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永哲打趣地说道:“咱俩可不一样,你算是彻底没机会了,而我呢,心里还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言罢,他伸手掏出一支烟,却被池谨言眼疾手快地拦下,“夏夏不喜欢闻烟味。”
莫永哲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将烟收进兜里,拍了拍他的肩头,“人活着,终究还是要向前看的。”
池谨言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那座墓碑上,迷茫道:“活着?心脏的跳动只能证明我还能喘息,可我的灵魂已经被抽走,随她而去了。”
直到她离去,他才明白,原来她早已像呼吸一样深深地融入了他的生命,离开一秒都心痛到窒息。
莫永哲深知他有多疯狂,拼命收集岑夏的所有东西。
可那场火吞噬了一切,什么都没留下。
青城的别墅被卖出去,无论池谨言出多高的价钱想要买回,那人依旧不为所动,所以他真的觉得岑夏太过残忍,选择用这种方式报复他。
池谨言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幽黑的眸子变得极其温柔,又流露出深深的遗憾,“我们两个连一张合影照片都没有,
我还记得她问我怎么没有婚纱照,我真的很后悔,没能去拍个婚纱照什么的,或者在手机上留下一张照片也行。”
莫永哲凑近了些,目光锁定在那张照片上。照片中的岑夏坐在秋千上,笑容灿烂如花。
他皱了皱眉,疑惑道:“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地方我怎么从未见过?”
这一张是他从荣正卿那里费尽苦心才寻得的。
池谨言深情凝视着,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这是她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拍摄的,只留下了这一张。”只一张照片却让他的心颤动到今日,唯有这强烈的爱意支撑他活下去。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照片上的容颜,想要再次触摸她的温度,低声呢喃道:“岑夏,我真的很后悔,想要抓住什么,可这份感情匆匆而过,来不及与你共同欣赏一路的稀疏美景。
等到我心里升起的那一点点情愫演变成浓烈的爱意时,已经太晚,是我固执的不肯承认,固执的自尊心作祟,是我错了……”
莫永哲心道,他又开始了,他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自顾自地对着照片说话。
刚开始时,他也曾惊奇过池谨言竟会说出那样深情的话来。
后来,看着他每日都会写一封信,来这里念给她听,然后烧毁。
有时会陪着她一起看日落西沉,有时又会陪她欣赏满天星霜,更是痴情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名字。
他才知道池谨言的深情都留给了岑夏。
越听到最后莫永哲鸡皮圪塔都要起一身,他忍不住制止他,“够了,你在她尚在时,假装高冷一言不发,如今她已离世,你却在这里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你这戏,究竟是演给谁看?”
池谨言却仿佛置若罔闻,沉声道:“我演给自己看,无需他人评判。”
莫永哲无奈的喘了口粗气,轻叹道:“你还是常常去岑伯父那?”
池谨言默默点头,将照片小心收起,“我会去,直到他原谅我。”
莫永哲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这样做,究竟是何苦呢?青城与这里相隔甚远,你每周去一次,只为求得他的宽恕。
但你可曾想过,就算你跪到海枯石烂,人家也不会原谅你了,他的妻女因你而死,唯一的亲人又为了跟你争岑夏的骨灰一怒之下去了国外,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池谨言并未看他,冷冷地回答:“即便不能原谅,我也会去做。”
莫永哲轻叹一声,无奈地抬手揉了揉额角,他的耐心全无,语气略微加重,你家老太太特地嘱咐我,让我来劝劝你。把公司交给一个外人,这像什么样子?”
池谨言在失去岑夏之后,心空了一大片,对于其他事物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淡淡地回应,“我对公司的员工一向都是负责任的,把公司交托给有能力的人,这样的安排又有何不妥?”
莫永哲见他顽固不化,也不再执着地劝解,“哎,你放弃吧,忘了她才是正道,时间长了你会慢慢忘掉的。”莫永哲抬起头,最后深深望了眼岑夏,转过身去,不再多说。
“恐怕不能了。”池谨言的声音飘荡在风中,他轻轻抚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对她那份浓烈的爱早已刻在心间滴到骨血里,分离犹如刮骨抽髓之痛。
那痛苦不是不能忍受,时间的确可以治愈所有,只是他不能,不能放手了,他想,唯有死才能放弃吧!
他起身转过身子,静静地伫立在她的墓前,缓缓拭去落在碑文上的灰尘。
莫永哲静立在一旁观望着他这一举动,他此行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见他迟迟未动,池谨言知道他的所求,他微微眯起眼睛,并不想在岑夏面前提起那些令人不悦的往事,更何况,对于那个女人,他本就没有兴趣再花费任何时间去关注。于是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是为了你妹妹吧!”
莫永哲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声音全无底气,“是。”
池谨言转过身子,步履沉稳地朝山坡下走去。
莫永哲紧随其后,心中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坦白那个深藏已久的秘密,“其实,关于顾夏的事情,我并非一无所知,岑夏也略知一二。”
池谨言闻声驻足,脸上却露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神情,“那些都是过去了,当初我知道她已经背叛我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面对岑夏。
我一直觉得顾夏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把这一切让一个柔弱的女孩承担,是我的错,所以得知一切时,我反倒觉得轻松,我不再欠她了,我这一生唯一愧对的只有岑夏。”
“你不怪我隐瞒你?”
池谨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怪你,说起来樊亦明的死好像的确和我有关。”
莫永哲听后,不禁吃了一惊,眉头紧锁:“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真的与你有关?”
“怎么说呢,当初我跟顾夏开玩笑,只要她帮我探得樊亦明的底标我就答应和她交往。或许那时他们两个早就一起了吧!”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至于莫然那边,你们想怎么样我都不再过问了。”
“你的意思是,你肯放过她了?”
池谨言面色淡然,“她的死活从来都与我无关,而且她已经精神错乱,没必要去折磨一个疯子。”他回望了一眼岑夏的方向,他想为她做一点积德行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