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有悬案不假，但大理寺不会瞒报。况且，从办案的角度，数名外地女子在渝州失踪实在巧合，首先考虑的便是这些女子的共通点，能否把这些失踪案归为一案，而非个人仇怨。再者，渝州作为案发地点，查探的重点自然是在渝州。”

　　林少安看了附和的人一眼，“请别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甄元也道：“正是如此。渝州的知州若是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上报，即便没有查出什么，亦不影响他的考核，就如管大人所说，谁能保证事事都办好。只要尽心竭力，问心无愧就好。可渝州的知州的问题在于瞒报，有人报官之后也不积极查探。”

　　“怎么不积极，他还张贴告示悬赏提供线索的人了！”

　　“管大人知道得这么清楚，方才我提及此事怎么还一副刚听说的样子？”

　　管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了替渝州的知州辩解说漏嘴。

　　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甄元就开始接连抛出问题，“管大人是否早就知道此事？管大人是觉得这件事无关痛痒，那些女子失踪找不回来也没关系吗？管大人为何帮忙隐瞒，是否收受好处？那渝州知州的政绩考核又是否有作假之嫌？！”

　　接二连三的问题还有甄元咄咄逼人的气势，惊得管风张大嘴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然而这还没完。

　　甄元上前一步，撩起衣袍双膝跪地，“皇上，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核、升降。若是吏部的官员有失偏颇，让一些无德无能的人升迁，长此以往，国危矣！”

　　管风张口就反驳，“甄大人话说得未免太严重了！一个吏部就让国危，那要我们文武百官干什么？”

　　“当一个宦官开始手握权柄时，大家可曾想过宦官会危及国本？”

　　前朝就是因为宦官干政，一步步走向灭亡。

　　“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若事事都觉得无关紧要，如何安邦定国？”

　　甄元的话掷地有声，如一记重锤锤进大臣们的心中。

　　他们差点被管风带偏了，管风把重点放在没抓到真凶上，让他们忽视这件事的根本其实是瞒报。多名女子失踪且真凶不明，放在京城算是大案件。

　　况且甄尚书的话字字珠玑，吏部之所以对官员进行考核，一方面是提拔优秀的人才，另一方面不就是为了抓出那些尸位素餐，不尽忠职守的混子吗？

　　这渝州的知州出现在升迁名单上确实该斟酌斟酌，不应该草率地呈到圣上面前。

　　再者，甄尚书问出的话管风一个也答不上来，不是有鬼是什么？

　　甄元的一番话，朝上的风向瞬间逆转，就连帮着管风的一帮人也觉得管风办事不牢靠，竟然不打自招。

　　朝堂上的议论声和指责声不断传来，管风冷汗直冒不敢抬头去看傅令奕的脸色，而傅令奕的脸色此刻确实难看至极。

　　他阴沉着脸，手重重地拍在龙椅上，“够了！甄大人治下不严闹出这等笑话，拖出去重大三十大板。还有管风，也是三十大板。既然甄大人说官员的考核有问题，那今年就不要有变动了。”

　　说完，他站起身。

　　殿内的大臣们着实没有想到皇上会让甄尚书受到重罚，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管风和负责考校渝州知州的人的责任最大，甄尚书最多是失察。

　　不，连失察都算不上，甄尚书根本没有认可管风这份名单。

　　于是，纷纷跪下替甄尚书求情。

　　“皇上息怒，此事非甄大人之责，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请皇上收回成命！”

　　傅令奕一听，当即拂袖离去。

　　龚内侍急急喊了一声“退朝”，迅速跟上去。

　　管风听到自己要挨三十大板，懊恼自己心太急。可一想到甄尚书同样要被打三十大板，又暗爽。

　　谁让他站出来阻挡他的好事，若不是他，事情已经办成，又怎么会让渝州的事在早朝上闹得人尽皆知。

　　打得好，打得妙！

　　管风出于和甄尚书的私人恩怨这么以为，可其他人却不尽然。

　　皇上这个决定下得毫无道理，不止对甄尚书的惩罚莫名其妙，对那些兢兢业业为官多年就等着这一次升迁的人更是毫无公平可言。

　　皇上最近真是越发的乱来，哪里有一点初登基时的明君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后的死受了刺激导致。

　　而那些明里暗里帮着管风的人心情也不怎么好，今年没有官员变动，他们好不容易布下的局等于作废。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很快又将视线移开。

　　走出大殿，他们各自散开去和人搭话，围绕的无一不是官员变动之事。

　　不管他们忠心于谁，大家都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

　　文思侯府，荼白疾步从外面进来。

　　“小侯爷，乡试放榜了，解元是吕行舟。”

　　姜余欢和傅莳楦失踪后不久，傅令奕就下旨让姜余欢承袭爵位，大家都默认这是一种补偿。

　　下旨之前也有人提议过姜晟，反对的人当场就将姜晟和曹旭的事爆出来，姜远作为嫡长子毫无疑问地袭爵。

　　当然，少不了镇国公的推波助澜。

　　“吕行舟，我记得姜巧儿出府去见的人就叫这个名字。”

　　自姜远袭爵，府上的下人经历过一次大变动，府上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姜远眼里。昭华郡主既然掌管府中中馈，她手下的人姜远没动。

　　假传消息的萍儿在袭爵的当天就被姜远处死。

　　虽说姜余欢将计就计，但明面上萍儿是帮凶，留不得。

　　府上的人对这个小侯爷充满惧意，尤其姜远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发生萍儿的事后，各个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事惹怒这个小侯爷。

　　角门的人发生变动，姜巧儿想偷溜出去可费了些功夫。但她不知道，门房收了钱转头就告诉姜远。

　　姜远自然要调查一番，得知她是出去私会男子时便没再管。

　　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听到那个男子的消息。

　　“没错，就是他！”

　　“嗯。”

　　姜远日后都要留在京城，了解京城之事是必须。荼白帮他经营生意，正好能带消息回来。

　　荼白见姜远对这件事不感兴趣，又说起另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