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云子的话只有祝新年一人听见了,他惊诧又迷茫的看着鹤云子,不知道鹤云子在他的命数中究竟算出了什么,竟然愿意放弃自己续命的机会将玉玑丹让给弟子。
然而鹤云子却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就和他刚才说的一样,既然祝新年已经将玉玑丹献给了他,那他就有权利将其送给任何人,并无需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玉玑丹入体即化,想吐是吐不出来了,祝新年只能接受现实,但他却对自己未来将要遭遇的风险一无所知,也完全不知道玉玑丹究竟能帮他到何种地步。
“好了,别跪着了,你拆了人家燕国天工学院的通天塔,这件事要怎么解决还得看人家院长的意思呢。”
祝新年刚才那一刀确实是冲着敖睨的炎甲去的,他的目的就是斩断炎甲的胳膊,夺取木盒,但由于情况紧急,他灌输进世隐明光中的灵力太多,致使世隐明光在塔顶变大,竟一刀斩碎了通天塔。
这个后果是祝新年完全没想到的,通天塔与燕国天工学院同时建成,距今已经有一千年的历史了,怎么也算历史保护建筑,祝新年也不知道这个年代有没有破坏历史建筑罪。
“赔肯定是赔不起了,你看要不就留在这里扫地洗碗,看看哪一年能还上债吧。”
祝新年“啊”了一声,听鹤云子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可他就算刷一百年碗也不够赔这通天塔啊。
“我不管,我是大秦天工学院的学生,学院不能不管我,您老赶紧联系院长送钱来吧,当心待会虞院长把咱们扣下就惨了。”
祝新年当然知道鹤云子不可能真让他在这洗碗刷地的,果不其然鹤云子闻声轻笑,骂道。
“你可别把我那院长师侄吓死了,他最是胆小,要是知道你拆了通天塔,估计立马就卸任归隐了。”
想象出院长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们师徒两人便同时笑出了声,也不知道可怜的院长远在太平川上,会不会喷嚏连天,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不过祝新年还真是有些担心,毕竟拆了人家的塔是事实,要是真追究下来,他们师徒俩可是很难从绝人湖走出去的。
不过燕国天工学院的虞文宣院长目前没空计较这件事,因为百里夔跳着脚拉着他的衣服,让他派人去塔顶上把敖睨救出来。
虞文宣被他闹得不行,正准备唤两名高阶剑修弟子飞上塔顶去看看情况,结果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另一半通天塔歪斜地更加厉害,顶上三层楼垮塌下来,敖睨也随着一起掉了下来。
他在最后关头躲进了金甲中,侥幸没有被垮塌的建筑砸伤,但金甲被压在了沉重的木梁下面,这也是他为何没能及时出现与祝新年最后争夺玉玑丹的原因。
敖睨对这最后的结果非常不满,所以他才会骂祝新年“混蛋”,但事情已成定局,玉玑丹也进了祝新年的肚子,他就是再找祝新年打一架,玉玑丹也拿不回来了。
虽然玉玑丹对敖睨来说并不重要,但夺得玉玑丹带来的名气却很重要,敖睨天生性格张狂,在天极论道之前他已经跟很多人说过自己会夺得这场论道的头彩。
但现在头彩却被祝新年夺去了,这令敖睨非常生气,而且不能当场将这个仇还回去只会让他更加气愤,连百里夔的劝说都听不进去了。
“好徒儿不必如此,那祝新年嚣张得一时又岂能嚣张得一世?你天资比他强得多,这次只是受外力影响失误罢了,以后还有得是机会报仇。”
敖睨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他侧头看了一眼缺少胳膊的炎甲,没好气地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炎甲被他踢飞出去,正好摔在一截断木之上,被断木扎穿了胸膛,如一具死尸一般匍匐在废墟之上。
机甲是机甲修真者最重要的伙伴与武器,无论何种情况,作为机甲修真者都不应该主动毁坏机甲,这是每个机甲修真者入门之时夫子强调了又强调的禁忌。
所以敖睨这一脚引得一众机甲修真者注目,人们纷纷摇头,低声批判着他的品行。
但面对弟子如此违逆规矩,百里夔也没有半分斥责的意思,反而顺着他道:“踹得好,不够坚固的机甲留之无用,等回去之后为师寻最好的偃师和材料为你重新铸甲!”
敖睨年纪不大,但脾气是真的不小,他咬牙切齿道:“师尊看到那木甲上金碧色的光芒了吗?那是什么东西?!为何我的机甲没有?!”
刚才就是那绿光为木甲挡了一下,不然他早就把祝新年打下塔去了!
“那是百炼钢机身在冶炼的时候加入了碧草青金石,灵石在机甲外壳上形成了镀层,力量附着在镀层上,才会有此等效果。”
百里夔有些为难道:“碧草青金石对你的金甲和炎甲没有用,你要想提升机甲性能的话得用火彩金晶石,但那种灵石一年比一年少见了,光是寻找原材料就得耗费很长的时间……”
敖睨才不会管原材料有多难得,他可是楚国天工学院开天门最大的希望,他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得到,不然他凭什么辛苦修炼去开那扇与他没有什么关系的天门呢?
反正凭他的能力,足够在人间生活得很好了,开不开天门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要让所有人明白,是大家求着他去开天门的,如果他不高兴,他完全可以选择不开。
视徒弟如命的百里夔当然不会让敖睨不高兴,虽然火彩金晶石难得,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承诺会为敖睨收集原材料,保证一定为他铸造最好的机甲。
得了师父的承诺,敖睨阴沉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他抬脚走向祝新年,虽然他现在的个头还不到祝新年肩膀,但一点也没耽误他用极为挑衅的眼神盯着祝新年瞪视。
“今天的仇我记下了,日后一定讨回来,你最好也警醒着点,这段时间可千万别放松修习,不然到时候若是被我轻易打倒,我可是会觉得很无趣的。”
面对敖睨的挑衅,祝新年抱起胳膊嘲讽道:“哦?没想到你拳头不硬,嘴倒挺硬的,要不你别修习机甲术了,自己开创个新门派叫嘴派吧,估计全天下没人赢得过你。”
周围路过的几人登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敖睨的脸涨得通红,他拳头都已经抬起来了,但看祝新年丝毫不怵,甚至手腕已经搭上了腰后的长刀刀柄,他知自己势弱,便又将拳头收了回去。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能这么嚣张。”
敖睨后退一步,指着祝新年厉声道:“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在我面前痛哭的!”
祝新年“哼”了一声,敖睨不再与他多说,转头就跑了,不仅炎甲不要了,连金甲和三尖红缨枪也统统不要了。
百里夔赶紧带着金甲和三尖红缨枪去追他,师徒二人转眼就不见了,估计是不会继续在燕国天工学院待下去了。
这俩不受待见的师徒一走,现场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祝新年见燕国天工学院的虞文宣院长正站在废墟前,便主动走了上去。
“虞院长。”
祝新年拱手道:“弟子比试之中无意损坏了通天塔,深感自责,不知可有补救之法?”
虽然鹤云子曾说三大天工学院的院长都各有心计,但至少虞文宣从外表上看起来像个好人,他闻声哈哈一笑,摆手道:“这哪还有什么修理的余地啊?”
通天塔已经塌了一半了,剩下一半马上也要塌了,与其说弥补维修,不如重建来得更快。
“也不是多大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虞文宣笑哈哈道:“天工学院其它建筑一直在维修翻新,唯有通天塔工艺复杂,维修难度太大,一千年的建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你不毁掉它,我们以后也不打算再使用它了。”
虽然这可能是虞文宣安慰祝新年才这样说的,但听见这话祝新年心中还是轻松了许多,毕竟通天塔可是燕国天工学院的地标建筑,就跟在太平川上拆了万象阁一样,怎么说都是对人家学院的不尊重。
“既是来参加天极大会的,该我祝贺你夺得头彩才是,今晚学院内还有歌舞宴饮,小道友好好享受吧,烦心之事抛之脑后就好。”
虞文宣轻轻拍了拍祝新年的后背,示意他跟着鹤云子乘坐水艇返回学院那边,他们要准备推倒剩下那一半通天塔了。
祝新年再次朝虞文宣拱手道歉,而后才回到了鹤云子身边,此刻通天塔这边的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最后一艘水艇停在升降台上,正大开舱门等候鹤云子与祝新年登船。
“和虞老道说了些什么?怎么回来之后眉开眼笑?不担心他找你赔钱了?”鹤云子问道。
祝新年“嘿嘿”一笑,道:“虞院长说通天塔年代太久,本就不打算再使用了,所以就不追究我的责任了。”
“不打算了再使用了?”
鹤云子幽幽回头看了一眼,虞文宣叫了几台高阶土甲过来,正准备推倒残破的通天塔。
“通天塔是当年十几位顶尖偃师共同设计建造的,所用木材水火不侵,建筑结构足以抵抗地动山摇,当年因为地震沉入水下都没有损坏它半分,而且燕国又不是没有偃师,怎么可能说不修就不修、说不用就不用了呢?”
祝新年也无法解释这个问题,疑声道:“有没有可能燕国天工学院就是单纯的不想要这栋建筑了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为师还是觉得此事另有蹊跷,你最近多谨慎些,燕国的天工学院可并不安全。”
在进入水艇之前,鹤云子不放心地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有件事为师还未告诉你,那位为燕王测算天命,算出你是‘天命助燕’之人的术士就是虞文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