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眼神,薛氏便明白了马如意的用意。
也不顾自家老爷一个劲的揪扯自己的衣角,兴致冲冲的走上前来,故意在温陈耳边大声说道。
“马大人,本夫人觉得,下月二十八便是天选的良辰吉日,就把二位新人的好日子定在那天吧!”
温陈啊温陈,听着那吃里扒外的小贱人被许给他人的感觉怎么样?
薛氏偷偷斜眼,却发现身边的青年脸上反而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温陈暗暗点头,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吗?应该够了……
马青山微微颔首,“八月二十八,确实是个好日子,那本官与谭兄,日后可就是亲家喽!”
“快快快,小五,把喜酒端上来!”
几人就这样,刻意在温陈面前推杯换盏,开怀畅聊。
“马大人,你说有些人还恬不知耻,本来就是个奴才下人,还妄图觊觎我谭家大小姐,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马青山哼笑一声,“也不能这么说,蛤蟆捕虫,尚且为益,那奴才是个祸害不说,还自视清高,连本大人也不放在眼里,真是可笑。”
“是呀叔父,照如意看,就应该给这个祸害狠狠一巴掌,打得他再也不敢为非作恶才是!”
叔侄俩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温陈笑容平淡,对迎面而来的讽刺充耳不闻,朝着几人微微拱了拱手,“既然赔偿一事已商量妥当,我便不打扰几位的兴致,告辞!”
“慢走不送!”
薛氏嗤笑一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二人出了谭府,院子里的讥笑嘲讽声依旧清晰。
“温公子,你这是为何啊!”李有才那张老脸憋的满是紫红,“你不是来向谭刚要人的吗?怎么最后还赔了六千两银子出去?”
温陈笑笑摇头,“要人的前提,是谭刚得站在我们这边,我之前对他还抱有一丝期待,可既然谭掌柜决定站在我的对立面,那在下也得让他们尝尝乐极生悲的滋味!”
他也明白,今日除非撕破脸皮带人来谭府硬抢谭袅袅,否则,以这一家子对自己的态度,以及马青山亲自坐镇,肆意放出狂言,无异于自取其辱。
“乐极生悲?”李有才不满道,“可老李我现在只听见他们乐了,悲呢?”
温陈勾了勾嘴角,“老李,你信我吗?”
李有才重重点头,“当然!”
“当初温公子要与谭家合伙做外卖生意的时候,老李我就担心他们不靠谱,劝说过温公子三思而后行,没想到一语成谶,果然养了一帮白眼狼!”
其实李有才之前是想着如此新奇且赚钱的生意,自己才是温陈最佳的合作伙伴,只是有谭袅袅的面子在,那时候的他也不意思过多要求。
温陈轻轻摆了摆手,笑道,“想让他们掉下来,就得先将他们捧到高处,要不摔得不疼。”
老李眉头一挑,“温公子的意思是……?”
“先给马青山找点事做,让他忙活一阵子!”
“派人先将永定河旁的水车收回去,从库房里放一万匹布出来,按照成本价出售!”
李有才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每年的这个时候,正是青城布匹生意的旺季,因为北方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冬,所以很多外地来的商人都会大肆收购布匹,以求裁制冬衣贩卖,布价自然而然也会上涨。
“温公子,这个季节正是布匹赚钱的好机会,你为何要布匹将价格腰斩处理?我们的布匹如今本就供不应求啊!”
温陈微微一笑,“老李,你得往大了看。”
“那纺织机你自己就算不拆,马青山也会因为你我的关系,找借口寻你的麻烦,不如先下手为强,率先掌握主动权!”
“老李不懂,还请温公子明示!”
“青城并非农业城市,一城财政的主要收入来源便是商户缴纳的税款,而其中布商的税额要占据八成以上,虽然我们之前凭借水力纺织机的劳动力优势,把布匹价格比以往压低了两成,但由于生产力和其他的一些关系,有许多布商还是从上次的动荡中活了下来,逐渐稳住了生意,这也就使得马青山手下的财政收入没受到太大影响……”
听到这里,李有才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有些兴奋道,“温公子是要扰乱市场?”
这个季节,青城布匹价格高涨的主要原因还是需求量大,可如果自己这边率先选择降价,还把价格降到一个其他布商非但不能回本,甚至需要赔钱的地步,那些收布的商人便会将此作为一个标杆要衡量自己的出价。
等到时机成熟,自家布坊一旦对外停止销售布匹,布市的行情将会乱成一锅粥。
想买低价布的买不到,想回本的布商又找不着出货口,商贩没有了收入,青城的税收又从何谈起?
这可够马青山那孙子喝一壶的了!
李有才拍手称快,温公子果然是做生意天才,他李家低价放出一批布料,既不伤筋动骨,也能拖垮同行,到时青城里布商都破产了,仓库里堆着的那二十多万匹布料,随意他老李怎么加价都成!
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可是温公子,我们如果暂时不做布匹生意,还能干什么呢?”
温陈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当然是谭家做什么,我们便跟着做什么。”
“本掌柜要让谭刚夫妻二人好好长长记性,你我做人有差距,做生意亦有差距!”
谭掌柜,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以为学了点皮毛,自己就翅膀硬了?
我会用实际行动让你明白,流商走贩与真正商人的区别!
“温公子的意思是,外卖这门生意,老李我也有资格能掺一脚?”李有才喜出望外。
“当然!”温陈笑着点头,“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毁在一帮外行手里吧?”
“这次不但要重新做外卖,而且要把竞争对手往死了打,让他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温陈眼中绽放出一抹狠色,他已经好久都没这么认真过了。
李有才眼神闪烁,事到如今,他才想明白为何温陈刚才一味退让,毫无脾气,谭家现在越得意,日后高高跌落的那天才会摔得越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