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萧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了檀清酒的面前:“你该不会忘记了,我是何身份吧?”
檀清酒眨了眨眼:“你是……我的六师父啊。”
见厉萧眯起眼来看着他,檀清酒才又笑了起来:“你是我的六师父,可是却也是清宁国的国师啊。”
厉萧点了点头,微微抿了抿唇:“是啊,我是清宁国国师。与皇帝说,那七星连珠,是灾星的,也是国师。”
“我可以去告诉皇帝,就说之前那七星连珠的灾星虽然还没有找到,但是已经陨落。”
厉萧微微抬了抬下巴:“皇帝迷信,他定会相信的。甚至我还可以告诉他,六年前,同样有一位七星连珠之人出世,但是和二十多年前那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出世的是一个福星。”
檀清酒笑了起来,只轻轻摇了摇头。
檀清酒一摇头,厉萧便眯起了眼来:“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这个主意,不好?”
“还是觉得我在皇帝那里的威信不足,他未必会听我的话?”
“倒不是主意不好,也并非是威信不足。只是……皇帝找那一位灾星,已经找了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他如今都已经六十多了,在位的时间已经很长,甚至,可能就快要驾崩,可是他却仍旧在找,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什么?”
“说明找那七星连珠的灾星,对皇帝而言,已经成为了一个执念。”
“你可以告诉皇帝,那七星连珠之人已经陨落。但是我觉得,即便是如此,皇帝也仍旧不会停止寻找。”
“但是福星之事,我觉得还是不提为妙。”
“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更看重灾星而非福星,更何况是皇帝。这世上有一个灾星,皇帝可能会想方设法地去拔除。”
“但是如果这世上有一个福星,对皇帝而言,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了。”
“加上,二十多年的执念到了现在,七星连珠印记这六个字,在皇帝的眼中,恐怕就只意味着灾星了。即便是你告诉他这一个新出现的是福星,他将人找到之后,极有可能也是,杀了他。”
檀清酒抿了抿唇,眼中是一片暗沉之色,她两世为医,见多了权高位重之人,很多时候,对他们心中所思所想,都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了。
虽然不能说保证猜中,但是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且最为重要的是,那有着七星连珠印记的人,是星祈,她绝不能够,也绝不会拿星祈去冒险。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一切都没有被发现的时候,直接将根源给彻底的切除掉。
而且……
檀清酒抬眸看向厉萧:“而且,之前我其实有些不明白六师父说沈应绝那些话的意思,在接触沈应绝之前,我总觉得,沈应绝不过是一个生在冷宫长在冷宫,离开冷宫之后又很快被软禁起来的有病的闲王啊,能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在接触了沈应绝之后,我才发现,之前的确是我想错了。”
“沈应绝的周围,好似有着一个接着一个的谜团,迷雾重重。而所有谜团的最中央,都是沈应绝。”
“我虽然是无意之间踏入,可是现在却也已经在局中,想要抽身,恐怕就难了。”
檀清酒抓过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也无妨,左右,如同六师父说的那样,我的目的,本就是接触皇室中人,去接近皇帝。”
“如今目的尚未达到,我自然不会就这样无功而返。”
厉萧双眸漆黑一片:“你可以,你可以利用我。”
檀清酒笑了起来:“嗯,是可以,但是我不想。”
“因为六师父是我这些年认识的,很重要的人啊。这件事情本就存在着风险,我出现在沈应绝身边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怀疑了。”
“如果我再和六师父你扯上关系,皇帝恐怕就不只是怀疑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六师父很重要,所以,我不想将六师父牵扯进来。”
厉萧听檀清酒这么说,只嗤笑了一声:“知道了,之前我就看出来了,你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就是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厉萧目光微微有些空茫:“说到底,还是我迟了一些。”
“我收到你来京城的消息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找上你,自报家门表明自己在朝中的身份的,这样一来,我在沈应绝之前出现,你知道我是清宁国国师,就会考虑我。”
“可是我没有想到……”
厉萧眼中满是懊恼:“知道你回了京城,我只以为,你是想要去找檀府寻仇。我想着,一个檀府,于你而言,不过像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你大抵是想要看一看那蚂蚁无能挣扎的模样,却没有想到,你竟然打着这么大的主意。”
檀清酒眉眼弯弯,她不能够否认,如果她早早的知道厉萧是国师,多半是会借着厉萧为踏板,去接近皇帝的。
只是可惜了,她不知道。
厉萧喝了口茶,沉默了良久,才又问着:“星祈也在端王府?”
“是,在的。”
厉萧抬眸:“你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星祈放在端王府?端王府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星祈对七星连珠之事也是一无所知,你就不怕,到时候星祈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檀清酒垂下眼:“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星祈的情况太过特殊,我还是想要,将星祈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厉萧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拨弄着,那琴发出了一些调不成调曲不成曲的声音来。
“行,知道了。”
檀清酒眉眼弯弯,只低声撒着娇:“师父放心,如果我有什么真的应付不来的情况,我肯定是会找六师父你出面的。”
厉萧哼了一声:“你每次都这么说。”
“行了,去吧,你的四师父也有事找你。”
“好。”
檀清酒这才站起身来,离开雅间下了楼。
刚下楼,檀清酒就看见她的四师父楚欣正对着一堆字条发愁,眉头紧蹙着,脸色有些烦躁。
“四师父,怎么了啊这是?”