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要去，朕就给他一次机会！”

　　洛贵妃被他气笑了，她冷笑一声，“皇上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就是要给自己的儿子一次千里迢迢赴死的机会吗？”

　　“怎么一说到老五你就阴阳怪气？”

　　“你既不信他，却又要他去为你的江山搏命！萧牧，你太残忍了！我不同意，你休想这么欺负人！”

　　“行行行！你若舍不得，就不让他去了！”

　　“哼！瑾儿早就表明了自己想要出征，明明是你不信他，却要我做这个恶人！我又不傻！”

　　萧牧无奈了！

　　“合着朕怎么做都是错！”

　　洛相宜心里堵着难受。

　　“皇上，瑾儿跪求你想要出征的时候，你心里除了猜疑，可有一丝担忧？无论他有什么样的心思，他都是拿了命坦坦荡荡去拼去搏，这么多年，你可给过他一句赞赏，一次机会？”

　　萧牧无言以对。

　　“就拿黎州水渠修建这件事来说，这么多年哪个官员事情有他办得妥善？他的能力你看不到吗？”

　　“边关告急，他自告奋勇，你不念他赤子之心，却暗自盘算他觊觎你的兵权！他是你的儿子啊，你怎能对他的信任连个臣子都不如呢？”

　　“就因为他是朕的儿子！”萧牧语气激动，面对洛相宜字字诛心的指责，他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酸楚！

　　“朕冷血无情是吗？朕看不到他的才华吗？”

　　“朕从他们幼时就看得清楚！！”

　　洛相宜瞧着他红了眼，愣住了。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帝王！朕必须做出取舍！”

　　“你埋怨朕，朕不生气，因为你这些年对他如何，朕瞧得清楚！相宜，朕之前无能没有给你后位，能给了你又不要，朕欠你的，想在煜儿身上补回来！”

　　洛相宜才知道自己一直误解了萧牧，她撇撇嘴眼泪‘啪啪’往下掉。

　　萧牧抬袖给她擦眼泪。

　　洛相宜抽抽鼻子，抬眸瞧他：“皇上的心意，臣妾明白了！”

　　“臣妾只想告诉皇上，瑾儿和煜儿都是我的心尖肉，没有什么不同！臣妾纵然担心的要命，可他本就是雄鹰臣妾绝不会做牵绊他的镣铐！”

　　她退后一步，跪下。

　　萧牧大惊，急忙去扶她。

　　洛相宜执意不起。

　　她跪伏在地，对萧牧行了大礼。

　　“臣妾跪求皇上御言金口！”

　　萧牧心疼下，忙回她：“你说！”

　　“若瑾儿能活着回来，凯旋那日拿二十万龙威军兵符为他作贺！”

　　萧牧神色凝重，半晌无言。

　　洛相宜也不起身，长跪静默。

　　许久，皇帝开了口，“你当真不怕养虎为患？”

　　洛相宜直起身子，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笑着回他。

　　眼里神情深信不疑。

　　“您和德亲王可以这么多年兄弟情深，我们的儿子怎么就不能？”

　　这句‘我们的儿子’狠狠击溃了萧牧的心理防线！

　　哪个父母不希望儿女兄友弟恭一脉同气？

　　萧瑾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相宜只是他的养母。

　　可自己对他的信任却不及相宜的万分之一......

　　他下了决心，抬手将她扶起。

　　“朕应下了。”

　　洛相宜不知该喜该悲，抽抽鼻子，声音发颤：“皇上，我们瑾儿会平安回来吧？”

　　萧牧点头安慰她：“朕是天子，朕要他平安回来，他就一定会平安回来！”

　　“本还想趁着宫宴给他选妻，可他却连年关都不能在我身边过了！臣妾这个当娘的怎么这么心狠！”

　　洛相宜哽咽着又一波水漫金山。

　　萧牧有些无奈，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哄她。

　　突然他眼前一亮：“不如将宫宴提前举办好不好？一来你瞧瞧有没有中意的，二来为瑾儿送行。”

　　洛相宜眼里总算有了些喜色，抽着鼻子点了点头。

　　***

　　回府的马车里，叶钊沉着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打在叶念脸上。

　　叶念为了缓解尴尬，没话找话。

　　“爹，你觉得皇帝会让萧瑾出征吗？”

　　叶钊有些没好气，“不好说！”

　　得，这跟萧长卿还说的一模一样了。

　　真是搞不明白两人这复杂又耐人品味的关系了......

　　“萧长卿不理政事多年，只一心窝在他的王府里种些花花草草，一年里除了皇帝的生辰和年底的宫宴轻易不会入宫，萧司煜为了给萧瑾铺路，倒真是请动了一尊大神！”

　　“那皇帝是不是会答应？”

　　瞧着她一脸紧张，叶钊又是一句：“不好说！”

　　叶念脸一拉，“那爹爹能不能说些好说的？”

　　叶钊气不顺，见她还敢阴阳怪气，一个脑瓜嘣弹了出去！

　　“想听好说的？我来的路上怎么叮嘱你的？不要强出头！不要强出头！”

　　叶念嘟囔了一句，“毕竟食君俸禄，那不得为人家解忧......”

　　“你给我闭嘴！”

　　叶钊长呼口气，“就你这脑子遇上南宫勍死一百次都不够！”

　　叶念不太愿意，“爹，你跟他惺惺相惜我没意见，可拉踩自己的亲闺女倒大可不必。”

　　她撇撇嘴，“他要能那么厉害，商辽还能亡了？”

　　叶钊无奈瞪了她一眼，“不知天高地厚！唉，人啊，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叶念一脸疑惑，可父亲却有些感伤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爹，你其实挺想跟南宫勍真刀真枪战一场是吧？”

　　叶钊笑了，眼里确实有些遗憾。

　　他直了直身子，敛了神色。

　　“阿念，你好好听爹说。”

　　“家国大义，爹顶在前面。说的好听是护国家安稳，私心里也是想守一个太平盛世给我的女儿。”

　　“这场战事若起便不会善了，爹一年半载也回不来。”

　　“萧瑾能不能去恐怕就看洛贵妃那边的意思了，如今谁也不能保证你能置身事外。”

　　“若得幸，你就安心呆在京里，小院住的不舒服了就回将军府，实在无聊了就让陆铮他们陪你出去走一走，等着爹回来。”

　　叶念渐渐红了眼，眼底烫得酸涩。

　　她本来就是打算随爹一起出征的，可萧瑾却让她迟疑了。

　　他武功没爹好，领兵作战的能力也没爹强！

　　军中还一个亲信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清清楚楚明白，他是为了替她前行，护她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