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一众将领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纷纷高声附和。
“没错,之前圣上为王爷授勋那几日,可没少夸赞过三殿下,想必三殿下准备的礼物也定是不凡!”
“那还用说?荆州穷乡僻壤,哪能和大盛富庶的江南道比?三殿下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能让你大开眼界!”
“哈哈哈哈哈……”
温岳在军中主管军务,他们本就是这位二王子手底下的得力干将,自然要顺着老大的话讲,再加上护送温陈的银甲军,回到荆州后,对这个遗落在外十几年的私生子,路上的行径很是不满,众人也都迫不及待想要看温陈出丑!
坐在主位旁的陆有知暗暗摇了摇头,这二殿下可真是被他那个大哥玩得团团转,每次替人家当出头鸟,一点记性都不长!
温陈看了眼不动声色望向自己的父亲,微微一笑,自信起身。
“还是二哥了解我,早知道孩儿一片孝心,专程为父亲准备了礼物!”
还真有?
温岳眼皮一跳,心中诧异。
但当看到温陈慢慢悠悠从桌子底下拎起两只破破烂烂的青花瓷瓶,不由放声大笑。
“三弟,你要是不说这是礼物,二哥还以为它们是你回来途中懒得解手,放在马车上的恭桶呢!”
“你拿这些个破烂当送给父王的礼物,也不怕传出去被外人耻笑!”
“原来是我想多了,三弟对父王的思念之情,原来只值两个破花瓶!”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对着温陈指指点点。
坐在后方的雷迪克几人脸色尴尬,看着桌上的美食垂涎欲滴,又不敢率先动刀,听不懂大家在笑什么,也只好跟着拍手。
温郁离眉头一挑,看向温陈故意问道,“难道父王在你眼中,真就如此不堪吗?”
温陈幽幽叹了口气,“儿臣从母亲口中得知,父王喜好古玩收藏,府中珍品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花了大价钱,才从别人手中收购了这一对瓷瓶送给父亲,它们不是破烂,乃实实在在的古董呀!”
古董?
温岳眉头一皱,走上前来拿起两个并不显眼的瓶子开始端详。
“你怎么证明它们是古董?”
“当然是凭借我从小纵横青城大街小巷,识物观品积攒下的经验!”温陈扬着脑袋自信道。
“此瓶釉面老旧,胎底呈现美丽的火石红,据卖家说,乃八百年前西宋宫中的物件,万中无一的精品!”
嘶——
温岳被这番话哄得一愣一愣,对于古董鉴别,他属实是一窍不通,不过见温陈如此煞有其事讲述瓷器的来历,一时间竟有些怀疑自己,难不成真让这乡巴佬瞎猫碰了死耗子,蒙对了?
“二哥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用舌头舔舔这釉面,西宋宫中的瓷器由于烧制方法特殊,会保留一股淡淡的甜味。”温陈一旁怂恿道。
甜味?
老子不信,天底下哪有瓷器发甜一说?
温陈当下伸出舌头,对着花瓶猛的一舔!
一股浓重的土腥味瞬间传入口腔,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什么甜味?这分明就是臭味!”
上方温郁离眼带笑意,挥了挥手,“拿过来,让本王看看。”
温岳哼了一声,上前交出瓷瓶。
只见镇南王摸索着上面的花纹,频频点头,眼中赞赏丝毫不加以掩饰。
“不容易,不容易……”
温岳心头一惊,小心问道,“父王,这真是八百年前流传下来的物件?”
温郁离笑笑摇头,“一眼假,此瓶离出窑不足三个月。”
“那父王为何说它不容易?”温岳疑惑道。
镇南王哈哈大笑,“一个号称打小便和古董打交道的人,能上这么显而易见的当,属实是不容易!”
他自然不会想到,这是温陈是故意卖破绽给自己。
而这番示蠢,也正合他的心意,即便温陈真和敬仁帝有瓜葛,凭他镇南王的手段,这小子必然掀不起什么风浪,心中的忌惮与猜疑,也随之减弱不少。
“好你个温陈,竟然敢那假货来哄骗父王,你还有没有把父王放在眼里?!”
温岳怒喝一声,重重把温陈面前的另一个瓶子扔在地上摔得粉碎,想起刚才自己竟然舔了这破烂一口,心中愈发郁闷。
“假的?”
温陈一脸茫然,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座位上,“怎么可能,这可是我花了足足八千两银子买的,怎么能是假的呢……”
“父王,你会不会看错了?”
温陈越是这般手足无措,温郁离便越是放心,脸上笑容不减。
“做旧而已,无外乎是将新瓷埋于泥土中风化,要想事半功倍,则可用牲畜的尿液浸泡,使其看起来年代久远……”
什么?
用尿浸泡?
温岳闻言,脸颊涨得通红,那自己刚才那一口,岂不是……
“臭小子,你大胆!”
一众将领脸色怪异,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是辛苦。
温陈苦着脸摊手道,“二哥,我也不知道那瓶子是用尿泡过的呀,怪不得总能闻到一股子尿骚味,原来是这样……”
若不是今晚是父王为这乡巴佬设下的接风宴,这位平日里在军中说一不二的世子殿下,怕是会当场动手,让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起码也得打断他一条腿!
奈何父亲那里却丝毫没有任何怪罪意思,甚至脸上还一直挂着笑容,他也不敢肆意妄为。
狠狠跺了跺脚,急匆匆跑出殿外,抱着门口那颗银杏树呕吐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
却不想大王子温关站了起来,对着上方不紧不慢道,“父王,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三弟送的礼物虽然轻贱,但也是被奸商所骗,不是他的本意,此事便暂且揭过吧。”
不同于二弟温岳,对于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倒是十分拿手,见父亲久久没有责怪,便知道父亲应该是另有所想。
自己若对温陈不依不饶,反而会引起父亲反感。
反正出洋相的也不是他温关,就更没必要揪着不放了。
温郁离微微颔首,轻轻对着右侧抬了抬手,“给……”
陆有知连忙接茬,“gift!Lei,giftgogogo!”
心中却是暗自发笑,撒尿泡瓶子这办法,温陈路上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怕做得太真,王爷一时辨别不出来,如今却成了他捉弄二王子的把戏,也是有趣。
这小子若日后能洗清身上的嫌疑,以他心思缜密,随机应变的本事,倒是能成为王爷手下一员得力干将!
这时,一名众人口中的金毛鬼,弓着身子举着托盘走了上来,盘中散落着十数颗晶莹剔透,大小不一的透明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