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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往复循环

  过些年不打仗,好好发展生产,逐步强大了,就不承认册封了,开始进关抢劫,再过些年又被打回去了,就又接受册封,往复循环。

  四支女真部落中,当时的建州女真实力最强,蒙古人被李成梁打的嗷嗷叫的时候,这家伙却悄悄整肃部队,壮大了起来。一旦壮大了,就开始膨胀,开始作,先是杀了抚顺守将,抢劫了一把,之后又不断骚扰辽东腹地。

  赶走了蒙古人的李成梁,正闲着没事,这货就这样送上了门,成了李成梁下一个目标。

  建州女真在女真里实力是最强的,但是到了李成梁眼里,都一样,废物点心。

  随便用了个口袋计,就把建州女真打的告饶投降了。

  结果就是,建州女真覆灭,首领及手下大部被屠杀。

  但是历史偏偏给大明开了个玩笑,这么多人都被屠杀了,偏偏被逃跑了一个人,首领的儿子——阿台。

  再之后,李成梁一口气灭了海西女真的叶赫部、哈达部等一众女真部落。

  整个辽东让李成梁清扫的干干净净,秩序井然。

  当时的李成梁,再次给这些被征服的部落册封,毕竟不可能斩尽杀绝,总要给大家留下活路嘛,另一方面,没事就制造制造他们之间的矛盾,牛逼的就打压打压,衰落的就扶持扶持,只要他们不要都壮大起来,辽东就平安无事。

  但是一个注定要成为历史转折点的人出现了,正是当年逃跑的阿台。

  阿台逃过了李成梁的屠杀,带着对明朝,对李成梁的杀父之仇,逃到偏远的北方,再次聚拢部队,通过十年的不懈努力,建立了一支新的军队再次袭扰辽东。

  李成梁也不含糊,立即就带兵攻打阿台的营寨,但是这次他遇到了硬骨头,阿台的部队极其勇猛,李成梁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却三天三夜都没能拿下阿台的营寨。

  于是乎,李成梁请来了两个女真部落的首领,替他进去谈判,想把阿台骗出来杀了。

  这俩人一个叫觉昌安,另一个叫尼堪,虽然都是来帮李成梁谈判的,但是他们的目的不同。

  尼堪是李成梁一手扶植起来的部落首领,一直跟着李成梁混,李成梁给了他一座城池,所以他就是为李成梁骗人的。

  而觉昌安的孙女嫁给了阿台,等于是他的孙女婿,他来是挽救阿台的。

  所以,到了营寨外面,觉昌安就让尼堪在外面等着,他进去劝降阿台。

  觉昌安的想法是,让阿台投降,保住阿台的性命,所以一再给尼堪叮嘱,千万别动手,我劝他放下武器。

  觉昌安进了营寨之后,好说歹说,让阿台投降,但是杀父之仇,不是他两句话能解决的,阿台根本不买账,一定要和李成梁同归于尽。

  也正是这个时候,李成梁的副将骑着马跑来问尼堪:“怎么还没办好?”

  这副将其实就是闲着无聊,过来随便催催,却把尼堪吓了个半死,要知道,如果办不好事,得罪了李成梁,他在这辽东是混不下去的。一着急,一跺脚,想出了个馊主意。

  尼堪其实深知,觉昌安在里面,自己这边肯定不能乱来,万一惹急了里面,觉昌安就危险了,但是这个时候,李成梁一派人来催,他也急了,顾不得觉昌安的死活了,在门外大喊一声:“明军已经包围这里,你们已经逃不出去了,阿台对抗李将军是为了私仇,你们何必跟着他送死?李将军有令,谁能杀了阿台,谁就是营寨主人。

  不得不说,尼堪非常懂人性,他这句话杀伤力极强。

  首先他帮助那些鲁莽的女真人分析了阿台的动机,所有人都知道阿台的老爸死于李成梁之手,阿台如此仇恨李成梁,誓死和李成梁同归于尽,是因为杀父之仇

  那其他人呢?他们只是一群为了生活而组团抢劫的土匪,他们又没有杀父之仇,怎么就这样傻乎乎的跟着你阿台跑这里报仇来了?打赢了能如何?打输了可是要送命的。

  第二句就更绝,给那些人指明了方向,让他们寻找到了活着的出路,这叫做行动指引。

  就好像益达口香糖当初发明了那句:“你的益达,不,是你的益达。”虽然脍炙人口,但是并没有明显提升销量,而之后的广告语改为:“饭后嚼益达。”,使益达的销量暴涨50%,这就是行动指引的力量,他直接告诉你怎么做,人在不会思考的时候,很容易跟随指引行事。

  这句话引发了内部的大动荡,游牧民族的人,脑子相对都比较简单,再加上外面的利害分析和行动指引,马上就有人抄家伙砍阿台去了。

  第一个人动起来,所有人都跟着效仿,刚刚还是顽强作战的战友,这时候都成了阿台的敌人,几百号人追着阿台砍,不到半柱香,就被杀死在了营寨里

  营寨里面这么一乱,寨子外的李成梁看的清清楚楚,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马上点兵冲杀,一鼓作气冲进了营寨。

  这边大家伙刚刚解决了阿台,舔着血等待李成梁赏赐呢,那边李成梁已经带兵冲杀进来,不由分说,见人就砍。

  营寨里的上千人,顿时就被斩杀殆尽,就正如当时斩杀阿台他老爸的部队时一样,不留活口,见一个杀一个。

  但是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似,又有惊人的反转,当年的时候,不该放过的阿台,偏偏被他逃跑了,这次不该杀死的觉昌安和他的儿子塔克世,却被乱军误杀了。

  造化捉弄人的时候,你毫无办法,想让一个人出车祸,那个人必然会在那个点出现在那个地方,早一秒也没事,迟一秒也没事,但是造化就偏偏安排了那些人在那个节点,如果那个人出门早了,造化会想办法让人干扰你一句,如果迟了,会给你绿灯全开,生怕你赶不上那个时间节点。

  历史也是一样,在各种必然下,冥冥安排着一切,想让阿台活就让阿台活,想让觉昌安死,就让觉昌安死,这一切的安排,其实只是为了一个历史巨人的出场做铺垫,这个人就是觉昌安的孙子,塔克世儿子——爱新觉罗*努尔哈赤。

  怎么样?巨人的出场往往都伴随着无数传奇的故事,而努尔哈赤绝对算得上是传奇中的传奇了。

  李成梁想早在十年前就杀了阿台,却让阿台跑了,李成梁压根不想害他的爷爷和爸爸,但偏偏就是李成梁的部队亲手杀死的,所以说,努尔哈赤对明朝的仇恨,真的是老天的安排,谁也无法阻挡。

  事后,死了爷爷、爸爸、堂姐的努尔哈赤赵到了明军,讨说法,明军能怎么解释?误杀了呗,还能怎么样?

  赐给了努尔哈赤三十份敕书和三十匹马,还有个都督的任免书,就把努尔哈赤打发了。

  努尔哈赤拿着这点补偿,回到了家乡,带着愤怒杀死了一头牛,血祭战旗,拿出了祖上的十三副铠甲,开始起兵,这一年他二十五,同样是这一年,万历先生登基为帝。

  之后的故事,想必都知道,努尔哈赤杀了害死他爷爷和老爹的尼堪,统一了建州女真,打败海西女真,最终统一了女真部落,成为了辽东以北的重要军事力量。

  但是,努尔哈赤的发迹,并不是简单的依靠军事实力,其实这背后有一个无形的黑手,在不断推动他前进,而这个黑手,就是前文所说的那个养狗的人——李成梁。

  其实,当初努尔哈赤的爷爷觉昌安肯帮李成梁去做说客,并不是偶然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朋友。

  当初努尔哈赤年少的时候,曾经因为闹事被李成梁的部队抓住过,但是不久就被觉昌安找到李成梁,赠送了金银,赎回了。之后结识了李成梁的

  觉昌安时常来看望李成梁,且得到了李成梁不少的协助,最后才能成为一方部落首领,所以李成梁原本就和努尔哈赤家族有着一定的渊源。

  自从努尔哈赤的爷爷老爹,被李成梁误杀之后,李成梁其实内心深处对努尔哈赤非常内疚,以至于在之后的若干年中,努尔哈赤都得到了李成梁无形的支持。

  在努尔哈赤和海西女真作战时,李成梁突然袭击了海西女真的后方,导致海西女真顾首不顾尾,大败于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攻打尼堪时,尼堪战败,逃去投奔李成梁,他自认为当年帮李成梁杀死阿台有功,李成梁非但没买账,还亲手将尼堪交给了努尔哈赤处置。

  总之,无论努尔哈赤怎么壮大,李成梁都假装看不见,但是一旦其他部落壮大且威胁到了努尔哈赤,李成梁就会对其下手,以保证努尔哈赤的发展不受影响。

  二十年时间,努尔哈赤从十三副铠甲起兵,发展越来越快,最终统一了女真部族,成为了辽东第一大势力。

  李成梁刻意扶持努尔哈赤除了对觉昌安的愧疚,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努尔哈赤很听话,听话的像自家养的小狗。

  二十年来,只要李成梁要修整的时候,带给努尔哈赤一个信,马上女真内斗就开始升级,等到李成梁修整完毕了,可以开战了,努尔哈赤就很乖巧的让出路,让李成梁发挥。

  这种默契的维系,实际上也是导致其他部落快速衰落的原因之一,毕竟努尔哈赤还有时间发展,李成梁还有时间休息,但是其他女真却是在不停的接客,这样不让休息的打法,任谁也坚持不下去啊。

  李成梁死后,长子李如松继承官职,成为了辽东总兵,仍然坚持父亲的安边政策,打压其他部落,扶植努尔哈赤,根本没有意识到威胁,一直将努尔哈赤放在辽东的北方,当做看门狗一样的用。

  但是,狗有的时候竖起了尾巴,就会变成狼。

  楚凡带兵打败次波军后,升任辽东总兵,李如松也被提拔,成为了辽沈都统,不再到前线征战,而是在辽东北方的六堡驻防,和努尔哈赤的地盘仅一线之隔。

  再之后,麻贵在朝鲜兵败,次波军大举进攻,打到了辽东大门前,李如松临危受命,带领六堡全部兵力协防辽东,最终战死在了辽东。

  无论李如松还是李成梁,他们和努尔哈赤家族的关系都是非常密切的,是以李如松从六堡临走的时候把自己的弟弟李如柏留下了,表面上是驻守六堡,防御女真,实际上李如松很清楚此去辽东九死一生,李家不能绝后啊,是以留下了弟弟,让他和努尔哈赤多亲近,利用努尔哈赤的力量保东北安定。

  李如松是放心的英勇就义了,但是这位纨绔子弟李如柏,却没有成为像他父亲和哥哥一样的英雄,反而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痛恨的人-—汉奸。

  李如松临走的时候,带走了六堡仅剩的几千兵力,李如柏这边就是个空壳,为了保证弟弟李如柏不受努尔哈赤伤害,专门将努尔哈赤弟弟的女儿嫁给了李如柏,算是结成了儿女亲家。

  但是偏偏这个女人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在和李如柏成婚后,并不想着相夫教子,却成天鼓动着李如柏造反。

  六堡--在明朝辽东最北端,是重要的门户和军事基地,也是抚顺、清河的战略屏障,自古以来都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桥头堡,虽然李如松带走了全部兵力,但是城防坚固,易守难攻,次波军被戚家军赶回辽东以后,李如松残部和戚家军小部分,立即回到了六堡,重新组织起了一支两千余人的部队,不敢说能顶个一两年,但是防御个个把月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毕竟女真人一直是部落间打来打去,很少有攻城的机会,并不擅长攻城作战。

  但是李如柏在老婆的枕边风作用下,嫉恨明朝廷没有在哥哥死后将辽东铁骑总兵给他世袭,更嫉恨明朝有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楚凡还在逍遥自在,他反了。

  作为六堡的最高指挥官,他故意派所有兵力出城往辽东方向集结,等部队离开了六堡,他大开城门,放努尔哈赤进城,拱手将六堡送给了努尔哈赤。

  原本努尔哈赤只是个女真人的首领,也从来只想在东北做大王,从没有过什么太大奢望的努尔哈赤,来到了大明的边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明朝壮阔、富饶,毫无保留的摆在了努尔哈赤的眼前,让努尔哈赤看到了希望。

  此时正是次波军在辽东和戚家军苦战的时候,次波军由于补给线过长问题,不得不在和明军僵持了近半年后,向朝鲜方向退却,仅留下了十万人在辽东继续和戚家军周旋。

  正在这个时候,女真人努尔哈赤扛着那杆沾染着牛血的大旗,从北方杀了下来。

  但是努尔哈赤非常聪明,他没有选择直插山海关,也没有选择攻击戚家军身后,而是向西北方向杀下来,入侵大明抚顺、清河两重镇,盘踞在赫图阿拉一代,随时准备南下,继续进攻辽东其他城镇。

  万历收到战报,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努尔哈赤带领二十万大军,南下攻击大明,如此说来,加上次波军的近四十万人,光一个辽东就有六十万敌人,这是什么概念?

  六十万人如果冲下来,不要说东北,京城也肯定没了。

  急眼的万历想不到别人,唯一能救王朝,救国家的人只有一个,楚凡。

  是以,八百里快报,召回远在甘州卫的楚凡。

  好在瓦剌人被打跑了,不然你下旨?你连楚凡的人都找不到。

  当楚凡沿途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的时候,朝堂上已经乱做了一锅粥,兵部官员跪地不起,正在被万历皇帝大骂,老丈人张嗣修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现在,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毕竟就算有钱,也不可能一夜间组建起几十万人的军队

  次波军现在仅派十万人和戚家军周旋,一旦知道内地发生叛乱,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四十万大军如果同时攻进来,京城危矣!大明危矣!

  楚凡听完情况,看了看牌匾道:“现在是哪年?”

  说完这句话,万历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位楚先生,寻思:这是在甘州卫把脑子摔坏了?西北风把心智吹乱了?什么情况?连哪年都不知道了?

  当然了,楚凡是随口问的,他其实想问的是现在是一五九几年。

  楚凡看万历眼神奇怪,马上想起了自己的唐突,尴尬的笑了笑道:“啊,啊,我的意思是,他来早了。”

  嗯,就是脑子坏了,都开始说胡话了,万历和众臣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万历不禁后悔到,好好地人,怎么就派到甘州去了,弄成个傻子回来了,实在是太后悔了。

  的确是来早了,也许是楚凡的到来,影响了朝鲜战争的走向,或者说楚凡的到来影响了李如柏的内心,总而言之,历史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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