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明忽然扭头，有些浑浊的眼睛变得格外清明。

　　眼底透着森森寒意。

　　“常洛公主，小大人是天枢城大祭司的血脉，是天枢城未来的主人！”

　　“邪祟？”

　　杜景明忽然冷笑一声。

　　“便是年仅五岁的七皇子都知道的事，常洛公主贵为一国公主，还是即将于我们东皇联姻的公主居然不知道？”

　　常洛公主压住心中不安冷冷出声。

　　“本公主确实不知，毕竟公主如何比得过皇子？”

　　杜景明哂笑一声。

　　“既然不知，就不要胡说八道！当年宣灵长公主上老朽的课，若无十足把握，也不敢所以开口！”

　　常洛公主：“……”

　　常怀远忙拱手作揖，站在常洛公主身边开口。

　　“杜大人息怒，是皇姐一时言语无状，还望杜大人原谅皇姐这一次。”

　　常洛公主气得面色铁青。

　　但此时此刻，她理智回笼。

　　她不该在这时候发难，只会想的她心虚。

　　可是……

　　话已经说出去了……

　　常洛公主心乱如麻时，忽然看向拱手作揖替她说话的常怀远，心下稍安。

　　她抿唇，低头，也恭敬赔礼。

　　“杜大人，是常洛言语无状，您多海涵。”

　　杜景明却不看她，而是冷冷出声。

　　“常洛公主和七殿下若是真心道歉，那便给福堇郡主道歉吧，被污蔑的人并非老朽，而是才三岁的福堇郡主。”

　　常洛公主：“……”

　　常怀远非常麻溜地道歉。

　　“言宝，对不起，你不是邪祟，是皇姐一时着急说错了，你……能不能原谅皇姐？”

　　常洛公主压住心中愤恨和杀意，垂着头柔柔怯怯出声。

　　“言宝，对不起，是常洛姐姐不对，你就原谅常洛姐姐一次好不好？”

　　小言宝还没说话，姬无尘已经拂袖。

　　他拂袖瞬间，满朝文武大臣都紧张起来。

　　这位气场太大，看起来就阴鸷不好说话。

　　果然下一秒，常洛公主如同破麻袋一样被掀飞。

　　常怀远大惊。

　　“皇姐！”

　　舒大人也不敢置信，震怒。

　　“放肆！”

　　姬无尘什么都没说，再次拂袖。

　　舒大人和常洛公主一样被掀飞，撞在宣德殿内的盘龙柱上。

　　“噗！”

　　两人张嘴，先后喷血。

　　姬无尘缓缓转身，明明离得挺远，但他阴沉冷厉的声音似乎就在两人耳边。

　　“当我我的面，欺负我女儿，呵！”

　　话音落，姬无尘再次拂袖。

　　摔在地上的常洛公主和舒大人再次掀飞。

　　又重重摔在地上，大口喷血。

　　常怀远吓得脸色发白，他扑通一声在姬无尘跟前跪下来。

　　“姬……家主，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皇姐和舒大人这一次。”

　　“姬家主，求求您。”

　　姬无尘准备再次拂袖时，小言宝忽然紧紧抱住他脖子。

　　“爹爹，阿娘被杖责时，言宝也像怀远哥哥这样求坏嫡母……”

　　姬无尘心脏猛地抽痛。

　　似乎那一刻时光倒流，他看到了小小的言宝跪在地上，满眼是泪冲已死的杨朝云求饶，求她放了他的阿婉。

　　可惜啊！

　　杨朝云死了！

　　她死的太早了！

　　他来的太晚了！

　　小言宝声音有些发苦。

　　“爹爹，怀远哥哥没错，阿娘也没错，错的是别人。”

　　姬无尘懂女儿的意思，他心脏抽痛，轻轻将女儿抱得更紧。

　　第三次拂袖，常洛公主和舒大人第三次摔在地上，第三次喷血，意识都快模糊了。

　　第四次他衣袖浮动，像湖光照影般，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终于露了出来，然后慢慢落到跪在他跟前的常怀远肩上。

　　满朝文武大臣心脏一缩。

　　姬家主要对西宣国七皇子下手？

　　这……

　　这可不行啊。

　　七皇子若是死在宣德殿内，表里不一的西宣国必定会趁机出兵。

　　所谓的结秦晋之好，都是两国表象。

　　真有机会蚕食对方，不论东皇还是西宣，亦或者南湘和北渊，四国国主都会毫不犹豫出手。

　　骨肉至亲，兄妹情意，这些在国家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

　　但现在还不是东皇出兵的最好时候。

　　东皇和南湘国四年前才休战，国库空虚，还需要再休养几年。

　　第一位开口求情的是离得最近的杜景明。

　　“姬家主，三思。”

　　文武大臣一听杜大人开口，马上跟着附和。

　　“对，姬家主，三思啊。”

　　“常洛公主固然有错，但……但……”

　　姬无尘幽幽看过去，眼底不带丝毫感情。

　　“但如何？”

　　那瞬间，大臣们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小言宝皱着小眉头奶呼呼出声。

　　“你们误会了，爹爹没想动怀远哥哥，爹爹是想将他拉起来。”

　　姬无尘忽然低头看向怀里的小言宝。

　　小言宝眨眨眼，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一片透亮，好像万千星辉洒落下来，独独偏爱这一双眼睛，让它熠熠生辉，无边绚丽。

　　姬无尘轻笑起来。

　　“言宝知道爹爹在想什么？”

　　小言宝软乎乎地笑着，大眼睛里因为想到阿娘惨死的画面还泪汪汪的，但这会儿看着鲜活的爹爹又笑的特别欢快。

　　“知道啊，因为言宝是爹爹的女儿，爹爹有没有生气，想不想干掉坏人，言宝都能察觉到。”

　　毕竟她那么厉害！

　　姬无尘嘴角笑容加深，幽深晦暗的眸子里也被浅笑盈满。

　　他笑容宠溺地夸宝贝女儿。

　　“言宝真厉害。”

　　被夸的小言宝羞羞地红了小脸颊。

　　但一双大眼睛更亮了。

　　姬无尘顺势拉住常怀远肩头衣领，将人提溜起来，放在旁边。

　　常怀远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整个人僵硬的像一块木雕。

　　小言宝看他吓得不轻，忙从姬无尘怀里溜下去，轻轻抱了抱他。

　　“怀远哥哥，没事了，爹爹只是想将你拉起来，不怕哦。”

　　风小五哒哒哒跑过来。

　　“好了好了，他一个男子汉，被吓吓就不行了，那别当男子汉了，当哭包吧！言宝，你阿娘真是天枢城大祭司啊？”

　　小言宝看看姬无尘，然后重重点头。

　　“是！”

　　风小五：“可是天枢城大祭司不是下嫁到南湘国，成了南湘国皇后吗？”

　　小言宝吸吸气。

　　“那有可能是阿娘的姐姐或者妹妹！就像……”

　　风小五迅速看向风二璃和风三烈。

　　“就像二锅锅和三锅锅那样。”

　　风小五：“……”

　　满朝文武大臣：“……”

　　所以，这世上真有两个大祭司？

　　杜景明笃定开口。

　　“天枢城从来只有一个大祭司，名叫——纪云婉！”

　　满朝文武大臣：“……”

　　杜老说的一定是真的。

　　而且南湘国那位皇后确实叫纪云婉！

　　那就意味着……下嫁到南湘国的那位大祭司，其实是个冒牌货？

　　天啦！

　　南湘国国主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