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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上了赌桌就不想输

春秋王旗 花下一壶酒 11422 2024-05-24 16:32

  姜蓉国螭城外无名湖畔本该是要发生一件惊天事的,但因为涉及到某些天下大势,故而在几方有心人的提前插手之下,这场冥冥之中的变故,在还没能发生之前就被掐断了某些线头。

  天下之争,事关九洲人族基业,犹如棋盘之上的争势夺子,有些事可以拿来见见手筋,看看本事高低,但也还会有些事,需要让人临危履薄,小心翼翼,不可轻放。

  小庙门前,姜桓楚最后说出的要拜托楚元宵的那件事,在如今的少年人看来,实在是有些过于遥远和艰难了。

  按照某些九洲旧故事之中的说法,当年由龙族司掌天下行云布雨之责后,他们这一族曾立过重誓,凡蛟龙之属想要最终真正成龙,都得逆流而上去往位于龙池洲的那座龙门前,那些能最终跃过龙门的,则可一步登天,至于本事不济的,则要跌落凡尘重头修起。

  当然如果是某些实在气运不够的,说不定一个倒霉遇上一场天劫,最终彻底身死道消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谓“走蛟化龙”一事,最开始也指的是这些蛟龙之属由各自水脉逆流而上去往龙门的过程,虽然后来某些龙裔之属也曾别出心裁想要学那“讨封”一事,但最终真正成事者其实寥寥无几,这里头大概也是有些当年那场天道重誓的缘故在的。

  再后来五族彻底反目,一场大战过后,那位携带大势的末代人皇准备安排妖族一脉搬进云梦泽时,双方事前那一大堆的讨价还价之中,也包含了将那座龙门一同搬入那片小世界这件事。

  因为龙族是那座大名鼎鼎万妖朝的王族之一,要想让他们乖乖听命,那么龙门搬迁一事当然就会成为他们的条件之一。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云梦泽之外的天下九洲,要说起走江化龙,几乎就跟说水中捞月差不了太多,即便是在那场撒豆成兵的天象现世以后,各地妖物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起色,气运加身如那狐妖玉釉,都已经到了化形成人的地步,可再看龙裔一脉,整个九洲至今都没有任何一条蛟龙之属能真正成龙过,这就已然可见一斑了。

  难度不同是一回事,但某些由来已久的前因后果,也还是必须得承认的。

  所以姜桓楚希望楚元宵若有机会就帮青霜安排一场走蛟,寻一个成龙的可能,这件事大概就相当于希望少年去一趟那座名为云梦泽的巨大小世界,而且还不止…

  毕竟先不说负责守门的中土诸子百家能不能同意,即便是楚元宵真的进去了,他想要带着青霜去那座不用想都知道是龙族重地的龙门前,也依旧无异于虎口夺食。

  真到了那时候,他们两个人就是实打实的身在异乡,还能不能有命活着,恐怕都得是个未知之数。

  所以楚元宵在听到姜桓楚说出来这么一句之后,几乎瞬间就要摇头拒绝,他自小清苦,可没有打肿脸充胖子的习惯,做不到的事情还敢满口答应,牛皮吹破了也可能是会死人的。

  但少年没想到,那个开国皇帝姜桓楚却好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先他一步笑着摆手道:“这只能算我的不情之请,也并不是想要小楚道友给个什么承诺,只是说你若有机会的话而已。”

  说着,他转过头看了眼那个名为青霜的青衣少女,又对少年笑道:“我原本就给她安排了一些别的尝试机会的,所以这件事并不是必须要做,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就只帮前一个忙也可以。”

  少年眼见对方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也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毕竟他也是刚欠了对方人情的,虽然姜桓楚说了要谢就谢魏臣,但少年也总不能翻脸就不认人,如果只帮第一个忙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在此之后。

  那位佛门尊者最终带走了那个从一开始就满脸暴躁的龙裔景阳,说是要带他去往灵山。

  因为佛门有一些与“龙象”二字有关的讲究说法,所以景阳被带到那座佛门祖庭之后,大概也会与这二字挂上一些关系,至于最终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景阳当然是有些不情不愿的,一个和尚念经都已经让他睡不好觉了,要是再来一山的和尚,他只觉得自己以后都可以不用再睡觉了。

  除此之外,他临走前还回过头看了眼那个命好的青衣少女,不由地又是一脸愤愤不平,明明是他先抢到的跟在这个少年人身后的机会,却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娘们儿给抢了去,有个靠山就是他娘的了不起!

  那个老和尚也不愧是佛门尊者,见状毫不犹豫就一巴掌拍在了景阳的后脑门上,然后才笑容和煦骂骂咧咧道:“‘命里八尺,莫求一丈’听过没有?多大个脸就敢一天天的净想好事,当自己是老天爷的儿子呢?你也不怕你爹哪天瞅着你这亲儿子太顺眼,一个闷雷劈下来,收了你到他跟前去尽孝!”

  景阳被老和尚这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给拍得一个激灵,转过头又开始恶狠狠盯着老和尚,“老秃驴,我要是哪天被收去当了老天爷的儿子,我一定让我爹收你当孙子!”

  老和尚哈哈一乐,笑眯眯看着景阳,“那敢情好,要不然我现在就开始管你叫爹?”

  气血上头的景阳,几乎瞬间就想开口接下这句,但当他不经意间瞥到那个才来不久的青衣少女时,发现她此刻竟然也在眯眼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就觉得背后一凉,还不由缩了缩脖子,也没敢再将那句占便宜的接茬话给说出口来。

  嘻嘻哈哈的老和尚见状不由更加开心,继续挖苦了景阳一句,“瞧见没?这就叫卤水点豆腐!都说了你没那个命,你还不服气!”

  “不过老和尚我爹早就死了很多年了,正好有个空位置能让给你坐坐,你要不要再来试试?”

  景阳虽然已是化形成人的妖物,但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虽然此刻忌惮于那个分属同类的青衣少女而不敢还嘴,但当他们一老一少又走远了许多之后,两人之间就再次开始互相骂骂咧咧。

  这二人就这么打打闹闹一路远行离开了,连与众人告别都不做,既丢下了那座湖,也丢下了那座庙,一路西行,说是要去灵山。

  至于那个以姜蓉国皇室龙气养成的少女青霜,则要按照姜桓楚的安排,会跟着楚元宵一路南下去往石矶洲,如果有缘,大概还会有机会见到那位大名鼎鼎的青帝。

  一个大道亲木的人族绝巅修士,与一位五行属木的蛟龙之属,二者多少会有一些相近之处,至于这青霜最后能不能得见真人,又能不能受益其中,当然也得看她自己的气运天命。

  姜桓楚目送着那老和尚两人离开,然后转头笑着看向楚元宵,与他告别之后也独自一人缓步离开了庙门前,路过那个始终没有说话的少女身侧时,脚步不停,只轻声说了一句,“想做和能做是两码事,以后的路,好自为之。”

  还有一句言外之意,自此之后,青霜与姜蓉,再无瓜葛。

  ……

  姜蓉国老祖宗姜桓楚并未直接回返他那座太庙,而是在大雨夜中独自一人行走于山水之间,一身武夫罡气收敛凝聚,只微微厚过衣衫半寸,用以保证那雨水不会近身,然后他便开始缓缓东行。

  路过某条山野小溪时,这位武人缓缓驻步溪畔,也不见如何弯腰,那无名溪水之中就有一尾逆流而上来到此地的龙鲤,通体泛红,只有一双鱼目呈现出金黄色泽,猛然自水面下跃出,跃到了最高处后却没有再立刻下坠,而是漂浮在了这位武人面前,摇头摆尾欢快异常,好似还在水中徜徉游弋一般。

  姜桓楚看着这条壮着胆子千辛万苦来到自己面前的龙鲤,面容温和笑了笑,“天地大道如牢笼,你光知道登高而上可看尽天下风光,却又哪里知道这条逆流之路,从来就不曾真正逍遥过?”

  三言两语说得简单,好似是苦口婆心劝人回头,又像是喃喃自语,自怨自艾。

  再看那尾龙鲤不知道是听懂了武人的言辞,还是已经用光了逆流而来好不容易积蓄下来的力量,下一刻就猛然重新落回了那条溪涧之中,却不再逆流,反而是顺流而下,向着溪水下游的那处汇河口游去。

  龙鲤归途,它返程越多,鱼目中的金光便也褪去越多,等到最终到达那处溪水没入河水之地时,那两抹灿灿金光已然尽褪,让它彻底成为一尾普普通通的红鲤,再无特殊之处,入河游弋而去,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之中,姜桓楚其人就一直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仿佛是在等待那龙鲤平稳入河。

  再之后,这位姜蓉国老祖宗开始转道向北,还是那个不疾不徐一步步脚下踩实,再踏出下一步的走路方式,却像是御风远游一样瞬息千里,很快就到了姜蓉国北境,离那浒山郡不远的一处高岳。

  姜桓楚最终驻足的这座山岳高逾万仞,算是整个姜蓉国,乃至是整个龙池洲东南地界都能排得上号的高岳峻岭,但不知为何,这座山头积雪数千年不化的高山,却并无山神坐镇。

  姜桓楚在那山脚下停步,先缓缓抬头看了眼这山,然后才顺着那盘山而上的山道,一步步开始登山,这一次不再动用任何的修士法门,只是如普通人一样一级级踏阶而上,朝着山顶处走去。

  山巅最高处,终于停下脚步的姜桓楚,先是回头望了眼姜蓉国西境螭城的方向,轻轻叹息一声,而后再转身看向龙池洲北方那纵横连绵的无尽山川,最终再抬头望向天幕最高处,怔怔出神良久。

  这个在其实山巅什么事都没做的武人,最终又一步步原路走下山去,在山脚僻静处见到了那个已然等待他很久的蒙眼年轻人。

  姜桓楚对此早有所料,瞥了眼那人后淡淡道:“你我之前谈妥的买卖,到了如今这一步,该我做的我差不多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该是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年轻人闻言笑了笑,“国主放心便是,将来的天下无论最终归属谁家,你关心的那一脉都必会有一席之地,这一点魏某可以保证。”

  姜桓楚并未再接话,只是一步步前行,平静走过年轻人身侧,然后便自那座高岳山脚下一闪而逝。

  年轻人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座高岳,同样有良久的沉默不语。

  人人都说天地不仁,大道无情,可古往今来行走其间的人,又有几个能真的做到那“无情”二字?是那位不再出门看天下的岳王,还是这位几百上千年只惦记同一件事的姜蓉国老祖宗?

  都不是。

  ……

  楚元宵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刚刚离开盐官镇的时候,他本以为这一路都会是孤零零一个人,可这一路上走下来,如今已经算是穿过了三洲之地,他却发现自己身边好像就一直都未曾缺过人。

  现在眼看着距离那座石矶洲越来越近,他身后还跟着三个都管他叫“公子”的同路人,而且还是既有鬼又有妖…

  东南金钗洲那边打生打死了那么久,人族与异族之间磕磕碰碰,头破血流,那八本勒功账簿估计都已经写上了几千几万几十万个人名,可他这个从那座故事起点的小镇走出来的少年人,却偏偏成了那个在千万人中反其道而行的人。

  如今回头再看,一盘棋局分两边,好人不像好人,坏人也不像坏人。

  ……

  那个真身为一根房梁龙形木雕的少女青霜,从最初自天上云海之中落地在小庙前开始,一直到那位姜蓉国老祖离开之后,前前后后一共不多大点时间,她整个人的气质就来来回回变化了至少三次。

  景阳没跟着老和尚离开之前,这个青衣少女一直都是满身杀气,恨不得下一刻就动手弄死那个五行属水的龙裔同类;等到庙前只剩三人的时候,她就又是一副小心翼翼又带着些不舍的伤感表情;再等到姜桓楚离开之后,这个少女就彻底冷清了下来,表情淡漠,不苟言笑。

  走马灯一样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看得少年楚元宵有些头大。

  先前一直在小庙之中沉睡的余人跟青玉两个,这小半夜的时间一直都陷在梦魇之中,直到那个被老和尚称为“小泥鳅”的蛟龙之属离开,二人才渐渐从梦境中醒转,等到真正清醒,就已经是姜桓楚离开以后的事情了。

  四人最终都围坐在了小庙之中,篝火重新燃起,因为突然加进来了一个陌生人,所以大家就都有些沉默,最终还是楚元宵开口,将自己三人向那少女青霜做了个介绍,结果就等来那少女冷冷淡淡的两个字“青霜”。

  三人闻言都愣了半天,才大约明白了这就算是这个新伙伴的自我介绍了,当真是言简意赅得让人有些尴尬。

  青衣小厮余人大概是憋话半夜,憋得有些辛苦,所以在第二日清早四人开始重新上路之后,立刻偷偷摸摸靠近楚元宵,趁着那个少女青霜注意力都在身后的那座螭城上的时候,才悄悄凑在少年耳边,轻声道:“公子,一路上收了这么多姑娘在身边,等回了承云帝国,你怎么跟王景兄弟交代?”

  余人这家伙有时候挺聪明,有时候又不一定,他到现在都还以为李璟真的姓王。

  楚元宵闻言没好气瞪了眼这家伙,又不着痕迹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青玉,和走在最后面的青霜,也有些头大。

  他倒不是怕没办法跟谁交代,而是从此刻的这个架势就能看出来,这两个同行的女子之间怕是注定了要不太对付。

  姑娘家之间要是能处到一起,大概是不需要太长时间的,但这两个姑娘从昨夜到今晨,互相之间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反倒是分别跟楚元宵和余人都多多少少说过几句。

  四人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两人若真是如此互相看不顺眼,他跟余人大概就真要头疼了…

  如今的龙泉渡口已经跟当初由方氏主掌时不太一样了,街面上没有嚣张跋扈的方氏子弟,也没有为虎作伥的狗腿帮闲,整个渡口就显得有些风轻云淡,岁月静好。

  四人等待南下的跨洲渡船期间,楚元宵曾单独去过一趟码头外的那处茶摊,还是那个白发老掌柜在那里煮茶卖茶,见谁都能笑眯眯寒暄两句,买卖不算红火,但也不差。

  少年是去同那个老人致谢的,当初他在云海间门前时能从方氏手中逃脱,是要感谢那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的,而那场雨的来历,自然逃不过这位老掌柜的手笔,或者说也该谢一谢岳王府。

  老掌柜明白了少年来意后笑着摆了摆手,“小兄弟不用如此客气,老夫只是看不惯那方氏的做法,所以才会找人帮忙下那一场雨,既算是帮你,也算是老夫自己出一口气。”

  楚元宵闻言笑了笑,倒是没敢再说另一句太过直白的言辞,您老只是出一口气,就把一整个方氏给出没了,这一口气可真是能吹死人了。

  不过说起来帮忙,这位本名徐淮的老掌柜反倒又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老夫倒是有个事,要给小兄弟提个醒。”

  少年坐在桌边,手中捧着老掌柜给他添的那碗茶,有些好奇回了一句:“前辈请说。”

  老人此刻没说话先皱眉,缓缓道:“你大概不知道,当初你们落脚码头的时候,曾有个高阶剑修就跟在你们身后吧?”

  这话倒是让楚元宵一愣,他确实不知道,魏臣那家伙也没说过。

  老人一眼就看懂了少年人的表情,“果然,这就正是老夫要跟你说的事,那个家伙是来自石矶洲燕云帝国的人,跟你们从同一艘渡船上下来的,还想跟在你身后看戏来着,只是被老夫挡了回去。”

  说到这里,老人皱了皱眉,又道:“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估摸着他大概会在你前路的某一站上等着你,到时候极可能还会继续跟着你。”

  石矶洲燕云帝国同样是一座三品帝国,最出名的江湖事其实就是与龙池洲岳王府之间的那桩恩怨,第二出名的则大概就要说到他们有钱这件事上了。

  九洲现行的那一套由临渊学宫定制,再由天下数座势力统一铸造的钱币,其中一家铸币之权就在这燕云帝国手中,他们当然就是富得流油了。

  楚元宵此刻难免有些疑惑,一来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又跟燕云帝国扯上了瓜葛,二来则是不太明白眼前这位老掌柜为何会三番五次帮自己。

  “燕云帝国…”

  少年轻声念叨了几遍这个帝国名字,某一刻突然有了些猜测,于是抬起头来看向那个老掌柜,轻声问道:“敢问前辈,那个燕云帝国是不是在文脉教化一事上有所擅长,抑不抑武我不知道,但大概是很重文的吧?”

  当初在盐官镇时,那个白衣姑娘李玉瑶曾说过,让楚元宵多读点书,出门在外也要多学一学江湖事,少年这一路上也确实在很认真地做这两件事,但天下之大,就总还是有些他暂时还没能在书上读到的地方。

  至于他为何会跟这位茶摊老掌柜有这么一问,当然是来自他的另外一个猜测。

  徐姓老掌柜听着少年的问题,第一反应是这少年是故意的,但看到少年那一脸诚挚的表情后,又觉得不太像,所以老人在这一刻的表情也有些复杂,但还是好心答了一句,“那燕云帝国跟中土那座文庙是有些源远,他们有几个读书人是可以坐在文庙那座大成殿里面吃冷猪头肉的。”

  楚元宵听着老掌柜的这个回答,有那么一瞬的古怪感觉,但他到底是不太清楚两家之间的某些陈年旧怨,所以古怪过后就并未太放在心上,反而是先确定了某件事,也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燕云帝国的人会跟着他。

  严格说起来,这个场面是有些似曾相识的,同样的事早在他从礼官洲去往兴和洲时,在搭乘的那艘北海渡船上就曾碰上过一回。

  当初那位渡船使赵中宸,就曾做过一件类似的事,找了几个世家子弟挑衅李璟,目的是逼楚元宵现身。

  他当时这么做的原因很复杂,但放在最表面上的,也是最能拿出手的理由,就是那座青云帝国想要试探楚元宵这个人,想看看其人如何。

  如今再看来,这个燕云帝国恐怕也要跟那个青云一样,大概是想做同一类的事了。

  至于为何他们都要这么做,理由也同样不复杂,就还是为了那“道争”两个字。

  有胜负结局的地方,就必然总会有胜负心,参与赌局的人都要下注押宝,自然也就不会希望自己成为输家。

  上了桌的赌徒猜不到那骰子最终会摇出来什么点数,就总要想办法先瞧瞧那扣在骰钟底下的骰子到底都长什么样子。

  如果说当初在盐官镇发生的某些事算是开局下注,那么如今这层出不穷的多方试探,大概就得算是大家各凭本事靠眼力跟耳力吃饭了。

  真要是有人本事高超到能将手伸进骰钟之内,“顺子”“豹子”随意换,摇大摇小也能点啥来啥,那么一旦将来某一日翻开骰钟之后,那些输了的人可就不会再有机会说对方出老千了,毕竟那个负责摇骰子的人,可是中土那座名义上的天下共主。

  而且话也要再说回来,如今天下大争之世,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如此大势之下,有些赌局也确实是不会再有“买定离手”一说了。

  楚元宵大概有了些猜测之后就没再说什么,先是谢过了老人家的好意提醒,后又与他再寒暄几句,然后就再次致谢告辞,回到了四人落脚的云海间。

  又过三日,四人终于等到了一艘从龙泉渡口出发,南下去往石矶洲的仙家渡船,开始真正踏上了又一趟跨洲远游路。

  ……

  当这艘名为“白毫”的仙家渡船刚刚离开龙泉渡口之后,有个蒙眼年轻人再次出现在渡口码头外的那座茶摊边,熟门熟路重新坐在了当初曾坐过一次的那张桌边。

  老掌柜徐淮好像对此也并不意外,只是一如往日恭恭敬敬给客人拿碗添茶,然后再收钱入账。

  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下一刻就说出来了一句,直截了当到让那个自诩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武夫老掌柜都有些咂舌的话。

  “劳烦徐将军替魏某领个路,我有件天下兴亡事,需要见一面你家岳王。”

  ……

  白毫渡船上。

  楚元宵跟余人同住一间,二人左侧的客舱里住着的是青玉,右侧的则是青霜,这两个女子直到今日都还是不愿意同住一起。

  楚元宵进了自己的客舱之后,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停当,就听到有人在门外敲门。

  那个站在门外的人,手中提着一本书,翻开在某一页,其中最醒目的一句,写作“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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