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幸村家离羽生家并不远。

　　因为网球部现在忙着选拔赛，所以羽生清安最近都没有看见街道上每天都会看见的身影。

　　幸村每天都会从羽生清安卧室的窗户挨着的那条路上晨跑。

　　羽生清安也会晨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挑另外一条路，避免和那人相撞。

　　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羽生清安撞见了平时只跑固定路线的幸村。

　　“羽生君也在这一块晨跑吗？”

　　“好巧。”

　　幸村气息有些喘，但脸上依旧保持的温和的笑容。

　　“....好巧。”

　　羽生清安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看着跑完了的幸村，给他让了个位置。等到幸村坐下来，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面对着幸村，羽生清安似乎没有以往的自如。

　　微风吹拂在两个少年的身上，吹乱了他们的发丝。

　　“羽生君的绿萝怎么样了？”

　　幸村偏过头看着羽生清安，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他的手臂。

　　和上次看见的一样，羽生君的手臂依旧绑着白色的绷带。

　　身侧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手臂也不像在学校那样用外套包裹住。据幸村上次见到羽生清安手臂上的绷带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

　　“它已经活了。”

　　说起绿萝，羽生清安想起今天早晨看见的，眼底不禁浮现出笑意。

　　架子上的绿萝又长出了新枝。

　　生机勃勃。

　　不露痕迹收回目光的幸村无意间瞥见这一抹笑意，忍不住一怔，随后嘴角勾了勾。

　　“那太好了。”

　　幸村笑得很真挚，却让羽生清安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在一旁的自动售卖机上面买了两瓶水，递给了幸村。

　　只不过，他拿着矿泉水的手是左手。

　　幸村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异常，接过水之后道了一声谢。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气氛却很融洽。

　　·

　　羽生清安看着手机上切原发过来的观赛邀请，不由得有些疑惑。

　　网球部的内部选拔赛也可以让外人去看吗？

　　选拔赛特意定在了休息日，以便球员们可以放开打。

　　羽生清安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关上手机，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轻便的外套。

　　戴着假肢左手始终用绷带缠绕着，但是为了不显眼，他依旧会穿着外套挡着。

　　可是在这样炎热的夏季还穿着外套，多少也会引起旁人的惊异的目光。

　　至少比盯着他的手要好。

　　羽生清安对旁人的目光熟视无睹，到了学校之后顺着林道朝着网球部走去。

　　他并没有回复切原的消息，但也赴约而来。

　　网球场上已经开始清场，羽生清安已经看见真田将人汇集在了一起，而那个蓝紫发色的少年也走了出来，身侧站着拿着笔记本的柳。

　　切原站在队伍中间，在真田讲述规则的背景音中时不时扭头往门口望去，直到队伍散开，各自去球场准备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看到自己邀请过来的人。

　　“看来羽生君没有时间来哦。puri~”

　　仁王将手搭在切原的肩膀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大门。

　　“...”

　　切原倒是想反驳前辈的话，但是想起没有收到回应的短信，他心中也没有底。

　　“羽生君不是也参加了社团吗？说不定今天书法社也有活动。”

　　文太的同桌刚好是书法社的成员。

　　他撕开口香糖的包装扔进嘴里，看着切原有些失落的表情安慰着。

　　切原给羽生清安发邀请消息他们都知道。当时幸村也在，原本他们以为部长会说选拔赛不能观赛，但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笑眯眯地表示邀请朋友没关系。

　　稀奇。

　　不仅是文太，就连柳和真田得知这件事，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讶异的表情。

　　所以刚刚不仅是切原，他们也在留意着。

　　幸村丝毫不知道他的部员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环抱着双手，肩膀上披着队服，看着已经准备就绪的部员们，目光精确锁定在了拿着球拍的切原身上。

　　这次内部选拔赛，是最后一次正式确认正选名单。而这一次，也是检验切原是否有进入名单内资格。

　　去年他们拿下了全国冠军，而接下来，他们的目标仍旧是冠军。

　　立海大没有死角，也绝对不允许出现死角。

　　今天来检测切原这段时间训练成果的是柳。

　　柳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拿起球拍走向来球场，而站在他对面的，是已经变得兴致勃勃的切原。

　　加入网球部这段时间里，和切原对打最多的就是真田，而幸村和柳则是在切原开学挑战的那天交手过，此外便没有机会。

　　“赤也指节发球的威力好像比以前大了很多。”

　　丸井吹着绿色的泡泡，看着速度和冲击力大了不少的发球，噗地一声，绿色的泡泡炸裂。

　　原因无他，切原的进步实在是太明显了。

　　场上的柳也是这样想的。

　　他计算好角度，将迎面而来的黄色小球回击。

　　虽然在现有的数据中，无论如何计算，切原都无法回击这一球，但是当黄色小球略过他的耳边，落在身后的时候，柳的心中有些意外。

　　“15-0。”

　　切原的数据有了很大的提升。

　　不过意外归意外，得到新数据的柳会重新计算所有的可能性。

　　几个回合下来，场上的比分来到了4:0。

　　柳现在一分也没有拿到。

　　周围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而网球部的正选们纹丝不动。

　　“Puri。柳的数据收集好了。”

　　场上的柳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球拍，仁王见状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对面兴奋起来的切原身上。

　　嗯…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了吗？puri。

　　网球场外，早早就来了的羽生清安眉头微动，隔着铁丝网看向了球场上的切原。

　　已经成功上头的后辈现在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羽生清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还差的远呐…”

　　数据网球。这种打法在一定程度上会给人恐惧的感觉。

　　特别是当对手精确说出一个数字的时候。

　　无论是发球，回击都在对方的预料当中。恍若置身在扫描仪中，一举一动全被看透。

　　一次是偶然，倘若每一次都是这样呢？

　　羽生清安眯眼看着球场上眼眶泛红的切原，皱了皱眉。

　　切原又进入了那个糟糕的模式。

　　他和切原交过手，自然是知道他情绪受到刺激或者起伏过大，眼眶就会变得通红，甚至是皮肤。

　　在这样的状况下，切原的网球风格改变。

　　变得…极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球风格，甚至于，暴力网球都是有所来源。羽生清安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仅限于一个度。

　　在红眼模式下，切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不过…切原现在对上柳，还是差了点。

　　“out！比赛结束，6:4，柳获胜！”

　　比赛结束，切原看着自己手中的球拍，又看向了已经走到球网前的前辈。

　　“下次…下次我一定会打败你们的！”

　　他握着柳的手，虽说眼眶还是有些红，但是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

　　“我可以是要成为no.1的人！绝对会追上来的！！”

　　切原知道，这次和柳前辈的对打，是关乎到自己能否进入正选名单到比赛。

　　但是他不会放弃的！！！

　　看着眼前背景已经化作一团烈火的切原，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安慰的柳闭上了嘴。

　　看来关于切原的数据还要加上一点。

　　心理承受能力上升了30％。

　　幸村对于这次比赛的结果并不意外。对切原的进步也是。

　　他坐在长椅上，忽然偏头看向了一边。

　　而站在树影下的羽生清安若有所感。

　　两人目光交集，羽生清安一顿。很快勾起了一个礼貌的笑容，对着精确找到自己的幸村打了个不明显的招呼。

　　羽生清安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幸村对于他的存在似乎异常….敏锐。

　　除了前几次的交集，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是哪里让这个不简单的部长注意到了自己。

　　或许，都是他的错觉？

　　-

　　四天前，网球部的活动室。

　　“羽生前辈？”

　　切原挠了挠卷曲的发丝，很显然独自面对着笑眯眯的部长有些不习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部长会问起羽生前辈，但是在幸村面前异常乖顺的切原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

　　“羽生前辈最近都不和我打球了。”

　　“前辈超级厉害的，我..我都只在他面前拿过…”

　　“….一分。”

　　切原的脸上带着羞赫的红，对于和羽生清安交手的战绩十分难言。不过下一秒，部长的话让他愣住。

　　“诶？邀请羽生前辈来观赛吗？”

　　“嗷….我试试….”

　　-

　　幸村看着转身离开的羽生清安，紫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不明显的笑意。

　　看来羽生君对切原莫名地在意呢...

　　或许羽生清安本人并没有察觉到，他对于切原关注和纵容都比其他人都要多。

　　网球部的其他人大多以为是两人认识的缘故，可是在幸村看来并不是这样。

　　他从羽生清安看向切原的目光中，看到了熟悉的光芒。

　　幸村转过头，看向了球场上正在训斥切原东张西望的真田。

　　“切原的进步很快。”

　　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的柳听到他的话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

　　他看着记录着切原那一页几乎全部被刷新的数据，嘴角微勾。

　　“那么训练计划就要改动了。”

　　幸村看了眼因为他的话而沉思的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奖励一下切原的进步？”

　　柳沉默了一秒，将笔夹在了本子中央合起来。

　　确实值得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