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江琯清思想飘远,目光就落到院子里。
此刻正有一直雄赳赳气昂昂的海东青,双翅背在身后,只用粗大锋利的爪子,在院子中走出江太傅发愁皇子作业的步伐。
就是之前叶寒峥为她射下来那只海东青。
他说会帮她熬鹰,结果把海东青熬成看家狗。
谁想进院就叨谁,凶的嘞!
还真是只要人还活着,就看不完这世上的奇葩事儿。
江琯清看到这只鸟就隐隐头疼,起身将菱花窗给关上。
眼不见为净。
思想都让这只鸟给带歪了。
她现在最应该头疼的是,晚上的宴会到底应该怎么办?
刚过午时她就离府了。
找个采买的借口,把两个丫鬟和家丁都支开。
先去锦绣坊买风格颜色完全不同的衣服,再去胭脂铺画个浓妆。
这才敢在傍晚的时候去赴约。
“嫂嫂今日很美。”
桀骜魁梧的男人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她从租赁来的马车而下,阴鸷的黑瞳都有一瞬变色。
江琯清最近的衣着不再是三年来的霜白,而是改成少女该穿的彩色。
但这些彩色也仅仅只限于淡黄、浅蓝、奶绿这种淡淡的。
像今日这种一袭藕荷色长裙,专属未出阁姑娘披散半数长发的元宝髻。
那真是太不一样,也太出挑了。
仿佛她从未嫁过人,完全符合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水嫩。
当然了,若是她不带着同色面巾,肯定就更美了。
“换个称呼。”
江琯清避开他的手,自己小心翼翼下车,不容置喙地告知。
既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任何信息都不可暴露。
叶寒峥看着面纱之上那双秋瞳剪水的眸子,难掩深情与情动的沙哑,性感的喉结滑动两下,才道:
“放心!不会有人认识你的。”
说完就将她的面纱拉下。
江琯清一惊,想要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绮罗粉黛的娇媚容颜,让叶寒峥呼吸一滞。
只觉得隐忍控制这么久的冲动,因这一眼就再也无法压下。
“你还给我。”
江琯清从他手中抢回面巾重新戴好。
叶寒峥没有再拒绝。
这么娇艳的颜色,当然要留着自己欣赏,怎么能给别的男人看。
“上楼吧。”
他自然而然地握住她柔弱的小手,不容拒绝的姿态明显。
江琯清咬了咬唇角,也没有拒绝。
昨天听到他的交换条件时就知道,今日绝对不会是普通吃喝。
叶寒峥安静了这么久,还是憋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
他就从未想过放弃她。
那么今夜,她就一定要他放弃这错误的执念。
把手帕还回来,从此一刀两断。
所以她尽量忽略他掌心里的温度,面无表情地和他一起上楼。
江琯清以为这场聚会,就算不全是纨绔公子哥也该是官场应酬。
却是一场拍卖会?
“我来查案。”
男人金石击玉的声音附耳解释。
难怪说没人会认识她。
她是来当工具人的。
“叶同知都是这么假公济私的吗?”
查案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要把嫂嫂拐来趁机占便宜?
男人阴鸷狠辣的黑瞳,瞬间渲染上浓厚的笑意,颔首回答她道:
“公私可兼顾,我有什么理由把嫂嫂放在家里呢?”
“不是让你换个称呼?”
她没好气地重申一遍。
“那嫂嫂小字叫什么?”
他今日倒是好脾气,无论她说什么都顺着。
“没有。”
这话不是赌气,而是事实。
男子二十弱冠为成年,女子十五及笄是成年。
长辈才会为其取表字。
江琯清十二岁就嫁入叶府,连成人礼都没有,又会有谁费心给她取小字呢?
“那嫂嫂以后的小字叫南风。”
他语气连贯,是早有准备的。
“我还八万呢!干嘛!打叶子牌吗?”
江琯清闻言特无语。
她是缺小字,可也不能张口就闹着玩吧?
这是要跟她一生的名字,怎么就这么随意。
她此刻的样子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儿模样。
叶寒峥专注深邃的目光盯着她看,勾起好看的薄唇轻笑,淡淡介绍道:
“我的表字叫君怀。”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我愿意化作一阵西南风,随风投入夫君的怀抱中!
这男人可真敢想。
江琯清呼吸一滞,看着他俊美无俦轻笑的脸,狠狠咬了咬牙。
“百日前你弱冠,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表字,就是为了算计我?”
一辈子的大事。
草率不?
“不。是在正月里,你及笄前,我就已经取好了。若说算计,是你的生辰先到,应该是嫂嫂先算计我才是。”
男人的脸皮堪比城墙。
翻看几个月的书,怎么可能草率呢?
江琯清说不过他,放弃:
“随你吧。”
反正这小字只有他知道,叫过今日之后就不会有明天了。
一个代号罢了,有什么可争论的?
他倒是不觉得她敷衍,冷戾的眉眼都染上喜悦。
牵着她的手就往人群里走。
他今日依旧是一袭火红的锦袍,眉眼清俊无双,引得在场不少女子都看过来。
无不羡慕被他紧紧握着手的姑娘。
“时间还早,我们先吃些东西。一会儿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他兴匆匆的安排,就像是带她来逛街的一般。
江琯清下意识看了看他腰间,果然挂着钱庄的对牌。
早就定好的包厢内,满桌各种小吃散发不同的香味。
虽然都不值钱,却是在深宅大院绝对吃不到的。
叶寒峥何其用心,不言自明。
江琯清没说什么,姿态优雅地落座,低头认真地吃起来。
到底是不忍将他的真心践踏。
叶寒峥抱臂坐在她旁边,桀骜不驯的眉眼都是开心。
看着她吃饭,都是全身舒爽的美事。
“给我吃一口。”
就在她拿起杏仁佛手咬过一口后,魁梧的男人突然靠了过来。
左手扶着她的椅背,右手按在桌边。
宽阔的胸膛带着高冷桀骜的雪松香,用不容反抗的姿势将她包裹在其中。
嘴里的糕点,突然就不香了。
还有些噎得慌。
“盘子里不是有吗?”
“我想吃南风手里的。”
叶寒峥耍起无赖来,甚至身子前倾,滚烫的薄唇都要贴到她的脸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