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陈微微叹了口气,佯装失落的招呼手下准备离开。
却听前方护卫群中传来敬仁帝的声音。
“慢着。”
“温陈,你上来说话!”
随行护卫还紧张兮兮凑上前道,“陛下,此地贼寇众多,切不可掉以轻心呐!”
“不碍事!”敬仁帝轻轻推开身前护卫,走上前去,望着一脸惊讶的温陈调笑道,“怪不得你温掌柜能赚到银子,大半夜的都在忙生意,朕手下的大臣若都像你一般辛劳,却也能让朕省心不少!”
“上来吧,陪朕走走。”
白天也是在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温陈对蒸汽纺织机的一番见解,倒是让敬仁帝对他刮目相看,印象深刻。
再加上刚才与金栋提起啤酒的事情,他倒想问问温陈,最近有没有兴趣把啤酒作坊开到天京城去。
不料温陈怯生生的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慌张道,“回禀陛下,草民今日……今日不太舒服,还是改日再与陛下一叙吧……”
嗯?
敬仁帝眉头一挑,“你敢拒绝朕?”
“草民今日真的有事,就不打扰陛下散心,先告辞了!”
说着,便着急忙慌地驱赶身后的随从。
“站住!”敬仁帝脸色一冷,这小子白天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也没见他如此失态,莫不是要带人借着谈生意的名头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来人,把这小子给朕带来!”
“诺!”
身旁两名军士大步上前,不由分说便将马上要逃跑的温陈架到了皇帝身边。
温陈跪在地上,把头深深埋在怀里,像是受到了惊吓,身子抖得很厉害。
敬仁帝缓缓蹲下,扶起他的下巴,面无表情问道,“说,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草民……草民不是说了嘛,做……做生意。”温陈脸上强行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一旁金栋看了,暗暗摇头。
以后千万不能惹这小子,算计杜伦这戏演的也太绝了。
若不是自己事先知道他的计划,肯定会认为这小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做什么生意?和谁做?”
“这这这……”温陈眼神躲闪,“这是商业机密……”
“说!!!”
敬仁帝猛的大喝一声,吓得温陈一哆嗦。
“买买买……买粮……”
“买谁的粮?为何鬼鬼祟祟不愿见朕?!”敬仁帝追问道。
温陈急得像是快哭了,连连磕头,“陛下,您别问了,求您了……”
这时,东边桥下放哨的护卫跑了过来,凑到敬仁帝耳边小声道,“禀报陛下,东方远处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看着像杜公公……”
“杜伦?”
“正是!”
敬仁帝脸色大便,蹦的一声站起身来,转头向后方望去。
隐约看见杜伦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队装满麻包的马车,正晃晃悠悠朝这边赶来。
“你们几个,去将杜伦叫来,朕有话问他!”
“顺便看看马车上拉的是什么!”
“诺!”
说完,回过头死死盯着瑟瑟发抖的温陈,冷笑道,“别让朕抓住了,抓住你就死定了!”
其实敬仁帝心里此时差不多已经明白过来,只是还不太愿意相信罢了。
杜伦在这青城哪里来的粮草卖给温陈?不就是军粮吗?!
不一会儿,老太监在一帮军士的簇拥下,一路小跑来到跟前,看清圣上后,急忙跪地行大礼。
却是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原本已经睡着了的敬仁帝。
“老奴杜伦,见过陛下!”
“哼!你还有脸来见朕?”敬仁帝脸色冰冷,“说吧,你与温陈的勾当是怎么回事?”
老太监似乎并不担心,之前温陈早已替他想好了借口,反正到最后也是要告诉皇帝的,如今说出来,顶多就是被责骂两句。
“回禀陛下,老奴与温公子商议,想以此批粮草作为……”
“陛下,草民招了,草民全招!”
杜伦刚开口,跪在前方的温陈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痛声高呼。
“杜公公晚上叫草民去他的房间,说陛下此次去给镇南王授勋,所带的粮草多了一万石,嘱咐草民想办法将这些粮草偷偷卖掉,并保证此事绝不会让陛下知晓!”
“草民若是不照办,就向陛下诬告草民,与师姐红袖有染!草民迫不得已,只好答应,没想到还没开始交易,便被陛下撞个正着!”
“草民知罪,还请圣上开恩,看在草民认错态度端正的份上,给草民留个全尸!”
什么?
咱家叫你偷卖军粮?
这点子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
杜伦一脸懵逼,一时间内心有些发慌。
敬仁帝面沉如水,转头盯着老太监,“好你个狗奴才,朕平日里惯着你也就算了,如今连朕的军粮也敢动!”
“天底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是不是接下来就要动动朕的脑袋?!!!”
他最忌讳的就是杜伦等人将手伸向军方,先前也正是因为东厂暗中渗透兵部,才让他同意金栋的建议,派这位户部尚书前来江南道查账,借机敲打敲打这帮太监!
万万没想到这老阉人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御林军军粮的主意!
杜伦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温陈的圈套,一时间气得面色潮红,恨不得把这小子咬在嘴里嚼碎生吞!
咱家纵横朝堂多年,什么时候被别人如此算计过?!
“陛下!这是温陈这臭小子陷害奴婢呀!”
“分明是他跑到奴婢的房间,提议要卖御林军的军粮,奴婢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他的要求,这才……”
身侧金栋冷笑一声,“这温陈真是好本事,能安然无恙进到厂公的房间不说,他说要卖军粮,厂公就必须得听吗?”
老太监一听此话,立马急了。
“不是这样的陛下,他说要用这批军粮给御林军做月饼,奴婢才鬼迷心窍着了他的道,奴婢真的是被陷害的呀!”
敬仁帝眯了眯眼,抬手重重拍打在老太监的脸颊,“你当朕是三岁孩子吗?”
“他一个小小的布商,放着银子不去赚,跑到这里用命陷害你?!”
温陈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交代事实,就是为了能留个全尸。
老子都这么诚恳求死了,皇帝若是再怀疑我,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