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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难势

春秋王旗 花下一壶酒 11356 2024-05-24 16:32

  龙池洲南岸龙泉渡口。

  这座取名与那石矶洲龙泉剑宗撞了脸的仙家跨洲渡口,因为那“龙泉”二字,在很早年间就曾与那座天下剑道高岳之间有过一场可大可小的龃龉,双方都极其笃定地认为是对方偷了自家的名号。

  龙泉渡口位于龙池洲南岸,二者同样都带一个“龙”字,故而在他们自家人眼中,这就是一脉相承的光明正大,顺理成章。

  碍于对方龙泉剑宗乃是四大剑宗之一,并且还是公认的剑宗之首,战力之高几无匹敌,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龙泉渡口与其背后的那座仙家山门,都有些怕石矶洲那帮子杀胚会仗着剑修一脉的杀力高绝,仗剑跨海过来欺负人,所以他们便将此事先一步捅到了临渊学宫那边,不光是想讲理,更是想让学宫那边做个中间人,危难时候给些庇护!

  这场官司若只是如此,其实倒也并不如何出彩,真正有意思的事其实在后面,当初龙泉剑宗一门上下对此事同样是一个个都气得跳脚,但到最后却并未有一人曾真正跨海去过龙池洲南岸那座渡口,好像是捏着鼻子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即便是到了后来,龙泉剑宗在龙池洲开了一座分号二宗,可那凤泉宗门下,也依旧不曾有任何一人在龙泉渡口闹过事,甚至都很少去那座渡口搭船。

  用龙泉剑宗那位祖师爷当年的话来说,就是他剑宗门下都是剑修,从不干那仗势欺人的事,“龙泉”二字到底该归谁,各自靠本事挣就是了,至于将来的天下人再提起这两个字时,第一个想到的该是谁就是谁,光靠吵吵嚷嚷的碎嘴子,是不会让人高看一眼的。

  世事历来让人唏嘘,当年这件事之后的数千年间,四大剑宗的名号自然是越来越响亮了的,也不再会有人在提起这四座独属于剑修的仙家高门时,还敢大大方方说一个不将之放在眼中,江湖上每每提起“龙泉”二字,第一个反应自然也是在石矶洲的那座剑修山门。

  如此结果,仿佛就真的印证了当年那位剑道魁首的那句豪言。

  但更有意思的是,事已至此,已经算是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的龙泉渡口,反而更不愿意随便换掉那两个字了,也不知道是想跟着沾沾某种不好评说的光,还是觉得与有荣焉,又或者是某些人还暗戳戳打着狐假虎威的算计,反正龙泉渡口还是那个龙泉渡口,输了人输了阵,就是不输一张嘴。

  总之一座天下两龙泉,双方并无瓜葛,但都用着同一个名字,至于谁心虚谁气壮,那就只有他们各家人自己知道了。

  龙吟渡船最终停靠在龙泉渡口的这一天,楚元宵莫名觉得有些不大适应,因为好像有很久都没遇上某些人藏在背后算计来算计去了,这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踏实。

  魏臣好像是能猜到少年的某些心思一样,在双脚重新落回龙池洲陆地的那一刻,似笑非笑说了一句,“三天不挨打,你反倒开始皮痒了?”

  楚元宵咧了咧嘴,“我们聪明人的算计,你懂个六!”

  蒙眼年轻人嗤笑一声,懒得搭理这个有时候古古怪怪的同行少年。

  四人下了船之后,楚元宵放眼打量了一眼这座屹立海边数千年的跨洲渡口,感觉好像跟当初礼官洲的那座长风渡口也差不了太多,一样的亭台楼阁,一样得花巷酒旗,猎猎酒旗风,姹紫千红迷人眼。

  一行人走出码头,顺势找了个路边茶摊就坐了下来,准备先稍作停歇之后再打算下一步,直接赶路还是停几日再说,皆可。

  青衣小厮余人坐在楚元宵一侧,背对着通往码头的那条渡口长街路面,结果刚一转头就正巧看见了与码头相反的那个方向,有一大队正在急急忙忙朝着码头这边冲来的仙家修士。

  明明是追求逍遥的仙家中人,却偏偏在行进之间横平竖直、步伐整齐,像极了行伍中人的派头架势,而且摆明了就是朝着码头这个方向来的,气势汹汹,不可一世。

  余人不由有些紧张,凑在楚元宵身侧朝那边努了努下巴,又轻声念了一声,“公子?”

  那群人一路而来的阵势很大,且还多有对挡路之人的大声呵斥,一片嘈杂之声,故而即便是背对着那个方向,楚元宵也依旧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所以此刻听见了余人的呼唤声后,他就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四人坐在茶摊上,静静看着这一队气息凝厚沉稳的仙家修士,列着队快速从他们身边街上经过,直接进入了码头,最终停在了一艘在龙吟渡船之后进入码头的跨洲渡船的栈桥出口位置。

  余人看着他们分作两排,整齐列队站在那渡船出口两侧,好像还有一人恭恭敬敬垂手站在最前方,朝着那渡船的方向躬身静立,便有些好奇道:“这是迎接什么大人物?”

  楚元宵跟魏臣都摇了摇头并未说话,反倒是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青玉,此刻双手小心捧着一只茶碗,有些新奇地大睁着一双凤眼,视线不断在那两队修士以及渡船之间逡巡,大概是也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引动这么大的阵仗?

  那艘后来的仙家渡船,比楚元宵他们搭乘的龙吟渡船更晚进入码头,所以到了此刻其实也并不算靠岸太久,船上搭乘的船客有十之七八都还没来得及下船。

  当那队阵仗极大的仙家修士堵在了栈桥出口处时,他们负责迎接的那位贵客尚未露面,反倒是某些陆续准备下船登岸的普通船客,还未来得及下船就被这阵仗给堵了去路,一个个只能怔在那渡船出口位置,犹犹豫豫不敢迈步,好像就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进退维谷。

  余人有些咂舌,轻声啧啧道:“架子这么大?”

  四人落座的这处茶摊的掌柜,是个白发苍苍,上了年岁的老人,此刻刚好来这张桌边为诸位客官添茶,骤然听见那小厮打扮的小伙子说了这么一句,猛地脸色一变,先是小心翼翼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才赶忙小声道:“客官千万慎言!在这龙泉渡口说话,可一定要谨慎小心,万不敢随意胡言,要不然是极容易招来麻烦的!”

  余人闻言一愣,转头看着那老掌柜,好奇道:“掌柜的怎么说?”

  再看那位白发老掌柜,却只是看了眼余人,又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敢再多说,添完了茶就快步离开了桌边,只留下这一桌客人一个个脸色莫名。

  余人有些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了眼楚元宵,少年人又转头看了眼魏臣,结果那蒙眼年轻人却先端起桌上茶碗抿了口茶水,动作做得仿佛跟能开眼看物一样,行云流水很是顺手。

  直到放下茶碗,魏臣这才轻笑了笑,道:“看看再说。”

  渡船那边,一堆船客被堵在船上无法下船,自然就成了船上船下都聚集了一堆人,沉默着等待那位不见面的贵客来下船。

  如此万众瞩目之中又过了许久,那船舱出口处才终于有一对俊美少年男女,慢慢悠悠现身出来,两人都是锦衣华服,又各自一身贵气,只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是来自某座品秩不低的仙家山门的,凤子龙孙,身份不低。

  两人刚出船舱,眼见船上船下无数双视线看过来,那个面遮轻纱的少女大概是不满意被这么多人盯着,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头。

  站在少女身侧的那个少年贵公子,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身旁同伴,此刻眼见那少女皱眉不悦,他就笑眯眯转过头来,看向那些被堵在船口处的寒酸船客,挑眉道:“都看什么呢?眼睛不想要了?”

  人群中,有人早就不满于有人如此嚣张跋扈拦人去路,闻言就直接要暴脾气出头理论,但最终还是被身旁某些明眼人硬生生拦了下来,想要讲理的话也没能说出口来。

  形势比人强,这种时候强出头是要遭罪的。

  那少年贵公子却还是将这些变故看在了眼中,唇角带笑语气玩味道:“不服气?”

  他转头看了眼还在船下静静凝立的那两排仙家修士,一边抬手指着他们,一边对那群船客趾高气昂道:“那你们要不要问问他们,看看‘龙泉’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船上船下一片寂静,“龙泉”与“龙泉”是有别的,只是此“龙泉”是哪个“龙泉”?

  渡口外茶摊处,坐在桌边的余人到底是身负修为,用心听一听就自然能听到那船上的动静,有些惊诧地转过头看了眼另外三人。

  魏臣摇了摇头,淡笑一声,“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楚元宵也跟着摇了摇头。

  那一群敢怒不敢言的船客,个个一脸的憋屈,最终却都只能一个个低下头来,等待那一对贵气四溢的少年少女施施然旁若无人下了渡船,再被那一队负责迎接的仙家修士前呼后拥着离开码头。

  路过码头外那片茶摊的时候,那个始终一脸笑意的仙家贵公子,有意无意转头看了眼静静坐在某张茶桌边喝茶的四人,突然咧嘴一笑,朝着面朝码头方向的楚元宵说了句什么,但却只是一句唇语,什么声音都没有。

  楚元宵有些意外,但也只是笑了笑,当作不见。

  那仙家公子眼见对方是这么个反应,不屑般撇了撇嘴角,懒得再搭理这桌没胆量的怂货外乡人,在那群修士护卫下径直离开了码头。

  与楚元宵同桌的三人都没有发现那个嚣张跋扈的贵气少年人的动作,所以也都没什么反应。

  这一处戏好像也就这么落下了帷幕,片刻之后,刚才还有些寂静的渡口长街上,很快就再次开始了吵吵嚷嚷的人来人往,几于往日无异。

  楚元宵端起桌上茶碗抿了口茶水,刚放下茶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侧长凳上就突然有个人坐了下来。

  与之同来的还有个少女,与先前下船的那个皱眉少女一样白纱遮面,但好像要更加清冷得多,跟着一起到来后,就静静坐在了青玉身旁。

  楚元宵有些惊讶,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手持一柄白纸折扇的仙家少年回以一个同样的笑意,“你一个礼官洲人氏,都能翻山跨海万里迢迢来这里,我一个龙池洲的,为什么就不能在此?”

  楚元宵有些讶然,转头看了眼那个与之同来的清冷少女,点了点头道:“柳大小姐。”

  如今已是凤泉宗门下弟子的少女,也跟着点了点头,但并未说话。

  坐在楚元宵身旁的仙家少年顿时就不高兴了,没好气道:“我说姓楚的,大家好歹都是过命的矫情,这怎么还要分亲疏远近吗?跟人家柳姑娘打招呼就这么客气,跟我就这么不客气?”

  楚元宵侧头看了眼这家伙,挑眉道:“我跟你很熟?”

  仙家少年一惊一乍从长凳上跳了起来,手持折扇抖抖索索指着楚元宵的鼻子,像是给气狠了一样一惊一乍道:“姓楚的,当初都说好了要一起去水岫湖算账,你现在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是吧?”

  余人抽了抽嘴角,坐在对面的魏臣也一脸的一言难尽,青玉都快要将脸埋到那只茶碗里去了。

  反倒是柳清秋这个清冷习惯了的小镇白凤凰,若有所思看了眼坐在同一张长凳上的两个少年人。

  楚元宵似笑非笑看了眼那少年,表情带着一抹揶揄朝那家伙挤了挤眼,“你确定是提上裤子不认人?”

  猛然发觉自己说错话了的仙家少年,赶忙矢口否认,随后又颤颤巍巍指着楚元宵道:“姓楚的!我乔浩然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好男儿,没有那古七怪八的邪门癖好,你休要败坏老子的名声!”

  背刀少年撇撇嘴,端起桌上茶碗喝了口茶,假装伤心道:“行吧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这一次,乔浩然是真的慌了,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总之是跳着脚蹦着高,指着小镇少年一脸的惊恐,却颤颤巍巍手抖了又抖,干脆一句话都没能说得出来。

  楚元宵笑眯眯看了眼一脸惊恐的乔浩然,转过头笑眯眯看着柳清秋道:“柳姑娘,你跟这家伙走了一路,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太对?”

  清清冷冷的柳清秋闻言,还真就凝眉沉思了一瞬,有些不确定道:“有时候呆呆傻傻的,老是莫名其妙的傻笑,好像…”

  她有些迟疑,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楚元宵善解人意给了个形容,“好像是有心上人了?”

  柳清秋突然有些恍然,跟着轻轻点了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好像更加古怪了,“好像是。”

  乔浩然扑通一声坐在了凳子上,抱着头趴在桌上,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两个字,“完了…完了…”

  楚元宵也懒得管他,找那位白发苍苍的茶摊老掌柜分别给两人要了茶,然后又给双方分别介绍了一番对方,然后就开始自顾自端起茶碗喝茶。

  桌面上就重新寂静了下来。

  ……

  龙泉渡口云海间。

  双方都做过了介绍之后,终于从桌上爬起来的乔浩然,此刻又一脸颓败坐在客栈内某间客房的桌边,同桌对坐的还有楚元宵跟魏臣,至于其他三人则都不在房中,各自回房去了。

  楚元宵有些好笑地看着臊眉耷眼的乔浩然,见他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就笑着问道:“有这么严重?”

  元嘉剑宗门下的天之骄子,此刻一脸的生无可恋,听到始作俑者如此发问,猛然抬头恶狠狠瞪了眼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你他娘懂个屁!老子好不容易才混成了能多聊几句的朋友,现在可好,她以后怕是都得将我当成姐妹了!”

  魏臣一脸古怪。

  楚元宵则是有些惊讶般笑问道:“不至于吧?”

  乔浩然再一次趴回了桌上,浑身都透着一股无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子比猴都精!那姑娘天生少一窍,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做得太明显了,结果她当我只是在照顾朋友…”

  楚元宵抽了抽嘴角,“抱歉。”

  趴在桌上的仙家少年瞥了眼这家伙,摆了摆手长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说多了都是辛酸泪,还是聊正事吧…”

  仙家少年从桌上慢慢爬起来,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了下来,“最近的九洲江湖上,又开始起风了。”

  楚元宵有些莫名,“什么意思?”

  乔浩然语气有些低沉,不知道是因为某个误会闹大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缓缓道:“刚才下船的那两个,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吧?”

  对面两人都点了点头,静等他的下文。

  乔浩然也没有卖关子,“像这种似是而非的仗势欺人,只是比较简单的一种。”

  “还有些人已经直接开始冒名顶替,而后大摇大摆四处作恶,无所不用其极地败坏某些成名仙家的名声。”

  楚元宵两人闻言都皱了皱眉头,魏臣一贯表情都不明显,但语气之中带着某种严肃,“是不是还有人打着某些名头,开始往自家山门收人了?”

  乔浩然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这个蒙眼年轻人,但并未否认他的推测,点头道:“不错,最普遍的一种说法是说如今天下不宁,单打独斗很容易性命不保,所以那些江湖散修都应该找一些仙门当靠山,毕竟人多力量大。”

  魏臣闻言默了默,又突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但语气不见丝毫温度,“还真是多一时都等不了啊!”

  楚元宵有些愣神,“这有什么问题吗?”

  “夫势者,非能必使贤者用之,而不肖者不用之也。”

  魏臣先念叨了一句某本书上的言辞,随后才缓缓道,“如果某些山门势大到足以与某些三品,甚至是二品抗衡,你猜他能不能把某些事关九洲大势的权柄抓进手中?”

  楚元宵瞬间明了,紧接着脸色就是一沉,有些迟疑道:“某些阶层的修士,应该不是单靠数量能抗衡的吧?”

  魏臣闻言冷笑了一声,“如果你手中握有一支瓶山呢?你还会觉得数量不足以解决问题?”

  乔浩然有些新奇地盯着对面这两个家伙,隐约觉得眼前这一幕,与他当初在某间学塾之中读书时的场景极其相似。

  魏臣的话音依旧还在继续,“又如果你手中有十支瓶山呢?又如何?”

  背刀少年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些,“但应该不是所有人都会跟着某些人胡作非为吧?”

  魏臣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要阵前倒戈,我只是想要中土临渊手中的某些权柄,这能被判定为胡作非为?”

  “还有,我手握七八座不怎么出名的仙家山门,但每座山门都如同一座瓶山,你准备对我如何?”

  “杀人代表着军心涣散,若有心人在事后稍加演绎,比如排除异己之类的说法,那么这几十万人从此都将会在心中埋下某个怀疑的种子,对中土的怀疑!如果不杀,你就只能眼睁睁等着我从你手中抢权!”

  “你杀还是不杀?”

  此话一出口,在场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就连乔浩然这样从小在元嘉剑宗长大的少年,号称“虎了吧唧”的剑修,此刻都感受到了某种足以称之为“压力”的东西。

  楚元宵思虑了良久,试探道:“那能不能限制他们收人?”

  魏臣再次冷笑一声,“天下散修千千万,你不让人家收人,你打算怎么交代这些散修?单打独斗不够保命这句话说得太诛心,你若下禁令不让他们抱团,是准备让他们去死?”

  “那就由中土来收?”

  “中土收?且不论中土能收多少,我单问你如此做了之后,怎么跟那些不够品秩的低阶仙门交代?可不是所有人都心怀不轨的,某些清白山门本来大概也未必愿意收人,但你下了禁令之后,你猜他们会怎么看待你中土?”

  “没见到有些人已经开始败坏那些真正顶梁柱的名声了?”

  客房之中再次陷入沉默,气氛几近凝固。

  楚元宵甚至开始觉得,自己之前下渡船时那句话有些说早了。

  他看着对面表情平静的蒙眼年轻人,小心道:“无解?”

  魏臣缓缓摇了摇头,“暂时无解。”

  背刀少年又追问了一句,“暂时?”

  但这一次,蒙眼年轻人却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三人就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楚元宵见他不再说话,想了想也没再多问,继而转过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看着乔浩然道:“不是说四大剑宗都去边城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乔浩然叹了一口气,“本来我最早是跟着我家那老头去中土议事的。”

  这个一身纯白色云锦的仙家少年郎,话说一半时突然就有些义愤填膺,“结果后来突然妖祸四起,我家那老头太不仗义,直接把我丢在了凤泉宗,他一个人跑去边城了!”

  “那你不在凤泉宗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楚元宵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乔浩然闻言,突然就又陷入了某种苦恼之中,“柳姑娘说她想四处转转,他们家那帮长老供奉全同意了,我在凤泉宗呆得也有些无聊,所以也就一起跟出来了。”

  楚元宵闻言有些鄙夷般看了眼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正在此时,对面的魏臣突然道:“我恐怕不能在这龙泉渡口久留了,得尽快回魏氏。”

  楚元宵一愣,看着他有些吃惊道:“很着急?”

  魏臣此刻明显有些凝重,缓缓道:“我怕再不回去,那帮傻子急功近利之下,直接把魏氏基业送进阴沟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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