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船行的方向,没人说李旬等人也知道之前划错了方向,好在他们的船小速度也慢,走了一天也不过划出人家大船一个时辰不到的路程,照这速度他们明日早晨就能到达蓟城码头了。
很快就被他们看到之前下来的沙滩,洞口的绳子和大筐已被收起,显然是村子里已经有人发现李旬拐走了他们村子里的姑娘,过来查看了。
因在船上,生火也是用的小铁炉子,吃的也是从海里现捞的海鱼大杂炖,配上干巴巴的干粮,一顿饭又要了李旬十两银子,李旬连想都没想就应下来。
当何老大问起李旬等人的来历时,李旬信口开河地说自己是做买卖的商人,路上被人打劫了,幸好福大命大才留得下小命。
何老大盯着李旬看了许久,显然是不信他的话,做什么买卖的商人会带着一群年岁不大的姑娘?可别是拐卖人口的吧,瞧这些姑娘虽然穿的都是土气的家织布,可模样真心不赖,更是认为李旬是人口贩子了。
只是这年月出海做生意的有几个是清白干净的,既然人家给了理由,何老大也不会巴巴地去拆穿,只要有银子可赚,他才不会管银子是哪来的呢。
至于被‘打劫’过的李旬身上有没有银子,何老大真不担心,就跟着他的这些姑娘,一个个长得跟花儿似的,随便留下一个也不只一百来两银子,大不了没银子拿人顶好了。
于是,在各怀心事中,船上众人也算气氛融洽,在第二天天刚亮便到了蓟城的码头,而李旬也同时欠了何老大一百五十两。
李旬带着姑娘们要下船,何老大笑嘻嘻地拦着,伸出的手在李旬面前晃来晃去,李旬也笑嘻嘻地瞅着何老大,那模样要多纯良就多纯良,但想让他掏银子就俩字:没门。
凌小柔捂额,好歹也是何老大将他们从大海里带回来,说真的一百两于她来说真不多,再说当初也是自己说好的,就算何老大有心宰人也是愿打愿挨的事。
再说何老大这人目光虽然邪气了点,最终也没对他们怎样,也算不上坏人,跑船的人本来就不容易,凌小柔也不想为难何老大。
将手伸进衣襟里面掏银票,有了贺楼远当初因没钱吃霸王餐的经验,凌小柔每次出门都会带上几张银票,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
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何老大,多的就算交个朋友。
何老大接过看了看,鄙夷地瞅了李旬一眼,就好像在看靠女人养的小白脸一样,然后带着人从船上往下搬货。
李旬被何老大那眼看的很憋屈,之前也是身上没银子才想着要赖帐,若是早知凌小柔身上有带银票,他才不愿被人瞧不起。
姑娘们也下了船,站在码头上不知所措,不住地拿眼去看李旬,之前她们或许还能硬气地觉得跟着李旬就能嫁个好男人,可在看了李旬没银子还要凌小柔给钱之后,姑娘们都觉得就算他们是夫妇,家里也是有凌小柔做主吧,与其讨好李旬还不如多讨好一下凌小柔。
于是,很懂得见风使舵的姑娘们都围上了凌小柔,把李旬给晾在一边。
而此时的凌小柔给了何老大银票后,站在码头上无限感慨,离开了半年,她终于又辗转地回到蓟城,还是当初她来过的码头,人生还真是充满戏剧性。
对于姑娘们的热情,凌小柔也没多为难,不就是想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嘛,别的不敢说福荣楼的伙计大多都没老婆,真算起来这些姑娘还不够分呢。
李旬很快就从被打击中恢复过来,只要找到宁远王府,就能让人送他回京,到时快马加鞭,相信用不上十天就能回到京城,这些日子在外过的日子实在是让他苦不堪言,长这么大也没遭过这罪。
催着凌小柔快些赶路,凌小柔却没着急,再过一会儿福荣楼派来收海鲜的马车就该到了,虽然马车上海鲜的味道不很好,也比他们走回去强。
见何老大带人往下运货物,已经不怕何老大等人心怀不轨的凌小柔便凑上前,当得知这一船运的都是从海外运回的玻璃后,凌小柔让何老大将木箱打开,瞧了瞧虽然只是平平的、透光度却很不错的玻璃,凌小柔问了价后,得知这一船玻璃要一万两银子后,二话不说都让何老大给她留下。
一万两在别人眼中是大数,在凌小柔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到时将庄子上的窗户都换成玻璃的,屋子又明亮又暖和,可比窗纱窗纸的好看多了。
之前也是见识过凌小柔给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霸气,何老大自然乐得省力,当得知凌小柔就是福荣楼东家后,何老大愣了片刻后,咧着嘴笑起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东家啊。”
在蓟城一般人都称凌小柔为凌小姐,福荣楼的伙计称她东家,庄子上的人则唤她大小姐,既然何老大称她东家,想必是跟着福荣楼里的人喊的。
直到何老大说起自己是何掌柜的堂弟后,凌小柔才恍然,虽然没听何掌柜提起过,凌小柔还不停地说‘久仰久仰’,喜的何老大只当堂兄没少在凌小柔面前提他,黝黑的脸上一口白牙很是晃眼。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何老大张罗着让人去福荣楼找车,帮凌小柔把玻璃运进城。
虽然这些玻璃大部分凌小柔是打算用在庄子上,可想想庄子到码头的路实在颠簸,真顺着那条路运回去,玻璃都得被颠碎了,还不如先去蓟城转下再往庄子里运。
再说蓟城的宁远王府若是也能换上玻璃的窗子,老太妃也得高兴。
当得知自家东西出现在码头时,何掌柜一边派人去庄子里报信,一边亲自带人赶车过来。
虽然从京城传回信说东家已经到了京城,让人松了口气,可没见着人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只有亲眼见着人才能放心。
于是,福荣楼起早便挂起了‘东家有喜,歇业一日’的牌子,让那些吃惯了福荣楼美食而吃不下别的东西的食客很是懊恼了一日。
何掌柜赶了十几辆大车,除了十辆装满玻璃之外,剩下的就是来接东家回家的,走在半路遇到得了信的屈鸿泽,也跟着过来。
一见屈鸿泽,凌小柔就忍不住皱眉,半年不见,他那一身肉怎么又长回来了?甚至还有比以往更加圆润的感觉,简直就要胖成球了,这忽肥忽瘦的真的好吗?
还有他骑着的那匹成,虽然够健硕,但真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
屈鸿泽终于见着凌小柔,激动的从马上滚下来,抓着缰绳晃了几晃才站稳身子,之后朝凌小柔飞奔而来。
眼看一座小山向自己扑来,凌小柔便想要躲,生怕他站不稳给自己来个泰山压顶。
李旬却是快了凌小柔一步,挡在屈鸿泽的身前,他都没抱过的女人,怎么能让这头笨熊抱?万一被贺楼远知道在他的保护下,女人还是被别人给抱了,还不得再找机会跟他切磋?
被突然的变故惊着的屈鸿泽已然忘了停脚,等他反应过来要停下时,脚下却已来不及收势,整个人便朝着皇上撞了过去,结果自认也是有把子力气的皇上硬生生就被屈鸿泽给撞飞出去五六步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众目睽睽之下整张脸都红的滴紫了。
凌小柔赶紧让人将皇上扶起来,这已经不是在山上就他们俩人的时候,万一皇上小脾气上来,让人要砍屈鸿泽的脑袋可咋办?
好在李旬也不是真蛮不讲理,还知道形势比人强,李旬只是恨恨地瞪着屈鸿泽几眼,到底没说什么拖出去砍脑袋的话,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凌小柔就不知道了。
屈鸿泽也怪不好意思,他真的只是见着凌小柔太激动,完全没想到这个人会突然跳出来给他撞。
屈鸿泽原本就是性格挺霸道的人,只有在凌小柔和贺楼远面前才能服软,别看李旬长得白净净的,瞧着就像富家公子,可他家世也不赖,从没想过要看人眼色。
被李旬瞪了,屈鸿泽也瞪回去,李旬急了,对凌小柔道:“小柔儿,那只猪瞪……我!”
还好急了也记得不能随便让人知道他是皇上,硬生生将最后一个朕字改成了‘我’。
屈鸿泽不乐意了,“你管谁叫猪?”
李旬桀骜地抬抬下巴,“谁接茬就叫谁。”
凌小柔很庆幸之前接茬的不是自己,屈鸿泽已挥着拳头叫嚷着奔李旬打过去,别看屈鸿泽功夫不咋地,可这拳头够大,真被他的拳头打中,皇上还能不能好好地站着了?
李旬似乎没想到有人敢动手打他,愣在那里不知该怎样。
凌小柔想拦又怕伤了自己,赶忙喊道:“快跑!”
李旬像是得了令似的撒腿就跑,屈鸿泽随后就追,瞧他们一个跑的灵活,一个打的有力,想必一时半刻也分不出胜负,凌小柔便指挥着何掌柜等人将玻璃搬上马车,又将玻璃的银子给何老大结了。
何老大与何掌柜兄弟也是许久没见面,自然也跟着马车回了蓟城,难得何老大出海回来一趟,哥俩约定好好喝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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