山道:“三百多年的酒酿,能不好么?平常来人我可舍不得喝。”
“哈哈哈,那还要多谢沈兄了。”
沈秋山又喝了一杯,轻笑一声:“倒是怪了,这玉虽然珍稀,却也不是独一无二,想当初你爹不是也买了一块么?作为嫁妆送给你妹妹的。”
男子脸色一变,眼睛停留在他嘴唇上:“刚刚来找你的人拿的玉佩,是……”
“是啊,只是上面隐隐还刻了什么字,好像是个什么‘谦’字,估计也是作为传家宝送给世代子弟的吧。”
‘谦’字!!!
卫恭瞬间蹙眉,‘谦’字的玉佩,不就是当年妹妹那枚么?难道那孩子现在在找寻自己父母?他想找到自己父母?念及至此,卫恭也坐不住了,向沈秋山拱手一礼,“沈兄可知那孩子是哪儿的人?”
沈秋山摇了摇头:“不知。”然后好奇的问,“难不成是你们家孩子?”
卫恭拱手道:“沈兄,多谢你的美酒,待我下次再来品尝。”
“你这就要走了?”
“有点急事,先告辞了。”语毕卫恭就走出去了,可惜快马加鞭也没找到那人的所在,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大道,心想,总算孩子还好好的活着,有缘总会再见的。
龙庭整张小脸都黑漆漆的,衣服也都脏了,垂头丧气的把玉佩还给了他:“对不起啊老谦,没找到……”
欧阳谦接过玉佩,重新挂到了自己的身上,冲龙庭笑道:“谢谢,辛苦你了,不管有没有找到,我心里都感激你。”
龙庭呼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天受的窝囊气,被他这么一句感谢也就都冲散了:“没事儿,我去冲个澡。”
“好。”
龙庭去了温池去洗澡,换了一身欧阳谦的衣服出来,显得比平时的英气装扮又多了几分温润,双手撑着下巴一句不落的跟欧阳谦形容自己的惨状,被人轰了多少次,被人灰了多少次脸,虽然语气很轻快,可欧阳谦知道他是不遗余力的帮自己去找寻当年的真相的,发自肺腑的道了一句谢:“龙庭,谢谢你,现在对我来说,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义父待我没得说,对我来说应该珍惜的就是你们这些人,隐渊长老再怀疑,我也是问心无愧的。”
龙庭开怀一笑,老谦这个榆木疙瘩总算看开了。
“最近邓国蠢蠢欲动,我得紧着往军营跑了。”欧阳谦感慨的说一句,龙庭好奇的道,“我出去的这段日子邓国又来犯我们边境了?”
“嗯。”
“我就说你总是老气横秋的,什么都往肩膀上抗,你不是还有那么多兄弟么?干嘛总是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龙庭糟心的埋怨了一句,欧阳谦就低着头不说话了,龙庭又不落忍了,使劲捶了他一拳,“行了,别想那么多了!”
这一拳打的欧阳谦差点回老家,疼得他半天都没过来。
“对了,还没跟你说,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义父已经同意我进军营了,还升了教头。”龙庭夸张的做了个表情,“都升教头了?你到底瞒着我干了多少事?”
“没瞒着你。”欧阳谦咯咯笑着,“还不是我死乞白赖的求义父,给他求的烦了打给我一顿,义父嘛,刀子嘴豆腐心,打了我他心疼了,也就同意了。在军营跟着碧洲成元帅磨炼了一段时间,就升为教头了。”
“可真有你的。”龙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既然现在如愿以偿的进入军营了,那就好好干吧。”
“好,以后隐卫还是要多仰仗侯爷管理了。”
“客气什么,行了不跟你叨叨了,我要回家好好睡一觉,累死我了。”
“好,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几个给你接风洗尘。”
“得嘞。”龙庭起身离开了王府。
第二天几人就径直约去了听雨轩,准备为龙庭接风洗尘。结果芳时南风和龙庭都是有伴儿的人,那许久不见当然是先去见见小情人儿,欧阳谦可是只有一个人,无奈的看了一眼三个一脸无辜的人,摆了摆手:“那你们先忙呗,我坐着喝会儿茶。”
他们三个了然的笑笑,各自领了各自的情人进了屋,几个想来搭讪的女子都被欧阳谦挥手打发走了,结果坐在那儿茶喝了一壶又一壶,隐隐觉得肚子有些涨了,也没见人出来。
等到他们各自精神饱满的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欧阳谦都已经等到面无表情了。
龙庭首先嘲笑道:“哎哟,老谦哭丧着张脸,跟个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捉奸的呢。”
“谁让他不找个伴儿。”芳时舒适的躺在摇椅里,身边身量纤纤,容貌姣好的女子贴心的给他揉着肩。
“你们可算是完事了,我今天喝了得有一缸茶了,肚子里全是水。”欧阳谦皱着眉头叫屈,龙庭哈哈笑着,“那完事了肯定要照顾小情人儿清洗一下,哄哄啊。”
南风问道:“龙庭,这次你回来不会很快又要走吧?”
“九竹洲那儿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一般的景鸿他们也能解决,我就在京城先待一阵子,好好歇口气。”
好不容易闲下来了,龙庭就想出去排遣排遣寂寞了,于是来了王府约南风一起吃饭,吃完饭后再各自去找各自养着的小情人,好好干点儿成年人的事。进了门却听得南风在嗷嗷的叫穷,敞着四肢瘫在椅子里,一副颓废的样子:“啊,最近太穷了,浑身上下也搜罗不出二两银子了。”
龙庭轻轻一笑:“这有什么的,我请你吃就好了。”
“吃饭你请可以,出去找乐子还要你请吗?不行,我得去找老谦接济我一下。”南风起身往欧阳谦的房间走去,龙庭跟了上去,嘀咕道,“老谦不是去军营了么?”
“等他一会儿呗。”
龙庭陪他在房间等了会儿就坐不住了,指着桌子说道:“他荷包不是在那儿么?你自己去拿不就好了?”
南风的胳膊支棱在床榻上,慵懒的像只小豹子:“他人又不在这儿,我拿他的钱不就是偷么?”
“自家人的钱,左手换右手而已啊。”龙庭无奈的笑笑,南风却还是摇头,“不成,我还是得等他回来。”
龙庭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虽说吃了些坚果,可这又不能当饭吃,又坐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那我先去吃饭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等会儿你来找我就好。”
“那你先去。”
龙庭点点头就走出去了,南风坐了老半天却还不见欧阳谦回来,自己也饿的到厨房去找东西吃,吃饱之后再回他房间,看到门关了,推门而入,欧阳谦正睡着,迷迷糊糊觉得房间里有人,眯开眼睛看到是南风,睡眼惺忪的问道:“怎么了?”
南风走过去坐下,腆着脸说道:“老谦,我没钱了。”
“没钱……”欧阳谦坐了起来,手扶在额头上,揉了揉眉心,无奈的长舒一口气,起身掀被下床迷茫的转了一圈儿,“一天到晚没钱……”因为脑袋是懵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荷包放在哪儿了,南风指了指桌子,“在那儿。”
打开荷包抽出五十两银票给他:“去吧,这个月别再来找我要了。”
“这点儿不够……”南风弹了一下那张票,“我还有别的去处要花钱呢……”南风暧昧的笑了一下,欧阳谦嘟囔着,“你就不学好吧你。”然后又抽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他,“适当的享受就好,不要纵欲过度,注意身体。”
“得嘞。”南风美滋滋的把银票装进了口袋,欧阳谦系上荷包又放回了桌上,转身回了被窝,“连轴转了好几天,我脑子都快不好使了,你在外面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听到没有?”
“我能惹什么乱子啊?不就是吃吃饭喝喝酒,顺便体会一下人间欢乐吗?跟别的仗势欺人、毫无人性的富家子弟比起来,我已经算很贤良的了。”
“出去瞎混你还很骄傲了?”欧阳谦敛眉,“从下个月开始,除了义父每个月给的零花钱,我至多给你五十两,多的没有。”
“那我手里没钱,你想饿死我不成?”
“饿不死你,家里不缺你这口饭。”欧阳谦蒙上被子,南风潇洒不羁的吹了个口哨,向外走去,“快活去咯……”
欧阳谦掀开被子朝外喊了一声:“别总跟着龙庭不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