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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好儿郎 史小刀 9675 2024-05-24 13:19

  王臻那怒其不争的模样,很明显是想揍人。

  王尧臣也无语的摇摇头,傻小子!这话也是可以说的吗?

  吕夷简本来想开口,可看几人的脸色,他知道现在若是纠结秦为的话,王臻肯定会反击,连庞籍都不会坐视。

  很明显,这就是年轻人气急了放的狠话而已。

  你连这事儿都要揪着不放,咋的?要开战吗?

  而且叶双愁已经当着陛下的面儿将事情交代了,这说明他有分寸,知道什么人情能拿,什么人情不能。

  反观赵祯,只是稍稍沉默后,他忽然脸色一冷,“他的人情不够!如此……皇城司若能拿下陈新,朕……也欠你个人情!”

  额!

  几个宰辅喉咙里仿佛塞了驴毛一样,那叫一个难受。

  才说了秦为冲动,却忘了陛下也是年轻人了……

  皇帝的人情……你这是憋着要弄死叶双愁么?

  不过叶双愁是两朝老臣了,自然明白陛下这话的意思,赶忙跪地,道:“臣不敢,为陛下效命,臣万死不辞!不敢奢功……”

  这才是聪明人!

  几个宰辅点点头,对叶双愁的反应很满意。

  “陛下,开封府有事禀告。”

  晏殊来了。

  “陛下,先前城中的泼皮闲汉为之一空,臣不知为何……”

  泼皮们得了消息,晏殊这个知府却还在懵逼,可见今日他是失职了……开封府的治安突然好转,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巡检司的人已经要疯了,因为平日里那些作奸犯科的家伙们都消失了。

  这是怎么了?

  赵祯喃喃的道:“这是要疯了……”

  确实要疯了。

  汴梁城中处处都是疯子。

  那些自认为有些本事的泼皮闲汉结伴而行,出发去搜寻陈新,而秦为悬赏三万贯的消息也飞快的传了出去,汴梁周边也沸腾了。

  “这就是财帛动人心啊。”

  夕阳下,秦为和赵允让、庞世英站在城门外,看着几个泼皮消失在远方。

  “不管是泼皮还是宰辅,能让他们全力以赴的只有利益,利益和权势永远都是共存的……”

  这是来自于秦为的告诫。

  他不希望二人今后也会变成那种被利益驱使的权势家。

  赵允让说道:“可宰辅们不会为了钱财而全力以赴吧?”

  “利益不只是钱财。”

  秦为看着远方,眸中深邃道:“每个人的利益都不同,为政者的职责就是尽量去找到大部分人的利益,然后施政。宰辅们的利益能有什么?别只看钱,比如说名垂青史,比如说对权利的欲望,或是说被帝王夸赞……当年的丁谓,后来的张士逊,这些人不就是血粼粼的例子么?”

  赵允让想了想,然后拱手道:“多谢秦兄赐教。所谓利益,无所不在。只要有欲望,就会有纷争!”

  秦为微笑道:“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若是能触类旁通,看人用人就会如臂使指,挥洒自如。”

  这是他给赵允让单独开的小灶,希望他以后教导自己儿孙时也能如此……这个大宋说不定还真有希望。

  庞世英倒是用不着。

  “先生,您觉得陈新多久能归案?”

  秦为说道:“不会超过五日,汴梁城内藏龙卧虎,一个陈新而已,除非他真的消失了……某现在担心的是邙山军。”

  ……

  初春对于南方来说就是生机和嫩绿。

  鸟儿鸣叫,溪水潺潺,就如同是含苞待放的少女,惹人怜爱……

  但当你往北方走时,越靠近北边,春天的气息就越滞后,所过之处一片荒凉,即便是繁华如汴梁这样的城市,也挡不住季节的威力。

  距离汴梁五百里的新乡中,枝头还看不到嫩绿。

  城南的一家小酒肆里,林小北在喝酒。

  开春了,酒肆的生意也不大好,那些闲人都去找事做了,开始为一年的额生计奔波,没事做的就是泼皮。

  两个泼皮坐在酒肆里喝酒,一坛子发酸的淡酒从早上喝到下午,只是在消磨时间而已。

  一个泼皮喝的想睡觉,他打个哈欠,冲着身材魁梧的林小北说道:“小北,咱们新城里就数你的力气大,可你怎么就这么老实呢?你若是做泼皮,某让你做老二……”

  林小北端着酒碗的手很稳定,他并未搭话,而是缓缓喝了一口酒。

  “就你这里的生意还养活不了自己,你图什么?”

  两个泼皮数落了林小北一阵,稍后其中一人懒洋洋的起身道:“就你这样的……白长个子了,连某都打不赢。”

  “记账啊!”

  泼皮说记账,大抵就是刘邦赊账喝酒,算是狗肉账,拿不回来的。

  可林小北非但没有拒绝,反而笑着点点头,看来早被欺负习惯了。

  这时外面来了个黑脸大汉。

  “要什么?”

  林小北并未起身相迎。

  黑脸大汉背着个包袱,目光扫过店里,在两个泼皮的身上划过,然后说道:“酒菜,还有……这里可能住店?”

  泼皮刚走到门外,听到这和话后,回头笑道:“哟,小北……这生意来了,那我俩今日的酒钱可免了吧?”

  林小北再次点点头,目光冰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再看挖了你的眼!”

  两个泼皮倒不是怕他,只觉得这眼神有些渗人,就喝骂了几句,然后打着饱嗝出去。

  黑脸大汉自己寻地方坐下,目光四处梭巡,问道:“干粮可有?”

  “有,大饼,馒头。”

  “酒菜先上来,随后准备炊饼馒头……”

  黑脸大汉看向林小北的目光中带着轻视,然后问道:“可能弄到船?”

  “船?”

  刚起身的林小北说道:“有,黄河边上某有一艘小船用来去河对岸采买货物,平时店里的生意不好时,某就渡船挣钱。”

  黑脸大汉微笑道:“如此正好,快准备酒菜。”

  稍后酒菜来了,黑脸大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天色已晚,吃完饭就该休息了,林小北就准备带他去后面的客房,可黑脸大汉却说道:“掌柜的,可能送我连夜过河吗?”

  林小北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能倒是能,可这天寒地冻的……”

  “钱好说。”

  还当是他想坐地起价,黑脸大汉拿出了一吊钱来,随手放在地上:“钱就放在这,免得你说某谋财害命。”

  林小北又迟疑了一下,然后试探着俯身去捡钱。

  黑脸大汉冷笑道:“某是要回汴梁做生意的,做大生意,还会亏你的船钱?赶紧收拾了,晚些就走。”

  稍后两人就趁着城门关闭之前出去,然后直奔黄河边。

  初春的黄河看着没有一点春天的气息,若是太冷的话,河面上会有许多冰块。今年的情况不错,河面上只有些许冰渣。

  林小北带着黑脸大汉往下游走。

  这时的黄河河道比后宽多了,先要渡河就得找到较窄的插口,好在这里是新城,本就在黄河中下游,故而有许多小岔口。

  一直到了二十仗宽的一个小茬口,二人才找到了一艘小船,林小北一个人就把小船给拉了出来,可见力气之大。

  在靠近河道时,林小北回身说道:“客官上船吧,连夜走的话,两个时辰就能到岸。”

  “好。”

  黑脸大汉战战兢兢的上了船,随后就是一段很平常的航行。

  小船平稳的到了对岸,可虚晃的河水还是让黑脸大汉有些脚软。

  他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岸上,对林小北说道:“划了这么久也累了吧?来,某这里有羊肉馅的馒头,看你辛苦,吃一个,还有一壶好酒。”

  他摊开包袱,如释重负的道:“今夜某就寻个人家住下,明日就直奔开封,好啊!这下算是好了。”

  林小北把船系好,过来坐下,接过了黑脸大汉递来的冷馒头。

  “吃吧,味道不错的。”

  冷馒头很难吃,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里面的肉馅都能冰牙齿了。

  黑脸大汉低头咬了一口,再抬头时,见林小北已经吃了大半,在咀嚼着,就笑道:“果然还是食量宽大,怪不得那么大力气。”

  此刻周围静悄悄的,唯有些许星光照着大地,格外冷肃。

  少顷,林小北身体一晃,手里的馒头就掉在地上,他就捂额虚弱道:“怎么……有些头晕……”

  黑脸大汉摸出一把短刃,狞笑在星光下若隐若现。

  “中了某下的药……你到了阴曹地府要寻仇,就记得爷爷叫做秦为……爷爷我在汴梁等你寻仇!”

  黑脸大汉猛地一刀捅去,这一刀必死!

  所以他全然没有在意,甚至还有工夫去看看河对岸……

  可他的手却被人一下握住了!

  随后他下意识的加力,可那只大手却只是微微一用力,他就痛呼出声,手里的刀子应声落地。

  眼看被林小北拿住,黑脸大汉剧烈挣扎起来,嘶声道:“你……你竟然没晕?那药可是某花了两贯钱买的!怎么可能……”

  林小北一拳把他打跪在地上,然后说道:“这等劣质迷药味道太冲,某五岁就能分辨,你望向夹在肉馒头里遮住迷药的气味……可那迷药却把羊肉味都串岔了。”

  黑脸大汉失魂落魄的道:“你竟然如此厉害……你……你绝对不是开酒肆的!你是谁?为何藏身酒肆?”

  林小北单手揪住他的头发,反问道:“那你呢?阁下是谁?”

  黑脸大汉吃痛,然后哀求道:“某错了,某有钱,只要你把某送进汴梁城,十贯……不,一千贯钱,某给你……”

  “有趣。”

  林小北的眼睛微微反光,“回答我,你是谁?为何要去汴梁?为何鬼鬼祟祟的,又要动手灭口……”

  这是个老手,那种气势只有杀过人的恶客才有。

  黑脸大汉察觉到了煞气,只觉得浑身一冷,不禁放弃了反抗,嚎哭道:“某只是一时糊涂啊……”

  嚎哭声在黄河边上回荡着,宛如游魂。

  “某许久未曾动刑了,今日倒好……希望你能撑住十分。”

  随后就是一场刑罚,不过是半刻钟,黑脸大汉就交代了。

  “某是陈新……杀你是为了掩盖行迹,某的行踪不能泄露,否则会有危险,所以……”

  “为何?你是什么人?怕什么?”

  黄河水流淌着,林小北站在河边,陈新就跪在边上,他只需要纵身一跃就能跳进河里逃生,可这种天气跳进去就是送死。

  他前半生锦衣玉食,别说冷暖了,他连剩饭都没吃过……

  陈新怕冷,所以不敢逃,只能抽噎道:“某家世代为官,后来得罪了那个秦为,某怕他报复所以才逃了……”

  “有趣!”

  林小北把陈新捆了藏在一个地窝子里,随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陈新很懊悔,他觉得自己不该走新乡,更不该进那家酒肆,早回如此他就算是在城外露宿一夜也好啊!

  此刻他忘记了寒冷,浑身发热。

  后面会面临着什么?

  那个林小北若是聪明,就该听我的,然后回汴梁拿钱,说不定后面能把他给哄了,然后一刀了结……

  陈家在汴梁朋友无数,况且那些人与陈家多有利益牵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对不会出卖自己。

  至于出逃……这是惧怕,对人性的惧怕,生怕被人盯住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地窝子上就出现了一个黑影,他被吓得挣扎了几下。

  林小北不知何时又回来了,饶有兴趣的看着陈新,“陈新?那秦为竟然悬赏三万贯缉拿你……活的三万,死的一万,啧啧,好大的手笔!”

  秦为有钱这是公认的。

  可陈新怎么也没想到,秦为这么疯狂……三万啊!他自己都想自首去了。

  一股尿液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陈新语无伦次的道:“某给你十万贯,不!百万贯……只要你放了某!”

  陈新终于明白,这次他打错算盘了。

  他以为潜逃出去,再悄悄回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资产转移,再带上一家老小远走北辽。

  相信以他对大宋朝廷的了解,辽人肯定愿意接纳他,就算做不了官,做个富家翁也不难。

  可没想到……

  三万啊!

  天知道这会儿汴梁已经疯狂成什么样了。

  “秦为是什么人?”

  林小北饶有兴趣的看着陈新。

  “他是个疯子!仗着当今陛下亲近,就肆无忌惮……”

  “那就对了。”

  林小北单手把他拖了出来,随后也不嫌弃他身上的尿骚味,扛在肩上就走。

  “你放过某,某给你钱。”

  “住口!”

  林小北随手弄了一块布堵住了他的嘴,很快就扛着他消失在黑夜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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