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消失了？什么意思？」

　　程思空从步梯上回望，但他们已经距离最初进到这个地下堡垒的那扇大门太远了，一眼看下去只有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就是从物理上来说，那里原本有扇门，但现在却消失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是我地感知不会出错。」

　　邝家平闭眼再度探寻了一番，重新睁开眼时脸色似乎更加不好。

　　「不光是门消失了，我地感应能力也被封在了这个地下空间中，我无法再感知到外界的任何变化。」

　　他低头看了眼通讯仪，果不其然连通讯仪上地信号也显示「断开中」，可他们地通讯仪是能支持超远距离通讯地，即使当初在蝴蝶星云人工智能控制中心的地下溶洞中，他们也能与地面部队保持正常联系。

　　但现在信号却中断了，他们刚才一直在往上走，已经不知走了多久，按道理再深的地下堡垒也该接近最上层了，但无论他们怎么调试通讯仪，信号始终无法恢复。

　　「是这个地下堡垒的原因，还其他什么原因？」

　　舒云归摸了摸身边的水泥灰色的墙壁，除了依旧冰凉的触感外，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甚至试着用「力有千钧」捶了墙壁一拳，然而掉下来的石块也是非常正常的水泥材料，并不存在什么特殊干扰。

　　「估计是有人故意想要我们进来，那间金库也许就是用来引诱我们的。」

　　程思空抬眼向上看去，螺旋状的楼梯依然看不见尽头，他们好像陷入了恐怖中的「迷魂梯」中一样，也许永远也不能从这个楼体上走出去。

　　此时再回头去找那扇大门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如舒云归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对方给他们设置的游戏已经开始了，那他们不妨就进去好好体验一番，看看幕后那个东西到底是人是鬼。

　　「继续前进吧，再走一个小时，如果这个楼体依然看不见尽头的话，我们就想办法破拆，我就不信了，凭我们现在的火力还轰不开一座地下堡垒。」

　　果不其然，一切对未知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现在他们这个队伍中人手充足，外面还有一整支舰队，一旦他们发现信号丢失，肯定会想办法救援的，所以身在地下堡垒中的队员们对自己的安危倒不是很担心，纷纷跟着舒云归和程思空一起继续往上走。

　　似乎已经厌倦了将他们困在这个楼体上，很快视线一转，他们就发现了第二层平台，虽然步梯已经走过了无数层，但这确实就是他们遇见的第二个平台区域。

　　楼梯连接着两个与金库外面同样的长廊，与之不同的是，左手边的长廊一片漆黑，而右手边的长廊却十分明亮，好像开着灯一般，舒云归记得顾星堂说过，地下堡垒是由四方形模组组成的，那这左右两个长廊其实应该是互通的。

　　他示意后面的队员关闭探照灯，众人在步梯与右侧长廊相接的地方停顿了一会，很快就听见长廊尽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好像是在说话，又好像是在唱歌，伴随着有节奏的敲击声，致使距离舒云归最近的玻璃窗被震地「哗哗」作响。

　　「那边是人还是动物？」唐越缩了缩脖子，问道。

　　朱新月立刻将重狙转到身后，趴在地上听了一会，这种传统水泥建筑可以放大声音，没一会她就清楚地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愿伟大的自然之神庇佑我们……」

　　自然之神？那是什么东西？

　　她起身将听到的声音告诉了舒云归，提议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要不咱们直接冲过去抓活的问一问吧？」

　　舒云归阻止了她的莽撞行为，解释道：「在古地球文献中，天灾时代确实出现过一个打着‘自然之神

　　旗号的环境保护派，虽然嘴里说着恢复环境，但实际就是激进派的一种借口，他们表面上宣扬环境保护，实际目的是为了消除科学，削减人口数量，其所作所为不过是一群精致利己主义者罢了。」

　　「没错，当时这些激进派总会在地下堡垒中进行一些奇奇怪怪的祈神仪式，对平民大肆洗脑，在环境保护派发展最猖獗的那几年，甚至连我们学校的课程都因此停摆，他们冲击堡垒高层，险些毁掉我们的试验装置。」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顾星堂突然开口，他挤上来听了一会，点头道：「没错，就是这种祷告声，他们认为地球由‘自然之神掌管，天灾是因为人类破坏环境导致真神发怒才降下来的惩罚，为了消除神罚，他们不仅会进行大规模的祷告，还会进行献祭。」

　　「献祭？」

　　这可不是个好词语，自古以来所有的献祭都伴随着死亡与流血，舒云归眼皮跳了一下，在来古地球之前，他一直在查阅资料，虽然资料上提到过环境保护派的一些言论，但并未对他们的行为进行记录，因为那确实是一个突然出现、迅速壮大又很快消失的众多团体中的一个。

　　天灾时期，教育水平底下导致人类将希望寄托在各种神明身上本就是一种正常现象，其他团体派别也有自己的精神象征，只不过那些都是人类臆想出来的东西罢了，统一政府成立之后，这些乱七八糟的教派都被清洗一空，所以他们的存在时间是相当短暂的。

　　只是……原本应该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一个非良性文化的水花是如何留存到今日的呢？

　　地下堡垒中难道真的还有信奉「自然之神」的环境保护派生活其中吗？

　　「你说的献祭是怎么个献祭法？杀人？还是其他什么行为？」舒云归问。

　　「杀人只是献祭仪式的其中一个小环节罢了。」顾星堂回忆起过去那段黑暗的时光，眼睛中的光都黯淡了下去。

　　「他们的献祭仪式是针对科学、科学家等一众与自然发展为敌的人和物品，比如说政府学校中的学生、堡垒高层建筑中的科研机构的工作人员，以及政府研制出来的各种应对天灾的器械，你可以理解为超级计算机、电磁防御网、河道疏通机器人等等。」

　　「照你这么说，他们的目标就是消除地球上的一切科学思想以及科学产物，他们想让地球恢复原始状态，以求平息天灾？」

　　朱新月嗤了一声，没好气道：「真是愚蠢，就算有一部分天灾真的是因为人类盲目发展、破坏环境造成的，但还有很多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啊，难道天上掉陨石也是人类发展科学造成的吗？」

　　程思空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鄙夷道：「你还没听懂啊？他的意识是，那些自然保护派认为天上掉陨石、地上喷山火都是愤怒的自然之神降下的神罚。」

　　朱新月捂着脑门嘟囔：「可是自然之神也没亲口告诉他们解决神罚的办法就是破坏人类科学文明啊，本来天灾时期人口就大量锐减，还对科学家下手，他们是真不怕人类集体玩完啊？」

　　「你跟这些带有宗教信仰的人讲道理本来就是讲不通的，这便是教育的重要性，如果咱们联合政府不建设地下学校的话，很快我们的内部也会出现这种封建愚昧的无知产物。」

　　舒云归微微摇头：「一旦某个政权从内部被感染上了宗教性质，那它的发展方向必定要出问题，因为这些人根本不能正确对待历史文明的发展，没有向前看的眼睛，就注定只能停滞不前、等待灭亡，所以统一政府的出现是非常及时的，虽然他们处理这些宗教团体的手段看起来过于强硬，但放在当时那个环境来说，却是非常正确的。」

　　朱新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新的疑问很快出现。

　　「可是……要是统一政府真的铲除了那些激进派，那现在在走廊那头唱歌的人又是谁？」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即便当时有一批激进派留了下来，但一千多年过去了，地球生态恢复正常，这种祈神仪式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众人齐齐向走廊尽头看去，然而诡异的祷告声却突然停了下来，陈旧的木质大门被突然拉开，一名头戴鸟嘴骷髅面具的男人大步跨了出来，指着舒云归他们大声喊道：「发现他们了！」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整条走廊上十几个木门骤然打开，无数头戴鸟嘴骷髅面具的人涌入走廊，他们手持武器，如受到惊吓从山洞中涌出来的蝙蝠一般朝着舒云归他们冲了过来，嘴里叫嚷着：「杀死那些科学家！」

　　程思空「啧」了一声立刻唤起「独创空间」将走廊死死堵住，朱新月扛起重狙毫不客气地开枪，重狙子弹将领头那人脸上的鸟嘴骷髅轰成了碎渣，血雾四溅，但这并没能阻止疯狂的激进派对他们的攻击。

　　在这个四方环形平台上有很多出入口能到达舒云归他们所在的步梯，其中一个出口被程思空堵住，很快那些面具人就从另一个方向进攻而来，邝家平手中的冲锋枪冒出明亮的火光，面具人成片倒下，但后面乌压压涌上来的人群压根一点没见少。

　　舒云归跨步上前堵住了其中一个出口，他扬手唤起两条火龙，大火在长廊中燃烧着，随着他不断加强风力，火龙顺着每一道缝隙纵贯了整个四方环形空间。

　　耳畔是面具人挣扎呼喊的声音，过于惨烈令人不敢耳闻，舒云归示意后面的队员赶紧到楼上去，但是跑在最前面的唐越却脚下一个踉跄，刚才还完好无损的步梯突然发生垮塌，不仅是唐越，连带舒云归他们所有人，全都脚下一空，毫无预兆地掉入了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