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的就是你！”

　　眼看逃不了，李衍拔腿就跑，口中连声呼救：“救命啊！杀人了！”

　　两个小弟追着上前将人抓住往一旁的小巷子扯。

　　李大志扭头对驻足张望的书生们恶狠狠道：“谁要敢管闲事我连他一起打。”

　　他脸上有刀疤，看起来穷凶极恶的，没人敢以身犯险。

　　且李大志经常在这附近混，很多人都认识他，压根不想被这种人赖上。

　　只有几个好心的避着他们溜去报官。

　　巷子深处很快传来嗷嗷直叫的声音。

　　“大哥，我什么时候……嗷……得罪您了？”李衍蜷缩着身体叫屈，“你们肯定是打错人了，放过我吧……嗷！”

　　“你再好好想想，这两天真没得罪人吗？”

　　李衍脑子飞速旋转。

　　他不是说得罪他。

　　而是得罪别的什么人……

　　灵光一闪，他脑海闪过裴潇潇的面容。

　　他这两天就跟她发生过口角。

　　李衍抱着头试探问道：“是裴娘子？”

　　李大志哈哈笑了两声，没正面承认，只道：“读书人的脑袋就是灵光啊！”

　　好啊！这个毒妇！

　　李衍咬牙。

　　李大志瞥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恨，下脚又重了几分：

　　“我告诉你，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管好你自己，也管好你那老娘……否则我下次直接将你腿打折！”

　　“嗷嗷嗷……我晓得，大哥，我知道了，别打了……我会约束好我娘的……别打了！”

　　半刻钟后……

　　“得了，大哥，我们走吧，估摸着待会差爷要来。”

　　“你小心点，今天就把事情解决好……否则我们明天还过来找你！”

　　“别想着报官……否则你往后不会再有好日子！”

　　撂下狠话，李大志几人扬长而去。

　　李衍缩在角落中，待人走远了，才敢起身，拖着受伤的腿捡起巷口的书和变形的书箱，一瘸一拐回家。

　　边走路，他边在心中大骂。

　　骂李大志这些混混无赖，骂裴潇潇贱人，骂自己娘多事……

　　又后悔昨天没有答应裴潇潇。

　　满是淤青的脸上，怨毒与懊恼交错闪过，很是狰狞。

　　李大娘吃完午饭，继续浆洗衣服挣花用。

　　门口忽然传来儿子的骂声。

　　“娘，你是不是有病，放一堆垃圾在门口？臭死了！”

　　李大娘一惊，连忙起身，手在衣衫上随意抹干，快步走到门口：

　　“儿子你等等，娘给你挪开。”

　　她边走边解释：“宋家人太可恶了，我给他们点教训。”

　　吱呀——

　　大门打开，鼻青脸肿，衣衫凌乱的李衍映入眼帘。

　　李大娘嗷了声，扑到他面前：“儿啊，你怎么了？谁打你？”

　　“都怪你！”李秀才恼恨推开她，拖着腿避开地上的垃圾往家去。

　　李大娘被推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呆了呆，又爬起来凑上前：“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为什么怪我？”

　　“要不是你整日惹是生非，得罪了人，那些地痞会来找我麻烦吗？你以后给我好好挣钱，不要四处挑事！”

　　没头没脑地被吼，李大娘眼睛发直，难过又委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还愣着做什么？现在就去把门口的垃圾收拾好！别熏到人家！立刻马上！”

　　别熏到别人？

　　她儿子以往可不会管这些。

　　所以……

　　李大娘不傻，忽然眼圈发红：

　　“是不是对门那家人找人打你？我去跟他们拼了！”

　　说着撸起袖子冲向大门。

　　李衍一把扯住她，暴怒道：

　　“你听不懂人话吗？要继续惹是生非，让你儿子被地痞流氓打死吗？不想我给你养老送终了？！”

　　李大娘被推的一个趔趄，胸口起伏好几下，终于平静下来，红着眼低头：

　　“娘知道了，你别生气……我先去给你请大夫，回来就收拾。”

　　说着匆匆出门。

　　一滴泪打在他手上，李衍瞥见，忽然良心发现有些后悔。

　　他张了张嘴，想安慰两句。

　　可身上哪哪都疼，时刻提醒他，这都是他娘惹出来的祸事。

　　她自作自受！

　　他受牵连！

　　思及此，李衍面色一冷，什么也没说，拖着腿进房。

　　李大娘一冲出院门，便瞧见在对门张望的宋瑜夫妇，火气蹭的直涌天灵盖。

　　这暴脾气……

　　她直接蹿入了宋家，指着夫妇俩破口大骂：

　　“是不是你们找人打我儿子？”

　　她嗓门大得几乎能推翻院墙。

　　裴潇潇掏了掏耳朵：“大娘，话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找人去打你儿子了？”

　　李大娘一噎。

　　她当然没证据，可他儿子透露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不用看也知道是你，你这个黑心烂肝的……”

　　“娘！”

　　李衍暴怒的声音直冲院中。

　　李大娘仿似被卡了脖子的鸭子似的，话说不出来，脸憋的通红。

　　跛脚的李衍快速走到宋瑜夫妇面前，绷着脸道：

　　“以后我娘不会再主动找麻烦，希望这次的事情能到此结束……可以吗？”

　　他的话是商量的，可语气又端着，别别扭扭。

　　就古怪。

　　李大娘看的很是心疼。

　　她儿子可是秀才郎，怎么能这样低声下气？

　　“儿啊，你干嘛先跟他们低头？明明是他们挑事在先！”

　　李衍暴跳如雷：“闭嘴！你想我被打死吗？”

　　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突出来了，可见有多愤怒。

　　李大娘张了张嘴，盯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终是闭了嘴。

　　裴潇潇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淡淡道：

　　“我一向秉持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报之！”

　　这算是一个放过的口信了。

　　李衍松了口气。

　　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别扭问道：“那那几个混混……”

　　裴潇潇一脸惊讶：

　　“李秀才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混混，可能你今日只是遭受意外而已吧？”

　　宋瑜意味深长补充：“意外不会天天发生……有礼貌的人，总是能让人心生好感不会随意为难的吧……秀才公，你书读得多，应该比我们更懂才对啊。”

　　稳了。

　　李衍长舒了口气，向两人拱了拱手，拖着瘸腿回家了。

　　经过巷子口时，他瞧见探头探脑的其他邻居。

　　清高如他，被当猴一样看，他自然憋屈愤懑。

　　他紧咬牙关，忍着痛加快脚步。

　　裴潇潇哂笑。

　　人就是这么奇怪。

　　你好声好气跟他讲道理，不听。

　　非要被打一顿才老实。

　　贱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