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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刮骨刀(四)

将门权宠 薄须 3816 2024-05-24 13:14

  祥符八年,三月。

  春夜,小雨。

  灯下光影绰约,楚识夏握着一卷书,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咳嗽。门外突然呼喊着“走水了”,明亮炽烈的火光几乎要穿透窗纸。楚识夏扔下书,房门被羽林卫敲响。

  “大小姐,东院走水了,请您暂避。”

  东院是存放物资的仓库,并无人居住。眼下并不是天干物燥的季节,楚识夏住的西院也没有易燃物堆积,倒是不易起火,只是火势难以预测。要求楚识夏撤离此地,也算合情合理。

  “张御史呢?”楚识夏掩好衣领,拎起饮涧雪,随口问。

  “程卫长已经去接应了。”

  楚识夏走到门前,霍地拉开门,一柄利刃直捣她的心窝。楚识夏略微侧身,锋利的刀贴着饮涧雪的剑镡划过,发出叫人牙酸的嘶鸣声。门前根本没有羽林卫的身影,黑衣的刺客神色惊讶。

  “还学会了模仿我下属的声音,很不错。”

  楚识夏反手拔剑,饮涧雪如疾风割劲草般横切出去。刺客慌忙向后翻滚躲开,却已经失了先机。楚识夏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冷风,偏头咳嗽几声,脸色不太好看。

  屋檐上坠落下一滴碧绿的液体,楚识夏眼睛也不眨,挥剑震开。

  楚识夏抬头望向东院升腾的火光,眯起眼睛不满道:“你们还真烧啊?”

  屋顶上跳下两名刺客,楚识夏飞掠至庭院正中,膝盖重重地撞上持刀刺客的心口。刺客本能地用刀格挡,楚识夏后撤一步,脚尖一顿,飞踢在他头颅侧部。刺客翻滚着摔了出去,七荤八素地趴在地上起不来。

  楚识夏握剑立在背后,冲屋檐下的二人勾了勾手,眼神戏谑。

  持一尺弧形双刀者首当其冲,持细长铁刺者紧随其后。

  饮涧雪在楚识夏指间转了几圈,“当”的一声撞上交叉在一起的双刀。持铁刺的刺客飞踏在双刀刺客肩上,铁刺对着楚识夏的眉心斜斜刺下。楚识夏掌心微松,饮涧雪下坠又被她接住,刺客略微往前扑了一寸,仅仅是转瞬即逝的破绽,已经被楚识夏拎着领子插在铁刺上。

  持铁刺的刺客再要停止已经来不及,楚识夏一手抵在双刀刺客的胸口,整根铁刺贯穿了他的喉咙。背后忽然传来风声,是先前昏迷的刺客扑了过来。

  误杀同伴的铁刺刺客丝毫没有停顿,不假思索地将铁刺从同伴的喉咙里抽出来,攻向楚识夏。饮涧雪架住右边的铁刺,精钢护腕架住左边的刀锋。楚识夏脚下横扫,铁刺刺客下盘崩溃,直挺挺地砸向地面。持刀刺客来不及反应便被楚识夏翻转过来擒住手,饮涧雪在楚识夏腕间转了一圈,割裂了刺客的咽喉。

  屋顶上的人终于找准机会,噼里啪啦地砸了好几个水壶下来。楚识夏闪避了几步,挥剑劈开一个迎面砸来的水壶,还是被里面的东西淋了一身——是火油。

  遍布庭院的水壶开裂,火油汩汩流淌出来。屋顶上的刺客在羽箭上点火,射向楚识夏。饶是楚识夏打飞了不少箭矢,衣角还是被遍地丛生的火苗燎到。

  持铁刺的刺客很快反应过来,再次袭击楚识夏。

  楚识夏单手抓着被火焰黏住的外袍扔在地上,里衣又被蹭上了火苗。楚识夏眼睛也不眨,当机立断地剥下里衣扔向刺客面门。刺客必杀的一剑撞在了软绵绵的衣物上,下一刻他的胸口开裂,剑痕直透肋骨。

  “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楚识夏笑笑,故作苦恼道,“大概是从玉珠端个药半天不回来的时候吧,毕竟她天天盯着我的药和饭,一时半刻都不会厌恶。”

  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楚识夏站直身体,看向屋顶蹲伏的刺客。

  楚识夏上半身本该赤裸,却裹着一层绷带——这是一具让人生不出绮思的身体,绷带自她的胸口一直包裹到肩膀,后背纵横着几道伤疤。没有织物遮挡,楚识夏矫健凝练的线条暴露无遗,像是一具坚硬的白瓷,火光为她平添了几分不可侵犯的气质。

  她的腕间挂着一串佛珠,泛着莹莹的光泽。

  简直像是带着血色的菩萨。

  楚识夏振去剑上的血珠,冲屋顶上的人抬抬下巴,“不打了吗?”

  风中传来呼哨声,刺客们和楚识夏僵持片刻,转身逃跑了。姗姗来迟的羽林卫和玉珠破门而入,玉珠动作敏捷地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低声告罪:“抱歉,大小姐。是我被拖住了。”

  楚识夏擦去她脸上未干涸的血点,无所谓道:“今晚去谈蕴那里睡吧。”

  ——

  外头灭火的声音陆陆续续的,像是隔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楚。玉珠在屏风外等候,屋子里安神的熏香被水浇灭——在滨州两年,即便有人守在身侧,楚识夏也是不允许自己安睡的。

  “你真是命大。”

  楚识夏趴在床上,谈蕴擎着一盏灯火剪开绷带,未愈合的伤口又挣裂了。楚识夏对痛觉趋近麻木,任由谈蕴摆弄,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这是几天前在滨州一处泛滥水灾的城镇中被袭击受的伤,伏击的刺客潜在水坝下,楚识夏为保护同行的新任滨州刺史受伤。

  “换做是别人,感染三次瘟疫,大大小小的刺杀、刀伤,投胎都不知道投了几回。”谈蕴一边埋怨一边叹气,倒上药粉重新给她包扎,“现在天气还不算热,若是天气炎热的时候伤口反复开裂,你就等着阎王爷受你的人头吧。”

  “你说话好难听啊。”楚识夏抱怨道。

  “对你这种给总是郎中找麻烦的病人来说,不需要太好的态度。”谈蕴呛她,“你就不能让羽林卫把你的院子围成铁桶一样,滴水不漏,好好地把伤养好吗?”

  “围则必缺。”楚识夏懒洋洋地说,“不这样他们怎么上门送死?”

  重兵把守的驿馆,被拖延的玉珠,受伤的楚识夏——不赌一把,都对不起山鬼氏的情报探子。楚识夏得意洋洋,全然不把自己伤放在眼里。谈蕴气不过,不轻不重地一巴掌抽在刚刚包扎好的地方。

  楚识夏“嗷”的惨叫一声,睡意全无。

  “你干什么?!”楚识夏震惊了,向玉珠告状,“玉珠姐姐,你看她!”

  玉珠眼不见心不烦地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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