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马车的众汉子们呼哨一声,片刻间走了个干干净净,连丢在地上的尸体都不管了!
王随真这时才感觉有些诧异起来:“我一开始猜错了!这些人并不是青寨里匪徒!他们似乎是被雇来保护这个蓝先生的,这辆车上所谓的蓝先生,是什么人?”
一说起蓝先生,王随真不由得想起白小川说的那些蓝先生来!
不会这么巧吧?这位蓝先生就是蓝九间所说的的叔叔吗?
他一个念头还未转完,耳边突听“噗噗噗噗”数声闷响,有数枚飞针径直射进了马车内!
王随真伸长脖子看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人射错了,车厢里没人的,车里的人在车下的雪里面藏着呢……”
一念未落,王随真陡觉眼前银光闪动,似乎有飞针朝自己脸上射来!
王随真心中一惊,忙向旁边来了个懒驴打滚,堪堪避开了袭来飞针!
但还没等王随真站起身来,又听“噗噗噗噗噗”数声厉响,又有十几枚钢针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
王随真人见飞针的来势太快,自己已避无可避,他临危不乱,整个人躺在地上连动也没动,右手霍然拔刀!
只见他手中的刀光闪了一闪,只听空气中‘喀喀喀喀’接连传来十几声脆响!
袭来的十几枚飞针尽数被拦腰斩断,纷纷扬扬的落到了雪中!
接连两击未中,林中那人没了声响,也不再向王随真投射暗器。
王随真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的雪花,心中恼怒了起来:“这放飞针的人似乎是拜蓝教的!这拜蓝教的凶人视人命如草芥,我只是个不小心路过的路人,这人可恶之极,也不问个青红皂白,直接对我狠下杀手,我定要对其以牙还牙!”
他凝耳细听,很快便听到了远处林中有树枝轻声折断的之声!
现在到我出手了!
王随真飞身朝传来声响的树林里奔将过去,待他从那大车旁蹿过时,马车底下的雪堆里忽地窜出了一个蓝袍的汉子,朝他疯狂的跪地磕头高呼道:“东水书院的侠士救命,我给您当孙子都行,爷爷快救我!爷爷救我!”
王随真见这蓝袍汉子的滑稽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暗暗好笑:“看这老头,一大把胡子,张嘴便自称是我孙子!当真好笑之极,我要有这么个脓包的孙子,应该一脚踩死!”
他不理会那蓝袍汉子,脚步不停,一进林中,就听到不远处有极为细微的声响!
王随真身形一掠,因为知道林中这人会放飞针,并不走直线,直接蛇皮走位,不停的画着弧形朝那人的藏身之处逼进!
堪堪快奔致那人藏身的树后之时,一旁的大树上忽地传来一连串机括的声响“嘣嘣嘣嘣嘣”!
大树上如下了一场银雨一般散下一片飞针!
飞针从意料之外的地方袭来,王随真颇有些猝不及防!
看来一开始那些钢针并非是那人用手所发,乃是因为这人极为擅长设置弩箭针盒,飞针全是从机关装置里攒射出去的!
怪不得一开始那些飞针忽东忽西,捉摸不定,看来并非此人轻功了得,而是事先在树上放了许多针盒,用来伏击众人!
钢针射的又多又密,眼看王随真便要被射成刺猬,王随真扔旧依法施为,腰间长刀陡然迎风闪了一闪!
只见长空之中一道如墙围一般的刀光闪过,空中传来数十声十分悦耳的脆响,钢针纷纷随风四下飘落!
在阳光下反射着晶晶的银光,颇有诗意。
但就在王随真这一刀刀式已老,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
一道黑影猛然间从树后蹿将出来,一道寒芒电闪而出,直刺王随真哽嗓咽喉!
这一击发如迅雷,快若闪电,若论力度与准确性,跟王随真刚刚挥出的那一刀只略逊半筹!
看这击那凶猛绝伦的势头,若是被此击刺中,就是一块钢板,也必然会被刺个心飞扬,透心凉!
但这一击的火候差在了速度上!
这一击的速度虽快,但还在人的反应时间之内!
王随真平日里若是一剑刺出,必然全身发力,人剑恍如一体,身上所有的肌肉所有的骨骼所有的器官,全都会融入到这一击之中!
而且往往看似直直的一剑刺出,其实这一剑里还包含着极为狂冽的裹拧之力!
什么是裹拧?就是螺旋杆菌,啊,不是,是螺旋攒劲!
打个比方,同样是一米的距离,普通的一剑刺出,和包含着螺旋的一剑刺出,刺出的距离便会大不相同!
直刺一剑的刺出一米便是一米,而螺旋劲力刺出的一米,则因为旋转的缘故,能将劲力运行的距离增加到一米半的距离!
螺旋劲力不单单平空增加了一半的劲力行进距离,而且螺旋劲力刺出的力道会比直刺更大!
因为螺旋劲力在螺旋的过程中能将全身的劲力都拧裹到剑尖这一个点之上!
将全身劲力都聚集到一个点上所爆发出来的强横力量,自然不是单单凭借着手臂刺出的一剑所能比拟的!
一个人,倘若能将全身劲力收放自如的话,则在搏击之中的各种招式变化就会愈发的精妙绝伦!
想发则必发,想收则必收,就已经超越了武林中的一般高手的境界!
黑衣人的这一击,快是极快的,力度也还可以,但一剑就是一剑,虽然这一剑上也有着种种的变化,但毕竟力道单薄,所以都是以虚招为主!
而力道单薄的剑招,剑上的变化只是单纯的增加了剑招的花哨程度,并不会增加剑法中杀伤的力度!
而一切的花里胡哨,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没有什么卵用!
王随真见剑尖袭来,整个人忽地向后一倒,跟一面墙壁忽然倒塌了一般,整个脊背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这一着看似笨拙,实则精妙万分,他整个人一瞬间都躺到了地面上,那不论敌人后面的招数再怎么发生变化,也必然会在这片刻的功夫里失去了作用!
树后蹿出来的那个黑衣人变招当真快极,见自己一击不中,身影一晃,整个人又再次缩回到了极粗的树干之后!
王随真背部刚一着地,就好像屁股上装着强力弹簧一般,跟个不倒翁似的,“绷”的一下又瞬间立了起来!
这一倒一立,只是瞬息之间的事,但王随真立起来之后,已将胸中浊气呼出,将新鲜的空气又吸进了肺里!
身体里新力已生,那还等什么?
王随真手中长刀直刺,“噗”的一声闷响,长刀狠狠地穿透了身前的粗大树干!
只听树后一声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之声!
显然藏在树后的黑衣人已被王随真一刀刺伤!
王随真冷笑一声,抽刀而回,闪身蹿至树后。
只见地上血迹点点斑斑,那黑衣人竟跑的比兔子还快,已然没了踪影!
王随真竖起耳朵又仔细听了半晌,终于确定,这片树林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活人,那黑衣人显然已经跑远了!
他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这棵树,这一刀必然已刺死了你!真是可惜!这拜蓝教的狗崽子跑的可真快!”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而且王随真本意不想立刻杀死这人,他只是想擒住这名刺客,仔细的询问一番关于拜蓝教的事。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黑衣人竟然跑的如此之快,一受伤便立刻闻风远遁,他连根拜蓝教的毛都没抓到。
王随真抽刀回鞘,走到大马车旁时,但见寒风寂寂,冷风萧萧,死尸满地,而刚刚那个磕头喊他爷爷的蓝袍汉子此时也已没了踪影!
王随真十分的无语。
看来不能随便看热闹,容易招致无妄之灾呀,莫名其妙的就打斗了一番,两边人都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的,自己都然不知,这一架打的真是冤枉之极,找谁说理去?
不过这一地的尸体实在不很不好,弄不好还会产生瘟疫。
王随真在一旁松软的地方用鬼刀掘了个深坑,将所有尸体一一扔进了坑里,然后将坑土回填上,马马虎虎堆了个坟头。
心中暗道:“师门规矩,要护佑天下苍生,我看你们这帮人也不像是什么好人,不过好人也好,坏人也罢,死了便入土为安吧,死人不会争斗,所以死人也不用再分辨是好是坏啦。”
王随真填埋好了尸体,回到密林里找到了还在悠闲吃草的马儿,上马继续向青寨赶去!
别的不说,还是先找到师父莫愁才是要紧事!
这回向山中走了没多久,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上,王随真看到了一个用尖锐铁器刻在树干上的枯枝标记!
枯枝标记指示他向林中继续行进!
王随真心中暗喜,终于要见到师父啦!
他又往密林中走了一段路,山势渐渐变的有些崎岖,马已不能再往上走。
王随真打了打马屁股,把马赶到了一旁的林中吃草,顺着枯枝标记的方向继续往山上攀爬。
山高林密本无路,而且越往上爬山势便越陡峭,普通人根本无法从这里上山!
好在王随真并非普通人,这三年来他每日在山中锻炼,登山渡水,如履平地,上比这更陡峭的山都不当回事,爬这青寨后山更是不在话下。
攀爬了这许久,王随真大气都不喘,虽然树木越来越密集,荆棘也慢慢多了起来,他也根本不考虑绕路的问题,径直顺着莫愁留下来的枯枝标记顺利地爬了上去!
到了山顶地势平缓的地带,王随真陡觉眼前一亮,在山顶之上,突地现出了一座颇为宏伟的宫殿!
王随真很有些惊讶,凝神望去,只见宫殿前的牌楼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拜圣宫!
他一时间有些糊涂了。
这里应该就是青寨匪徒的后山,按常理来说,这里应该是青寨土匪的后山山寨,这里应该挂着聚义分赃厅啊,好汉厅啊之类的牌子!
怎地在盗匪聚集的青寨后山里冒出来个拜圣宫?
这是什么意思?
青寨这些杀人放火的土匪竟然隶属于朝廷?
所以青寨后山上修建了一座皇家宫殿?
合着这些土匪下山抢劫,竟然是奉圣旨下山抢劫吗?
当真是跟镇上邻居们说的一点没差,官匪一窝!坑壑一气!狼狈为奸!
王随真正心中有气的胡思乱想,忽觉右肩膀微微一沉!
一只手掌,毫无征兆的拍在了他的右肩上!
王随真吃了一惊,身形一晃,想甩开那只手掌。
不料他身形虽快,但那个手掌速度更快,他蹿出去足足有二丈多远,那只手掌仍旧稳稳地按在他肩上!
王随真大为震惊,这是他下山以后遇到的第一劲敌!
他见躲是躲不开了,右手不由得握住了刀柄,拔刀欲刺!
就在鬼刀堪堪出鞘的前一瞬,他脑后忽地响起了莫愁那悦耳如竹笛般的声音:“莫要拔剑!”
王随真一听身后这人竟然是自己想念了数年的师父,不由得大喜过望,转身便磕头哽咽道:“师父……”
一句话还没说完,莫愁忽地捂住了他的嘴,低声在耳边说道:“莫要说话,随我来!”
莫愁抓住王随真的手臂,领着他在林中默默地走了一会,到了一棵极粗极大的树前!
莫愁拽着王随真径直上树,两人在一根极为粗大的树干上站定,莫愁用手一指远处,轻声道:“你看那人!”
王随真顺着师父的手指看去,望见拜圣宫前有一个极平坦极宽阔的大广场。
广场上此时立满了人,约莫有一百来号!
这一百多号人,分立广场两侧,广场的正中央放着一把颇为华贵的高大椅子上,高大椅子上,此时正端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