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这位壮士出手相救。”
摊子里走出两个容貌清秀的“玉面小郎君”,向林玥行礼道谢。
“怀玉,玲儿!”
沈文君急忙下轿,与琴若一同上前辨认。
四个女扮男装的小郎君,相互打量了一番,都认出了彼此。
“文君,琴若!”
“真的是你们!”
沈文君拉住其中一人的手,看似很要好,她兴奋道:“我见这售卖的绣品,绣得如此精致,心里还感叹高手在民间呢,没曾想原来是出自‘湘东双巧手’秦怀宇与宋玲儿呀。”
秦怀宇谦虚道:“你可就别吹捧我了,我这手艺可比不上号称‘苏州双绝’的你们。”
“呵呵呵……”
“哎,怀玉,玲儿,你们也是去参加锦绣大会的吧,怎在夔州城里摆起地摊儿了?”沈文君疑惑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半个月前我们便抵达夔州了,半道在城外小店投宿,不慎遭了宵小偷窃,为数不多的盘缠与路引都给丢了,不过好在还有些手艺,便用随身的首饰典了些银两,打算制些手绢儿,锦帕等小绣品来卖,岂料今日才刚出摊儿,便遇到恶霸要保护费……”
谈及遭遇,秦怀玉却丝毫不在意,脸上总挂着微笑,眼神总充满希望。她再次向沈文君表示感谢:
“若非遇到你们出手相助,我与玲儿辛苦了大半个月的绣品字画,恐怕就要遭那恶霸砸烂了。”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这个便叫做有缘千里来相救。”宋澈笑道。
“咦?这位是?”秦怀玉好奇。
宋澈笑着打趣道:“在下,苏州第一悍匪,扬州商会总镖把子,姓宋名澈。”
“啊?”秦怀玉与宋玲儿一头雾水。
“你们别理他,他就喜欢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沈文君挽住宋澈的手臂,却是甜甜一笑:“他是我夫君。”
秦怀玉与宋玲儿皆投来暧昧的眼神,秦怀玉轻轻吐出两字:
“般配!”
“行了,咱们能在此偶遇,实乃一件庆事,恰好已至正午,咱涮火锅去,边吃边聊。”
“那可得让你们破费了,我与玲儿实在两手空空。”
“莫客气,莫客气,宋总镖把子,有的是钱。”
大家便一起帮着收摊儿。
宋澈大方地结算了众轿夫工钱。
“客官,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夔州城吧,你们当街教训了陈三那个龟儿子,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轿夫好心劝道。
秦怀玉听见这么说,神色不禁愧疚:“都怪我们,将麻烦惹到你们身上了……”
林玥却一拍腰间银鞭,举起手中宝剑,傲声道:“有我在,别害怕!”
沈文君看向宋澈。
宋澈笑道:“不怕就是不怕。”
将地摊上的绣品与字画装上马车,几人便移步至“巴倒烫”火锅店。
起先她们都还在担忧,但享受了几口冰饮与美味后,一切烦恼都被抛之脑后。
秦怀玉与宋玲儿是湖南湘东人,与苏州沈家一样,都是世代传承的锦绣名家。
年龄相仿,兴趣相投,性格相近,既是竞争对手,又是知心朋友。
“怀玉,今年的锦绣大会,就你们两个人来么?路途如此遥远,怎连个保镖都没有。”
沈文君不断往她们碗里夹菜,瞧她们狼吞虎咽,一点儿也不矜持的样子,便知已好久没进过油水了。
秦怀玉擦了擦嘴儿上的油渍,说道:“去年世道不景气,家里绣品卖不出去,我爹急得旧疾复发,一命呜呼了;
家业便落在了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手里,他们关闭了绣房,贱卖了锦绣,换成现银打算开家酒楼,可他们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儿料,结果赔得倾家荡产……”
言语至此,她又看向宋玲儿,不由感激:“我与玲儿不想放弃家里传承了几代的手艺,便凑了些钱,招了几个绣娘,在潭州城内开了个小铺子,靠着以往积攒的客人过活。”
听她说来,秦家与沈家有太多相似之处,都是锦绣世家,都受到乱世冲击,生意不景气。
若非宋澈从天而降来到沈家,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那沈家十有八九也与秦家差不多下场。
“没事儿,反正大家同去成都,跟我们一路便是,正好路上也多个伴儿,吃住花销总镖把子给你们包了。”沈文君挺起胸脯,豪气云干。
“这……”秦怀玉与宋玲儿睁大眼睛望着宋澈,是水汪汪的,好不渴望。
宋澈笑着点点头。只是他唯一担心,越往西南走,苗乱越严重,而队伍中能打的就只有林玥一人,纵使她武力不俗,要保护这么多人的安全也有些吃紧。
如此看来,得再多雇几个保镖才行。
“哎哎哎,客官,本店做的是小本生意,您可别来闹事啊。”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店小二的劝阻声。
而后,听一个粗犷的声音道:
“怎么?老子看起来很像坏人么?去去去!别拦着老子找人!”
“哎,客官,我们可是给陈三儿交过保护费的!”
“什么狗屁陈三儿!老子都说了,老子是来找人的,你耳朵聋了么?再敢拦路,老子将你脑袋拧下来!”
别的不说,就是这几声“老子”,以及那些粗犷的嗓音,谁见了“他”不觉得是闹事的?
宋澈听这声音……忽然觉得有些耳熟。
不一会儿,见个身材魁梧,肩抗大刀的刀疤脸汉子,领着五个手下走上了楼。
“是他!”
林玥一眼便认出此人,不正是先前被陆吉派来拦截他们的狗腿子,刀疤脸么?
宋澈微微皱眉,早在路过荆湖北时,便让江陵府将他画成江洋大盗贴上通缉榜,这家伙竟然敢明目张胆追到夔州来。
刀疤脸刚上楼便瞧见了宋澈他们,迈着大步急忙走来。
林玥抄起宝剑,横身拦在桌前,呵斥道:“一贴贴狗皮膏药,真是到哪儿都甩不掉,尔等胆敢再往前一步,定叫你们血溅三尺!”
怎料,
刀疤脸带头,膝盖一软,当即便跪在桌前,大呼:
“宋大官人,饶命呐!”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