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城破
舒言白了程三一眼,她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此番说来,这孙小姐的生活水平真是高。”
程三点了点头,舒言意识到了什么,她抓住程三的手。
“你方才不是出去查看情况的吗?现在外头如何了?”
程三又往嘴里塞了一枚蜜饯儿。
许是几人吃东西的声音有些响,一直在楼上睡觉的陈云终听见了,便火急火燎地下来,从舒言手里夺过来吃的。
“居然是蜜饯儿?我已经许久未曾吃过了。”
陈云终吃的眼泪汪汪,显然是受了苦。
程三继续说道:“这城里头人心惶惶,大多是门户紧闭,只不过那孙将军派人挨家挨户的找炮灰,城外的汉军带了大炮来,这城墙撑不了几日。”
舒言有些焦急,她走出院子,爬到了墙上往外看了几眼,只见到前方高大的城墙之上已经破了好些洞。
“咱们别出门,等着局势稳定了,再离开这里。”
程三点头。
两人刚说完,白归尘从外面归来,手里头拿着半袋子米,甚至还不知道从哪来弄来了一罐子油。
舒言瞧见之后顿时眼睛一亮。
“你小子从何处弄来的,一会儿我给你们烙大饼吃。”
舒言一说到大饼,顿时口水肆溢,倒是非常馋。
白归尘道:“如今外头吃的极少,我这也是从孙家的厨房里偷出来的,许多寻常百姓家里是一点东西都没有了。”
白归尘说的倒不假,整个汾阳被这孙家盘剥的,百姓生生被逼成了卖儿卖女,易子而食。
舒言低声说道:“你们去休息吧,我去厨房里给你们做饭。”
白归尘顿时一愣,舒言赶忙拎着面粉袋子到了厨房,她把面和好,然后开始刷油烙大饼。
她只洒了小小一撮油,可大饼烙出来却分外的香,舒言自己偷偷吃了一小块,顿时香的流出了眼泪。
真不是她矫情,是这逃荒的日子太苦了。
人家其他女主都是有个空间,或者有其他技能,而她的被动技能,似乎只有捡儿子。
可这几个半大小伙子,吃的非常多,舒言烙一张饼,他们便吃一张。
小鱼儿和玉安也是饿的不能行,拿着大饼,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最后几个人居然差点就将这一整袋面粉给造完,舒言忍不住有些感慨。
当真是饿得狠了。
汾阳城中饿的抓心挠肝的百姓们,又会做什么呢?
这城墙摇摇欲坠,挡不住外面的兵马,里面的士兵也并不是真的就要守卫这孙家人。
外头传来攻城的嘶吼声,舒言赶紧让程三白归尘陈云终去把门给堵上。
舒言则抱着两个孩子在屋里头有些害怕。
城破了,许久不曾下雨的汾阳竟然破天荒的打起了雷,偌大的天空中翻涌着滚滚黑云。
程三找来许多东西将大门死死堵住,三人进了屋子,各自拿起武器。
陈云终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然也是怕了。
“母亲,你说咱们怎么总是这般倒霉。”
舒言看了这厮一眼,开口道:“不是咱们倒霉,而是天下大乱了之后,大家都倒霉,只不过这城破的也太快了。”
白归尘看了舒言一眼,表情若有所思。
程三打了个嗝,显然方才吃的太饱了。
“没事儿,反正干娘方才把咱们给喂饱了,若是死了,那也不是饿死鬼了。”
陈云终被程三吓得脸色发白,他皱眉说道:“你这人真是好生讨厌,咱们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死。”
然而陈云终此话一出,外头突然一声巨响,冲天的火光将整个夜空照亮。
白归尘一个翻身到了房顶上查看,只见到孙家的宅邸出现一道冲天火光。
大雨随着那道火光直接落下。
白归尘赶忙下来,他将门窗关好,然后对着舒言说道:“这外面可不止是士兵,咱们莫要再看了,且……”
话音方才落下,舒言却听到外面一阵巨响,似是一个人从墙上翻了过来,白归尘赶忙拿刀出去,却见到满身是血的张晟子一脚踹开门。
舒言顿时吓得说道:“你受伤了?”
张晟子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瓮声瓮气地说道:“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可却没有让他能洗澡的水。
张晟子继续说道:“那孙将军放水了,直接命人开了门,还领着人去了孙家府上,我瞧着,怕不是要直接将自己的老婆给卖了。”
程三闻言顿时笑道:“有意思。”
舒言只觉这孙将军还真是个狠毒之辈,好歹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这直接是往家破人亡的方向狂奔。
舒言等人在屋子里窝了一整夜,直至后半夜,外头的骚乱声方才停歇。
第二天早晨,外头的雨还在下,程三悄悄打开了门,往外头探了探头,却瞧见几个汉军从街上路过,那汉军瞧见程三,顿时呵斥道:“城内百姓不准出门!”
程三赶忙将脑袋缩回去。
此刻绿珠已然在家中等得分外着急,舒言本想劝她冷静,可这丫头直接打开门闯了出去。
外头还下着大雨,她衣着单薄,却跑的非常着急。
绿珠冒着雨往外头跑去,恰好遇到几个身披重甲的汉军从雨中走过,绿珠赶忙走到几人身前大喊道:“我是邹军师派来的细作,我有重要军情禀报!”
绿珠被带到了位于城东的孙家大宅,龙云和邹老正在此地驻扎,昨夜的那一场仗,打的委实有些潦草,孙明起带头投降,城中残兵溃不成军。
城中的百姓又对孙家满心怨恨,也不知道是何人带头,直接趁着汉军破城之极,杀入了孙家,将那孙家百十口人直接屠杀殆尽,据说那位容貌甚美的孙小姐也直接被人砍了脑袋。
龙云同邹老一起站在孙家大宅的正厅之中,院子中央堆放着一百多具尸体,男女老少皆有。
地上的血水混合着雨水看起来分外可怖。
他们身前则站着一个容貌清隽的男子,他抱着一具无头尸体,而他身边的丫鬟则哭着给那尸体缝着头。
丫鬟边缝边哭:“你好狠的心,小姐死之前,都未曾吃到自己最喜欢的蜜饯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