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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流云锦(四)

将门权宠 薄须 4549 2024-05-24 13:14

  楚识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邓家,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路过热闹的坊市时,却见一家布庄前围满了人,人声嘈杂。

  “你家的流云锦比之市价便宜了不知几何,又没有江氏的商印,不是赝品又是什么?帝都天子脚下,竟敢行此蝇营狗苟之事,也不怕我叫应天府来抄了你的铺子!”

  扯着嗓子大喊的是个模样粗俗的妇人,气沉丹田,一嗓子恨不得把半条街的人都吹过来。她凶神恶煞地扯着一幅雪白掺灰的锦缎,锦缎绵柔如水,从她指间垂坠下去,折痕柔美。

  “这位夫人,且不说流云锦分三六九等,价格亦是高低有别。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的流云锦没有江氏商印,难道全天下的流云锦都要姓江不成?”布庄老板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刻薄地扫视了那妇人一遭,“流云锦贵如黄金,您看上去可不像是对流云锦熟得左手摸右手的人。”

  妇人脸色涨得通红,叉腰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什么意思?”

  “你在我家店门口闹事,还问我什么意思?”布庄老板破口大骂,“江家家大业大,还要从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苦命人嘴里抢食吃!你以为你装傻充愣,江家就会赏你口饭吃了?我呸!自家赚黑心钱,还要砸别家的锅,真不要脸!”

  两边越骂越激烈,竟然行将扭打起来。人群里有拍手叫好的,有拉扯劝架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地聊起江家近日以来的破事,热闹得好似酒楼说书。

  楚识夏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转头去了绯玉馆。

  ——

  江宅。

  “公子,江南那边的催款又来了。”

  “公子,应天府说赌场的案子已经移交大理寺,不归他们管了。”

  “公子,有广陵来的信。族中老人催公子快些回去,要重新商议家主之位……”

  一顿晚饭,江长公子吃得鸡飞狗跳,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听得他怒火中烧。江长公子听着铺子掌柜和下属汇报消息,咀嚼得分外用力,像是在嚼楚识夏的骨头。

  要不是楚识夏,他早就通过赌场敛财凑够欠款,又何必将名下所有的赌场都搭进去?

  “派去陈家请陈伯言公子的人呢?”江长公子无意间咬到一粒砂石,愤怒地把嘴里的饭吐到手帕上,一巴掌将身边的下人打翻在地,“怎么做事的?我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吗?”

  “江长公子好大的气性,看来陈某来的不是时候了。”陈伯言笑盈盈地出现在院门口。

  江长公子心头一梗。

  自从江家在帝都的产业陆陆续续地出事,江长公子就拼命地想要寻求陈氏的帮助。只要陈家一句话,大理寺便可将此事轻拿轻放。但暂代陈家出面的陈伯言却始终不见他,不是今日忙,就是明日有约。

  江长公子暗中咬牙,他往陈家送银票的时候,陈家可不是这个态度!

  “陈公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江长公子谦卑道。

  “你找我所为何事,我大概也知道了。”陈伯言自顾自地在堂中坐下,熟稔得刺眼。

  江长公子心里浮起一丝希望。

  “不过公事公办,此事是你江氏为非作歹在先,我帮不了你。”陈伯言轻飘飘地打碎了他的希望,“更何况,三福赌场失火的那天,大理寺卿的公子也在里面。虽说最后是有惊无险吧,不过邓公子回去和他父亲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江长公子咬牙道:“若不是那楚识夏从中作梗……”

  “嘘——”陈伯言示意他噤声,笑眯眯地说,“楚明修现在是朝中风头无两的大红人,便是史官也要为他那精彩绝伦的一仗记上一笔。你不要命了?敢这么说楚家的人。”

  江长公子谄媚地说:“楚家再风光,不也得低您一头吗?”

  陈伯言却摇头,说:“事已至此,我只能劝你,算了。”

  算了?江家在帝都大大小小加起来二十多个赌场,房屋地契流水利润加起来是一比巨款,这让他怎么算了?更何况他此次北上,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让他怎么回广陵?!

  江长公子眼睛都红了。

  他自然知道陈伯言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般推脱,不过是筹码不够令其心动罢了。

  “陈公子,开价吧。”江长公子竭力维持住最后一丝体面,道。

  “江长公子果真痛快。”

  陈伯言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写好的借条,抵到他眼前,“大理寺那边,对于江氏赌场那几条人命可以糊弄过去。但赎回赌场的赎金,却一分不能少。这赎金,我借给你,你只需要按个手印,就能拿回你的产业,如何?”

  大理寺分明就是陈家的走狗,要什么赎金?陈伯言一句话,江家却要莫名欠他这许多钱。江长公子再一看这借条上的利率,更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按这张借条上写的利率和本金,要是半年之内江长公子还不上钱,半个江家都得赔给陈伯言。

  “陈公子,你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江长公子咬牙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你可以选择不签。但你可得想好了,你在帝都亏得血本无归,回了广陵,你的家主之位还坐得稳吗?签了这借条,至少你还可以保住你的位置。从此我们陈氏就是你的助力,毕竟我们也不想这成为一笔烂账。你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陈伯言循循善诱道,“还是说,大名鼎鼎的江长公子愿意夹着尾巴回广陵,苟且偷生一辈子?”

  江长公子一口牙几乎要咬碎。

  他终于明白了,陈伯言晾着他这么多天,就是在等这一刻。陈伯言要的,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搞不好楚识夏在三福赌场里掀起的腥风血雨,就有陈家的授意。

  官是官,商是商。

  泾渭分明,他早就知道,不该寄希望于陈家人。

  “我……签。”

  陈伯言笑着感叹:“你是个聪明人。”

  ——

  绯玉馆。

  江乔对着账本拨动算盘,速度很快,房间里只有算珠碰撞的哒哒声。楚识夏坐在她旁边,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摇头晃脑的。

  “扣除造织机的费用、织工的工钱和租赁作坊的租金,我们是赚的。虽然不是暴利,但流云锦的仿制品流入坊市,对江家来说是雪上加霜。”江乔停下打算盘的动作,对楚识夏说。

  楚识夏摊手道:“做生意的事,我不懂。但我来的路上,有人在为江家的流云锦和低价流云锦争执。最近我也有听说,流云锦的价格提得太高,公卿的夫人小姐们已经开始不满了。”

  愿意用流云锦的昂贵彰显身份是一回事,但被人当傻子一样薅又是另一回事。

  江乔点点头:“我会命人赶制一批质量上乘的流云锦,以流云锦最初的正常价格售卖,挤压江氏流云锦的生存空间。”

  “你做主就好。”楚识夏点点头,又说,“江长公子现在想必焦头烂额——你最近要注意安全,我会让程垣保护你。”

  “我?”江乔呆了一下。

  “你。”楚识夏道,“陈家派人抄没了江家的赌场,下一步想必会逼江长公子赎回。帝都他是混不下去了,肯定要回广陵的。在他走之前,可能会对你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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