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于妙灵心中喜忧参半,说不出的怪异。
喜得是自己这位准妹夫属实有些本事,而且本事不小,妹妹跟着他,绝对不会遭人欺负。
忧的是,如此人才,竟然是镇南王温郁离的儿子,不能为大盛所用,未免也太可惜了,而且甚至日后会成为面对面的敌人,反正他本人是暂时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对付这小子。
自己受骑郎将之命,本是到河口城,挑起温郁离和南齐之间的矛盾,顺便为温陈代理军师一职,来之前信心满满,觉得以自己挑拨离间运筹帷幄的本事,定能让两方打得不可开交,如火如荼!
没想到温陈不但没听他的指挥,用兵如神,不到三日便控制了温屠和温郁离打了几十年都未曾攻下的鹿城,甚至还游刃有余,用亲身经历多次给他授课!
于妙灵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温陈之所以带他在身边,也只不过是走走形式,给骑郎将一个面子罢了,即便没有自己,拿下鹿城也多耗费不了几天时日!
今天做出的这碗又蒸又炸的面条,更是让他大开眼界,他不明白,一个打小作为富商府中家丁的下人,哪里那么多阅历与见识,能把事情考虑的如此周全?
屠三千和裴志可能还没意识到这碗面条的重要性,于妙灵却是看得很透彻。
但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来说,温陈做出的面条完美迎合了战场上将士们对于食物的需求——便捷、美味、可以长时间保存,甚至大批量生产这种军粮的所要求的条件也并不复杂,几乎随处都可以达成。
一个人的心思和谋划得多么细致入微,才能只凭构思,就能给出满足所有要求的答案?
于妙灵自问做不到,就算骑郎将来了,也不见得能比温陈做得更好!
“裴大人,让人把这方便面的秘方带回河口,带话给黄枭,叫他抓紧时间生产。”
裴志疑惑撇了撇嘴,“殿下,卑职不懂,为何不在鹿城就地开工,反而要带回河口,舍近求远呢?”
城中之前俘获的俘虏已归降大半,虽然还不至于放心到让他们去御敌守城,但当免费劳动力做做面的本事还是有的,毕竟每天还用那么多粮草养活着,也不能让他们闲着不是?
况且鹿城中缴获的粮草数目也十分可观,很符合大规模生产军粮的需求。
温陈笑笑摇头,“鹿城不行的,没准过两天会有客人要来,不方便。”
客人?
裴志一愣,难道殿下临时改了主意,把攻下鹿城的事情派人通知了王爷,所以才不愿意在让人面前显露真本事?
正当他再要发问,却听门外传来一声高呼。
“报——”
一名黑甲军士匆忙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抱拳道:
“回禀殿下,北边一百二十里外的彭城,发现大规模部队集结,其中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裴志急忙追问道。
黑甲汉子咬了咬牙,“探子用殿下赐予的望远镜看到,进城的军队中,混有大量赤翎军,数量起码有两万人以上!”
赤翎军?!
除了温陈以外,在场的另外三人均是神色一滞,眼中还闪过些许慌乱。
“妈的!这下遭了,孙大脑袋要动真格的了!”裴志沉声骂了一句。
见温陈有些疑惑,立马解释道,“赤翎军和王爷的银甲军,以及大盛皇帝的御林军是一个规格,都是国中精锐!”
“一人的战力,抵得上寻常军士的五人!这两万赤翎军,起码相当于十万大军!”
“哦……原来是这样……”温陈摸了摸下巴,似在思索,忽然开口问道。
“其他南齐军来了多少?”
黑甲军士结结巴巴道,“也有小十万人……”
三人已经,脸上满是担忧。
于妙灵默默摇头,“看来这还没捂热的鹿城,是受不住了……”
“鹿城守不住是小,孙无咎调重兵前来,恐怕不止是想要收回失地,甚至还在觊觎我河口!”裴志深深皱眉。
毕竟是自己一方撕毁盟约在先,南齐有充足的理由进行复仇攻击!
“殿下,现在派人回临城搬救兵还来得及!”
裴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镇南王,在他看来,没有温郁离的支持,光凭城中这两万多人,是绝对守不住南齐十几万大军的!
况且对方的将领还是和自己斗了半辈子的南齐军神孙无咎!
一旁于妙灵嘴角轻微勾起,正中下怀!
“不急。”
却见温陈淡淡摆了摆手,“我们是守不住,但本王能保证,他们也拿不下鹿城!”
三人一愣,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自相矛盾了吧?
两军对垒,要么胜,要么败,守城这种事情,还有守不住还拿不下的平局?
你当孙无咎是吃干饭的?
“殿下,你可不能头铁呀!孙无咎往日调兵遣将,以少胜多的战役不在少数,更别说如今手里握着相当于我们十倍的兵力!”
“该搬救兵就得搬,否则明日的河口,就是今日的鹿城,还谈什么发展经济,发展给谁看啊?!”
这位太守大人虽然极其讨厌孙大脑袋,但遇到正事,还是给出了相当客观的评价。
“本王说不急就不急。”
温陈淡定摆了摆手,“裴志,你亲自带一万人出城,作主动迎战之势,但要注意,与南齐军保持安全距离,如果见对面准备要发起冲锋,立马调头回城,千万别犹豫!”
“总之就是一句话,声势要大,逃得要快!”
裴志一怔,有些不明白海王殿下的意思。
却听温陈继续吩咐道,“屠三千,你带五千南齐降军上城头待命,配备弓弩,每人配箭矢五十,到时候裴大人撤退时,你们负责掩护!”
啊?
“降军迎敌,不用火器,只用弓弩,而且每个人只发五十支箭?那不是花架子吗?!”屠三千愕然。
他敢保证,如此粗糙的迎敌手段,鹿城在孙无咎的攻势下,绝对撑不过半日!
温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无论是谁,对于唾手可得的利益都是无法拒绝的,孙无咎虽然用兵如神,但他很自负,也很贪婪……”
“然后呢?这鹿城注定还是守不住呀!”裴志很是不理解这番操作。
“本王要的就是守不住!”
温陈余光瞥到于妙灵身上,将其拉到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于妙灵神情变化不停,脸上说不出的纠结。
“你确定这招好使吗?”
“废话!我好大哥的方子,当然好使!”
“赶紧去办!”
于妙灵微微叹了口气,点头离开。
裴志二人疑惑,“殿下,有什么话,是连我们都不能告诉的?你难道更信任这个南齐反水仔?”
温陈笑笑摇头,“各司其职,分工不同,若是本王告诉你们实话,你们演得就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